第81章 握住我的手

杰森只觉得身上传来剧痛，他的胳膊像是被扯掉了一样。他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他只是尽力去帮自己身边能抓住的人而已。

当你真正置身于战争当中的时候，你才会发现纵使你是无敌无畏的英雄，也会显得无力又绝望。杰森现在明白自己有多么不成熟，当他来到这里时的第一个感觉，便是那充斥着整个营地的无力感。

苦中作乐，艰难求生。在无数个生死瞬间，人们可能并不在意所谓战争或者其他东西。人们只想活下去，只想……

“呃啊……我死了吗亚历克斯？”杰森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是躺在地上的。他浑身都在痛，并且身上好像有黏糊糊的东西沾着。还非常多，摸起来像是血块，闻起来也像是血。这该不会是自己的肠子之类的吧……他念叨了一句。

“…………”不过旁边并没有人回应他。他听到好像有海鸟或者是什么……峡谷鸟类靠近过来的声音，它们该不会是被血吸引过来的吧，等等，自己该不会被鸟吃掉吧？？

杰森非常确定有一只鸟已经靠得自己足够近以至于能啄到自己的眼睛，他正想忍住疼痛跳起来把鸟赶跑，就听到一声动物的呜咽以及一些粘稠的声响，接着，鸟的声音就消失了。

“…………亚历克斯？”杰森又叫了一声，“你还好吗？我身上好像有一些……奇怪的东西。”

“啊，那是……我。”亚历克斯的声音终于传来，他说，“部分我。”

“天哪……”我就不该问。杰森挣扎着坐起来，然后他身上的血块就掉在了地上。好在你并看不出来它之前是什么。杰森转过头，看到亚历克斯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不远处，身上就连血都没有，“你没事？”

“现在没事了。”亚历克斯摊摊手，他说，“其他人就没那么幸运了。我们中了埋伏。那些克里人的武器……怎么看也像是专门用来对付我们的。”

“该死……我的耳朵现在还在响……”嗡嗡的，克里人的声波武器吗？还是其他什么……从来没见过。之前去克里帝国应该多关注一下他们的科技来着。杰森说，“我们是被从火车上甩下来了吗？”

差不多。亚历克斯耸耸肩。他没有说细节，也没说自己是为了推一把杰森让他离开克里人武器的主要攻击范围所以才会……才会把血溅到杰森身上的。虽然看上去亚历克斯四分五裂，场面吓人，但是这种事对于亚历克斯来说并没有什么。

他吃了一只想要吃掉杰森的鸟之后就恢复了。不过告诉杰森的话他一定会‘大惊失色’，所以亚历克斯决定糊弄过去。

“巴恩斯他们……呢？”杰森没有过多的追问，这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他迟疑地抬头看向这个峡谷上空的桥梁，上面着着火，还能看到列车的一截，除此之外就只有燃烧造成的浓烟。没有看到任何活人在上面的痕迹。

“我不想这么说，但是……”亚历克斯停顿了一下，“我觉得他们凶多吉少。”

“…………”希格……希格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就好像注定会发生一样。巴恩斯还有史蒂夫……他们难道真的无法逃脱这样的命运吗？虽然这也意味着，他们也许注定会在70多年之后重新醒来，可是……可是现在他们所拥有的一切，难道也注定被抛下吗？

杰森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他有一些走神，甚至没发现自己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他往前走了一步就差点跌倒，这里还有个悬崖呢，还好亚历克斯拉了他一把：“我们得离开这儿，杰森。”

“啊、啊……”杰森回过神来，他向亚历克斯示意了一下表示自己可以站好，“我有点担心希格，我们快点回去吧。”

等到杰森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他们最开始抵达的营地里，他觉得有很长一段的时间，自己完全失去了意识，应该是亚历克斯把自己带回来的。他是真的不管受了多重的伤，一会儿就会没事。自己就不一样了……

营地里的医生正在给杰森检查身体，杰森这才意识到他身边全都是伤员，他的伤还算是轻的。这里的气氛与开派对那天完全不同了，他的耳边除了隆隆作响的后遗症之外还有伤员们的哀嚎，他有一些受不了这场景，他挡开了医生的手，想要离开这里。

“你可能有内出血。”医生没办法的对杰森说，“你应该躺一会儿，然后观察情况。”

“我知道我暂时死不了，医生。与其盯着你的脸，我需要去找我的同伴。”杰森还是不顾阻拦的站起来，“你应该去看看其他人。”

医生没辙地摇摇头，他的确还有很多其他病人要看，所以只好让杰森离开。杰森有一点走不稳，不过他很快就适应了这个节奏。走出布满伤员的地方之后，他感觉好多了。耳边的隆隆声也小了很多。

“杰森！”

杰森听到了希格的声音，他转过头，希格就已经朝他扑了过来，保住了他的脖子，还亲了他的脸颊一下：“我的天……亚历克斯说把你送到了伤员营。你还好吗？你已经可以走了吗？”

“我没事啦，希格。”杰森还能感觉到自己脸上温暖又柔软的触感，他笑了一下，“是亚历克斯太大惊小怪了。”

“他说你走着走着就突然倒下了。我觉得他并不是大惊小顾。”

“好吧。”那确实挺可怕的，虽然杰森完全不记得这件事。他说，“不过我现在没事了。已经感觉好多了……其他人呢？”

“理查德和洛基都没事。亚历克斯嘛……你知道他的。”他就算有事，过一会儿也就没事了。希格说，“凯斯他需要休息，不过应该也没有大碍。要说受伤最严重的话，就只有你喽。”

杰森叹了口气，他说：“话说回来，你是特意来看我的吗希格？”

“嗯。我们要离开这里了，杰森。”希格看上去并不怎么开心，当然她看到杰森没事还是放心了不少，但是……她说，“根据前线的情报，默多克以及那个叫萨维奇的人，已经离开了。九头蛇群龙无首正在瓦解，他们的武器也我们这次的行动中被毁掉了大半，所以……”

所以现在已经没有他们能做的事情了吧。本来回到过去，就是为了抓住默多克他们，但是看起来就算这个行动都已经被这些敌人算计到了。杰森摇摇头，他说：“我明白了……我们应该回到我们自己的战场了。希格……史蒂夫和巴恩斯他们……”

“…………”

“…………”

沉默中杰森已经知道了答案。希格走过去挽住他的手臂，然后和他一起往前走：“如果萨维奇说得都是真的，那么等我们回到我们的时代的时候，应该就还能再见到他们吧。”

毕竟萨维奇的真实目的，是对付那个可能已经被其他人替换了的超人，所以他应该会尽可能的确保未来的战力。这么一来……根据他的计算，史蒂夫和巴基肯定会在未来醒来。至少萨维奇自己是有绝对的自信的。

虽然对于这里的人们来说，这也不能算是什么喜事，但、至少还有希望。可以确定的是，现在盟军的胜利已经成为定局，而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敌人也已经逃离，希格他们也没有其他理由待在这里了。

“我现在开始不明白了，杰森。我们做的事情是对的吗？”希格说。

“我不知道，可是，我认为造成这些事发生的，并不是我们。我们自始至终也没有做出让自己后悔的选择，不是吗？”杰森说着看看希格，“不要把所有事情都扛在自己身上，希格。不然会变成布鲁斯那样，非常的，黑暗。”

“哈哈……”希格笑出来，她说，“现在还剩下最后一件事要做了，杰森，希望我的这个选择也不会后悔。”

“最后一件事？”杰森没明白希格要做什么，不过希格只是抬头望着他露出笑容来说，“霍华德修好了维克多的时间机器，我们现在就可以回去了。走吧，你的伤用现代医学会好得更快吧？”

“我倒是觉得洛基要是能给我治一下更好，我不喜欢医院！”

“洛基现在只是一只小猫咪啦！希望托尼那边的进展能比我们更好……我们这次可得到的全都是坏消息！”

“至少我们抓住了两个罪犯……啊对了，你确定毁灭博士的时间机器能放得下我们这么多人吗？”之前来的时候，可都要挤死了！现在又多了俩！

“霍华德针对这一点改良了一下。”希格赶快解释，“他确实是个天才，我觉得我们不能给他展示更多东西了，不然他一定会把历史变得天翻地覆。”

果然是托尼·史塔克的老爸啊，不过性格方面，好像还是霍华德更可爱点。杰森他们说着有的没的，就来到了他们之前第一天过来时，停靠时间机器的仓库。希望维克多并不会介意自己的时间机器被改造，它现在已经完全变了样子。

理查德他们已经在这里等了，同时霍华德和佩吉也在，现在……只有他们了。佩吉看上去非常冷静，甚至有一些……麻木。她好像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今天一样，又或者是在某个地方已经发泄了情绪，她似乎并没有受到史蒂夫的事情的影响。

但是希格知道，这是假的。她只是在让自己保持完美，仅此而已。

“你们来了！”霍华德看到希格他们之后就走过来，“不得不说这机器真是不可思议！它自备可以让你们回去的能源，不然可就麻烦了。制造它的人一定非常聪明——甚至赶上我了！”

维克多听到你的这种夸奖一定不会高兴的，不过还好他现在听不到。希格说：“谢谢你霍华德。不然我们都不知道要怎么回去。”

“应该说谢谢的是我们。怎么说呢……这些人……”霍华德看看被绑起来的稻草人和毒藤女，他说，“这些人真的是把我们搞得一团糟。但还好，事情已经过去了，对吧？”

对这里的人来说，的确如此。希格点点头，然后她就和其他人一起走向时间机器。

理查德等在门边，他希望能等到希格进去之后自己再上去，可是希格却停在了附近，突然转过身对佩吉说：“佩吉，你要和我们一起走吗？”

“…………哎？”

佩吉，以及其他人全都愣住了。

“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地方。到未来去，佩吉。我不知道这会造成什么影响，但就像是萨维奇说的，这只是一个微小的改变，没有人能确定这个改变究竟是好还是坏。并且……甚至，因为这个时代的关系，这可能就连微小的改变都算不上。”

“希格、我……我在这里还——”

“不，佩吉。你明白的，这个地方的人根本不需要你。他们可能需要史蒂夫，需要巴恩斯，需要霍华德，可是它根本不需要你，甚至也不需要我。当时你也在场吧，在萨维奇和我们说话的时候，他一直都只关注着理查德和史蒂夫哦。”

希格说着就上前一步，她向佩吉伸出了手：“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关注我们，没有人觉得我们至关重要，但正好，我们可以利用它。既然我们一点也不重要，既然我们是隐形的，是可以不存在的，那么不论我们到哪里去，都不会对历史造成影响。”

“我们是无名小卒，我们是女人。可有可无。你难道觉得这样可以吗？！”希格抬高了声音，“如果你留下这里，你什么也做不了，佩吉，你一个人根本无法改变这个世界对我们的态度，或许在遥远的未来人们会慢慢改变，但是你真的想要等那么久吗？”

“我……”佩吉在犹豫着，她看着希格，眼睛闪闪发光。

“和我一起来，佩吉。抓住我的手。我没法告诉你在未来可能有什么女人的天堂，因为那不是事实，女人还是会被轻视，还是会受隐形的歧视影响。但是，至少，至少在未来，人们也在改变，至少当他们想要女人离开会议或者办公室的时候，需要找一个比倒茶水更好的理由！”

和我一起。和我一起……多么诱人的请求，多么……多么想要握住那只手……

佩吉看着希格，她似乎马上就要迈出那至关重要的一步。可是她又有些害怕，这真的是正确的吗？离开自己熟悉的一切，义无反顾的前往遥远又陌生的未来，无法后悔，无法重新再选，只能接受那未知的命运——

“？”

佩吉发现霍华德来到了她身边，对方带着一如既往的笑脸，然后做出了一个‘你先请’的动作，他鼓励着佩吉去握住希格的手，然后仿佛看穿了佩吉的想法似的说：“至少，这将是属于你自己的传奇，佩吉。我会告诉将军……你在上次的行动中和史蒂夫一起消失了。”

“霍华德……”佩吉似乎一瞬间做好了决定，她说，“谢谢你。”然后就向前跑向了希格，并且抓住了她的手。无需多言，希格笑了起来，佩吉也是，然后她们一起跑进了时间机器。

理查德没办法的叹了口气，原来一直在策划这个啊希格！算了……她说的也有道理。也许这也是一个对谁都好的决定。理查德这么想着，就看想了霍华德，双方最后示意了一下，然后……

这‘微小’的时间旅行，就到此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