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新奇门派

对她的渴慕如涌泉从心头喷薄而出，他不由抬起上半身，想着哪怕只是一下、就轻轻地碰一下也好。

谁知他刚起身，她却一个转身走开了，嘴里轻快地抱怨着：“哎呀，师兄也不求饶，也不反击，这样直愣愣地看着我，太没意思了！”

他扑了个空，嘴唇只将将碰到她桃子般的腮边。

如此轻浅的触碰，甚至她都没有发觉，就如扇动的蝴蝶翅膀掠过丝绒般的花瓣，然而却重重地叩在他心上，撞出了深深的洞痕。

怪他不珍惜吧，老天也惩罚他，辜负了曾经那么单纯、全身心信赖他的宛赤，所以现在对着丹若，日日相望而不能相/亲。

她引燃业火时那样决绝，要有多少怨恨和后悔，才会连情根都不要？

想起这些，他又感到十分难过，心口抽痛起来。

丹若听不到师兄的动静，转身却见毓皓捂着胸口，眉头紧锁，不由吓了一跳，凑过来关心地问：“师兄你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适？”

她温热的手掌覆在他手上，手指节还在他脸颊上探来探去，这教他既甜蜜又痛苦，甜蜜的是她的关心，痛苦的是她这份关心完全出自同门的亲切友爱，同他想要的完全不一样。

“我没事，”他勉强笑笑，想让她放心，“只是突然有些胸闷，大约最近修行不得法，有股真气不时翻涌。”

“我就说嘛，你修行得太勤了，身子会承受不住的，”丹若稍微松了口气，“你就休息一下，不要这般用功，反正现在苍居门里应该没人是你的对手。”

毓皓不由失笑，作为天帝，三界六道也没谁是他的对手，唯有她这个情劫，才能伤得到他。那时为聚拢她的魂魄，他损失了近半修为，又落下了胸闷心痛的毛病。

这几年勤于修练，也是为了早日提升修为，重回巅峰。毕竟妖魔族受魔王降世的预言鼓舞，频频作乱，危害三界安宁。

不过，她这般担心，还是令他心情好转，胸口也不怎么疼了。

“师兄依你便是。”毓皓见她脸颊沾上一根草，忙伸手去拿，冷不防被小道童看到。

小道童吐着舌头，不停用右手食指刮自己圆乎乎的脸颊：“师父和师伯羞羞。”

丹若转头呵斥道：“阿啸，不许乱说。”

阿啸吐吐舌头跑开，躲到竹居那边，探出头亦说亦唱：“师父恼羞成怒啦！师父要和师伯做道侣啦！”

丹若嚯地站起身，奔过去作势要打阿啸，阿啸闹着跑开，师徒俩就这么追逐着玩了半天。

日头渐渐西斜，格外灿烈的夕照落在他们身上，衬着青山翠竹，斑斓的色彩如一幅田园画卷。

毓皓坐在那里看着他们，贪婪地享受这片刻静好的岁月，心想如果他们此刻是夫妻，阿啸是他们的孩子，该有多好。

他越是这样想，就越是急着快些提升丹若的修为。那个集仙大会，去看看也好，若运气好降伏几个妖魔，又能积攒功德提升她的修为。

晚饭后，毓皓告诉丹若三日后一起出席集仙大会，只是他们并不以比试为主，而是为了探查现场是否有妖怪。丹若本来就想去，得到师兄同意，更是喜不自胜。

阿啸听说，也嚷嚷着要去。他本是只小黄狗，某次丹若降伏狐狸精时，救下了被狐狸精重伤得只剩半条命的他。施法救活后，这条毛茸茸的圆眼睛小黄狗便认了丹若做主人，日日跟在她身后，还看护着竹居，孤鸿子一来他便汪汪狂吠。

大约是溟苍山特别有灵气，或者他真的有仙缘，在日日以狗身学丹若打坐五年后，竟然修成了个萌态十足的道童模样，见了丹若便不住叩拜直呼师父。

丹若见爱宠得道修成人形，十分欢喜，当即认下他做徒弟。因他原形是只黄狗，且叫声响亮，便唤他作啸天，又嫌这名字麻烦，平日里只唤他阿啸。

但他修为太低，毓皓不准阿啸去集仙大会，要他留在此地看家。阿啸嘴巴一扁，指着丹若肩头不服气地说：“那为什么竹青就可以去？”

小青蛇从丹若后颈探出头来，示威似的朝阿啸吐信子，气得他双臂抱胸扭头直哼哼。

丹若替竹青说话：“它毕竟是条蛇，又细又小，不管领口还是袖口，藏在哪里都行。可你呢？不管原形还是人形，都不便携带，你还是乖乖待在溟晏峰看家吧。”

阿啸的心情十分低落，他和竹青都是动物，平日里他总自负已经修得人形，自认高竹青一等，谁知到了这个时候，反而成了短处。

见阿啸不开心，丹若凑近摩挲他发顶不住哄劝：“这么多门派、这么多人来溟苍山，人又多又杂，到时候一定很乱，你要替我们看好竹居，身上的担子可不轻，师父全靠你啦！”

这么说来，看家的任务也很重要，阿啸这下回心转意，乖乖听话留了下来。

三日后，天气晴朗，碧空万里无云，丹若戴好面纱，随毓皓一同御剑飞到前山苍云峰。

落地之后，但见山门前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往日一派清静的苍云胜境热闹非凡，各门各派的弟子们云集此处，拱手抱拳、寒暄叙旧，相谈之声不绝于耳。

三日前去溟晏峰送帖子的少女正在山门口为来宾登记，见了毓皓和丹若，晶亮的双眼眨巴眨巴问道：“不知二位是哪个门派的弟子？”

毓皓微微一笑：“在下溟晏峰清晏上君。”

“溟晏峰明煜真人。”丹若跟着自报家门。

少女眼中流露惊喜：“原来是溟晏峰的师兄和师姐，快请快请。”

她热情地比手将他们请到一边，满面笑容地说：“我叫纪妩英，三日前奉家师之命去溟晏峰送集仙大会的请帖，谁知扑了个空，心中甚是遗憾，今日得见二位同门，心中甚感荣幸。”

纪妩英似乎十分崇拜他们，热络地说了许久，丹若因她是孤鸿子的徒弟，对她不怎么热情，只淡淡应着。可纪妩英一双眼睛一直盯在她身上转来转去，还拉着她的手，丹若走也不是，留又嫌吵，一双妙目不时瞧向远方走神。

大约是发觉对方兴趣缺缺，纪妩英终于停了嘴，请他们四处走走看看。毓皓礼貌地拱拱手，便带着丹若走开了。

四下走了走，毓皓以腹语问丹若：“可发现妖气？”

丹若回以腹语：“目前没有。”

毓皓示意她再看看，这时，孤鸿子走出来，众人一见他，登时停下交谈，各门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集合起来，站成一列列整齐的队伍，由各自的掌门领头，排在正殿外宽阔的空地上。

四周的人散去后，丹若和毓皓两人站在当中的空地上，显得格外突兀。孤鸿子认出丹若，走过来向她打招呼，又见毓皓陪在她身侧，向他笑道：“若我没有猜错，这位便是清晏上君？”

毓皓彬彬有礼地向他问好。孤鸿子的目光不住在毓皓身上打量，眼中流露出深深的赞许之色：“超凡脱俗，清逸出尘，清晏上君果然仙气十足。”

身在凡间，毓皓向来惯于掩去自己的上神气息。但他毕竟是天帝，即便用法术遮掩，也掩不去周身浓郁的仙气。孤鸿子作为苍居门掌门，颇有些道行，即便只是如此面对面站着，已感到对方深不可测的雄浑内力。

以他对集鸿子的了解，就算他移居溟晏峰后修为有些提升，也绝对无法教出如此修为的弟子。

这个毓皓，似乎就是在他将丹若送去之后突然出现，而集鸿子也是自那之后一直闭关未在露面。

这一切实在太不同寻常，由不得孤鸿子不产生怀疑。但是这次初会，他原本对毓皓的一些猜测如大约是妖精等却一扫而空，这般菁纯雄厚的内力，只有修为极高的仙人才会有，那些妖魔再怎样使用旁门左道进行修练，也无法达到如此纯臻的境界。

看来丹若这个小公主不同凡响，不仅出身高贵，还有神仙下凡来保驾护航。孤鸿子打定主意后，对他们更为客气。

毓皓早已读出孤鸿子的心中所想，这些凡间修仙之人，在他看来就如凡人看蝼蚁一般，渺小且万分无足轻重，若非对方是丹若名义上的师父，他都懒得读孤鸿子的心思。

二人依照孤鸿子安排，站到苍居门这边。吕笙见丹若虽然蒙着面，身形却窈窕，眼睛不由发直。路碧晴看到面戴白纱的丹若，不屑地嗤了一声，暗骂矫情，心想没有真本事的人才喜欢故弄玄虚来引人注目，想她作为掌门首徒，待会比试开始自有风光无限。

大会的比试环节在各派掌门寒暄之后正式开始。

几个小门派先上场，在几场平淡的比试后，一个叫做归仪门的派别异军突起，连胜十场，吸引了各大门派的目光。

风闻这个门派成立不足十年，然而门中弟子的功法招式十分独特，从前未曾见过。

路碧晴对此颇不服气，站在场外跃跃欲试。终于轮到她时，对阵的是归仪门一名身着紫衣的女弟子。

因这名紫衣女修连胜的战绩过于瞩目，场内已经有许多弟子偷偷打听她的名字，似乎是叫叶雨薇。

路碧晴斗志满满，盘算着打倒这个叶雨薇，一战扬名。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她上场不久，刚得意洋洋地提剑冲过去，便被叶雨薇灵巧闪过，然后迅雷不及掩耳地利落一招撂倒。

在场中见苍居门的掌门首徒竟然在小门派的弟子手中吃亏，响起一片哗然。

路碧晴比天高的骄傲陡然被摔在地上，心中恨意滔天，趴在地上抬头看叶雨薇的目光似能喷火。

丹若在场外见到叶雨薇的身法，大为惊讶，盯着她的一身紫衣，喃喃自语：“这身法，这身法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