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北蛮子拿汉奴当盾牌

沈沫雪在清河城故做镇定，一副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实则心急如焚地等着哨兵传回消息。

而杀过河的钉子三人，却杀的兴起。

北蛮子逃的匆忙，兵分几路，先被热气球和黑火灭一波，又被弩车灭一波。

一连两件从未见过的重型武器将他们的士气和嚣张全部打没了，连拓牙都惊慌了。

泰安魔女到底还有多少这样的重械？

在没打探清楚之前，他觉得莽撞开战，冲过清河，是非常错误的一个军事决定。

所以，先撤吧！往楚州腹地撤！

那魔女有多少神奇机械他不知道，但有多少人他还是能猜到的，精锐绝对不会超过两万人。

所以只要他们撤离，她的人马想追击就难了。

但拓牙忘了，撤离令一发，将士们反抗的心思就没了。

所以就变成了持着方天画戟的钉子，化身成猎人，带着千军万马追击崩散而逃的北蛮子。

而拓牙还忘了最重要的一点，楚州不是他们老家草原，骑兵只要一逃，就难发现踪迹。

故而历朝历代哪怕是强汉，也只能将他们往北驱逐，想诛尽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太擅长逃跑了。

自从杀进大周境内，拓牙还从来没有‘逃’过，只有敌人见到他的旗，闻风而逃。

何人能让他逃？直到今天，他带着将士在楚州境内逃，才发现太难了。

山路连着丘陵，平原四处都是树林，荒村的田地坑坑洼洼……

想像在北疆领地一样，一逃就没了踪影简直不可能。

后面的泰安士兵如附骨之蛆，怎么都甩不掉。直待兵力一分再分散，杀了一夜。

拓牙才发现一个事实，敌人的兵力虽然勇猛，却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多！

因为他们兵分三路，又有弩车开道，混战中以为他们的人马很多。

可这一逃一追，兵力分散开来之后，拓牙才清楚，他们总人力未超过一万。

想想就憋屈，堂堂北疆八王之一，带着五万精锐，竟然被一个女人的一万人马追着逃！

拓牙弯刀一举下令道：“所有人，停止南下，将这群疯狗剿杀于此，让他们血染这片大地！”

有将领带着惧意道：“可是王上，他们那铁车，会发射万千箭矢，我们拿什么挡？”

“当然是拿盾来挡！”

“这一时之间如何找盾？”若是时间充足，他们直接在大周的贡品里添加‘盾牌’多少面就行了。

拓牙眼睛一眯，看向不远处的楚州城，冷哼一声道：“铁盾没有，肉盾还不多吗？”

……

天亮的时候，厮杀了一夜的钉子与高铁汇合了，两人皆是浑身浴血。

将士们趁着哨兵探路的机会休整，高铁与钉子商议道：

“北蛮子大队已经被我们打散，但他们分割成小队伍，凭咱们的人力无法将其诛尽。

特别是拓牙，还未找到他的行踪。要不要通知姑娘，该全军出动，清剿整个楚州？”

钉子目光如炬，缓缓摇着：“还不到时候，北蛮子还未力竭，咱们杀的还不够。

此时大军过河，万一有一支队伍北上，清河就危险了。

姑娘说过，绝对不能将战场引到清河，要在楚州解决掉他们！

此战就算不能将拓牙的人马诛尽，也要打断他的双臂，让他短时间内不敢染指清河。

给泰安争取到休生养息的时间。而现在，他得到的教训还不够！

再等等，最起码要灭了拓牙的主力，再让大军过来。”

高铁若是独自领军，脑袋还会用，但凡身边有个比他聪明的，他就不想考虑了。

钉子思虑周全，他就听着。两方人马集结一起，休息之后立即去追击拓牙。

这一追追到了楚州城，原来雄伟壮阔的城池，因北蛮子的攻击，变得萧条斑驳。

北蛮子不喜欢城池，攻下楚州之后，城墙就毁成断垣。

当钉子和高铁兵临城下之时，看到的是怒不可遏的一幕。

断掉的城墙处皆是汉人百姓，有还在蠕动的活人，更多的则是断了气的死尸。

而他们全被绳子绑着，或站或堆地填补着城墙的空缺。

有北蛮子士兵出现在城楼之上，押着一个百姓挡在身前察看情况。

在确定敌人只有数千人之后，立即报与拓牙：“不出王上所料，他们的人马并不多。

现在我方各路将士正在往楚州城回，待人马回归，便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拓牙正在喝酒吃肉，被人像猎犬一样从崖山关撵回来，让他的心情大为恼火。

直到杀了千余汉奴充满城墙填充物，他的怒火才平息一点。

现在他狠狠地咬一口羊腿肉，眼眸恶毒地道：

“不必等人马都回来，让城中汉人去迎敌，消耗他们的箭矢。”

楚州城中传来一阵凄惨的哀嚎，无数汉人被驱赶出城，北蛮子在城楼之上放箭，回头者，杀！

而钉子和高铁看着手持木棍或石块，神情麻木，形如活死人的汉人朝他们袭来。

懵了那么一息之后，钉子振臂高呼：“降者不杀！”

最前端的人停下脚步，却瞬间被身后城墙上的北蛮子射穿胸膛。

有人痛哭地质问：“为什么攻打楚州？你们不来，我们还有命活着。

你们一来，我们就得死！”

“你们都是魔女的人！那个魔女真该死！

为什么要反抗北疆？为什么还要打仗？”

泰安的将士们木然地看着这一幕，他们中都是逃难至泰安的流民出身，见过太多汉人被欺压，被打杀的场面。

可眼下这些汉人说出这样的话来，还是让他们震惊。

难道你们在北蛮子手下，像狗一样活着，也叫活着吗？

难道我们为了争取生存的权益，奋起反抗，还是错的吗？

难道我们汉人就该乖乖给北蛮子为奴为婢？女人被抢走，男人被杀掉？

让他的马蹄踏过每一寸山河，田地荒芜长满青草给他们牧羊，城市被烧毁踏平让他们搭帐篷？

可惜这些话是唤不醒这些汉奴的，他们只知道，是因为泰安士兵的攻击，他们才被赶来送死的。

就算如此，钉子高高举起的手依旧无法放下，他们的武器应该对向北蛮子，而不是这些凄惨的同胞！

他的犹豫被城墙之上的北蛮子发现了，一支弓箭手混入汉奴之中，冲向钉子和高铁。

钉子不再迟疑，大喝一声：“放箭！”

十辆弩力齐发，一连发了三轮，清出一片空白。

他举着方天画戟冲入敌人之中，心中的怒火，需要北蛮子的血来压制。

可是很快，他们身后传来的敌人的马蹄声，之前追击打散的敌人，在拓牙的召集下，皆往楚州城赶来。

瞬间本由泰安兵占主导地位的攻城之战，变成了被围攻的苦战。

钉子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拓牙知晓他们的兵力不足，准备在楚州城将他们包围歼灭！

他不再迟疑，掏出信号弹发射。

一声巨响，带着长长红烟尾巴的烟花在高中炸开。

因为黑火药研制成功，信号弹的改良也非常大。

不光张华生看到了，清河的哨兵同样看的清楚。

消息传到清河城楼之上，坐在城楼上面一夜未眠的沈沫雪和戚将军，相视一望，立即行动起来。

莫鱼带着六十人登上十个热气球，这回他们都带了沈沫雪从船舱拿的电热毯。

让小机器人从别的房间偷的，那个胆小鬼本来是不敢的，沈沫雪威胁不偷就吃掉绵绵羊。

小机器人含泪分批从多个房间偷，才算凑齐了六十张电热毯。

这次莫鱼的任务不是清兵线，并且双方人马已经打到一起，他扔黑火下来很容易误伤友军。

所以他的作务探查北蛮子军队藏身之处，及时给下面的将领指导突围方向。

戚将军依旧不同意沈沫雪带兵过河，可是她态度坚决，不做先锋不做空兵已经是她的让步。

如果最后的大决战她也不能去，那她还做个球的城主？骑着白鹿进山林当野人算了！

“仲父，我必须去！不论是飞天军还是三支先锋军，都表现了他们的英勇和无畏。

现在有一举歼灭拓牙的机会，我们必须把握！

仲父你熟悉清河，由你带着剩下的弩车守城。记住我们的底线，绝不放任一个北蛮子踏过清河！”

很快戚将军和张浩清点兵力，精锐骑兵五千，新兵八千，全随沈沫雪一起驰援楚州。

守城兵卒只留了一千，另外还有少年军的一千人。

满城百姓青壮在做后援兵，妇孺已经全部躲到地下。

沈沫雪对一直哀求，要跟她一起去楚州的若宇辰和小林涛道：

“你们的责任是保护清河城，能做到吗？”

两人高声答道：“能做到！”

在莫鱼的热气球飞上高空时，沈沫雪骑着身披银甲的白鹿，身后跟着白狼小白。

和张浩带着全部兵力跃过结了厚厚冰层的清河，冲破崖山关。

魔女旗高高扬起，与天空上的七彩球气相得益彰。

仿佛上天也来相助，入冬以来第一个艳阳天，将清晨的薄雾驱散，天地一览无余。

一路皆可见到北蛮子或是泰安军的尸体，战马悲鸣，箭矢或留在树上，或射在石上。

丘陵和山岭上的白雪结成赤红的冰，马蹄踏过的泥土，踩出深红的泥浆，那是鲜血染就。

眼前只是战况的冰山一角，却已让众人知道，昨夜钉子三位将军是如何奋战的。

沈沫雪一身火红披风猎猎作响，不论是天上的还是地上的泰安兵，只要看到翻舞的火红，就觉得充满力量。

我们是跟随削手魔女战斗的！

千军万马如风暴一般往楚州境内横扫而去，当沈沫雪追上一批战弩时，那些弩车上铠甲破损，人人皆负伤的战士，激动地流下泪来。

沈沫雪让他们返回清河，弩车由新兵接手，他们却不愿意，苦战一夜，他们要亲眼看到敌人倒下！

天上的热气球飘出红色的大旗，上面是一个黑色的箭头，沈沫雪手一挥：

“左边有伏兵，弩车准备！”

未等伏兵冲出来，弩车一阵箭雨将那片密林射成刺猬，近千北蛮子惊恐地从里面冲出来。

张浩只带着小队人马就将其诛尽，沈沫雪没停下来等待，她带着大队人马往楚州城赶。

一路上空中的热气球不断传下消息，之前被钉子等人强攻之下，不得不四散开来逃跑的北蛮子，皆在回归。

沈沫雪不断指派分队去歼灭这些小股敌人，不能让他们聚集！

很快楚州城中的拓牙发现了热气球，想到昨天这东西带来的灾难，他立即派出弓箭手去射下来。

可惜今日莫鱼飞的更高，弓箭手根本不可能射中。

拓牙大怒，本想拿城外的泰安兵当诱饵，将清河的主力兵给引出来。

现在他决定立即将这些人剿杀了！弯刀一举：“一个不留，全部诛杀！”

无耻的北蛮子这回提出来的当盾牌的是妇孺，无数女子被绑在城墙之上，或是被推到前方，士兵躲在其后方射箭。

高铁和钉子只觉心脏快要炸开，怒火在血管里喷薄，张华生双眼圆睁大吼道：

“杂碎！有种跟老子正面刚！拿女人当盾牌算什么本事！”

北蛮子将领哈哈大笑道：“这是你们汉人的女子，在我们眼中，与羊牛无二。

她们能为北疆做盾牌而死，是她们的荣幸！”

钉子已经做好准备，接着这些女子的漫骂，就像之前那一批汉奴一样。

没想到的是这群又哭又叫绝望而恐惧的女子中，有几人带头喊道：

“将军，放箭吧！

杀了这些北蛮子畜生！奴家不怕死！”

“将军，放箭啊！

杀了他们，替我们报仇！”

……

双目腥红的高铁，泪水让他的眼睛灼伤般的痛。

比起她们苦苦求死，高铁宁愿她们像那些汉奴一样谩骂，扔石头砸到他们身上。

北蛮子将领在城墙上面，脚踩着汉奴的尸体仰天大笑：

“你们放箭啊！杀了这些汉人，且听天下人怎么骂那泰安魔女！”

钉子举起的手迟迟无法落下，他们的箭矢已经不多，与北蛮子一夜厮杀死伤惨重。

他不该心软的，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可他的手就是无法落下，看着这些女子，有头发半白的妇人，有妙龄少女，她们或哭或求，眼神绝望而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