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大夏女王要陨命于此了吗？

敌人首攻有近两万，比我方多数倍，可在弩车先扫荡，再叶文朗先带着弯刀营近身战，再到张华生如铡刀重剑般突袭。

这轮翻攻势之下，敌人竟然生了退意。

越打越往后退，眼看就要退到李丰大军所在之地。

李丰这才鸣金收兵：“收兵！”

第一次冲锋，竟然以秦军失败告终！

可他不知道，这一声‘收兵’才是噩梦的开始。

沈沫雪等的就是他萌生退意！

因为黑火不多，她的兵同样不多，若是对方战意正高时，这点黑火根本起不了作用。

现在的黑火杀伤力不大，主要是引发混乱，以及让底层士卒心生惧意。

反正对付北蛮子就很好用，不论用多少次，还是有蛮子跪下称天雷。

而在敌人要撤退时用黑火，那就是天雷在后面撵着跑，会给秦军留下极大的心理阴影。

据沈沫雪所知，秦军对李丰的忠诚度，可没有大夏军对她的忠诚度高。

只要底层士卒有了惧意，再传单一发，知晓降者不杀，下回他们攻击肯定就不会那么拼命。

敌众我寡之际，扰乱敌人军心很是重要。

沈沫雪在塔楼之上，用力一挥黑火旗：“攻击！”

张浩早已等待多时，与天上第二轮飞起的热气球配合默契。

张浩往哪里追，黑火就往哪里落。

张浩当然是恨不得往李丰屁股后面追，天上的黑火也都往李丰身上落。

可惜的很，李丰这小子完全没法跟自家女王比，无比惜命，身边是亲卫，亲卫外面是大军，把他和褚承泽包的严严实实。

凭张浩那点兵力，连马尾巴都追不上。

见伤害不到李丰，张浩立即转移目标，将不多的黑火往步兵营里扔。

他们跑的慢，且都是底层士卒，更容易吓破胆。

这一战从早上战到黄昏，结果就成了，晨时李丰如天命之子般，浩浩荡荡来攻。

黄昏时却又带着大军撤退，可被黑火追着，就变成了落荒而逃。

当张浩回营的时候，若宇辰已经写好第二轮传单，大肆宣传大夏这一战的胜利。

以及李丰是如何落荒而逃，大秦马上就要兵败如山倒。

女王爱民，只要百姓和士卒投降，就能成为大夏人……

文字攻心这一招，有了用不完的纸和先进的印刷技术，再有热气球这个高大上的发传单方式。

沈沫雪用的格外顺手，并且，效果非常好！

当夜，李丰扎营，那是越想越气。

其实事后回想，他虽然损失了一些骑兵，但他兵马多，根本不算什么。

反而是沈沫雪，兵马少，就叶文朗那一战死的士卒，就已经让她元气大伤了。

可结果却是自己带着大军落荒而逃！这一仗打的实在是憋屈啊！

群将低声议论道：“沈氏那天雷和弩车早有耳闻，北蛮子就是被这两样东西给诛尽的！

果然跟传闻中一样，凭空降天雷，弩箭射程远，这仗还要怎么打啊？

她人就那站着，咱们也攻不过去啊！”

“就是说啊！今日那支骑兵，可是咱大秦的精锐，却被沈氏用那蛮子的弯刀给破了。”

“还有那个猛将，力大无穷，杀人魔一样。咱们这边可没这样的猛将能与之抗衡啊！”

……

李丰的脸渐渐黑到锅底，这些将士全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

正欲发怒，突然听到一声轻咳，接着是细而温柔的语调道：“沈氏的兵马并不多。

那黑火同样没有多少，弩车的箭也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绝，否则弩车不会只攻几轮就不攻击了。”

此言一出，众人安静，皆看向这个白衣男子。

褚承泽又捂嘴细细地咳了几声，看向李丰接着道：“所以陛下，今日一战沈氏看似占了上风。

实则已经将底牌尽数抛出，特别是最后的追击。

若她还有兵力和黑火，不会只追那么一会就停下。”

李丰见众将皆丧，只有褚承泽是认真分析，便不咸不淡地看他一眼道：

“那依你之见，这一仗该如何打？”

褚承泽强忍着嗓子的痒意，郑重道：“该狠狠地打！

明日还要像今天这样，骑兵出击，狠击沈氏营地，最好逼沈氏自己出战。

不说俘掳沈氏，或是杀了沈氏，只是重伤她，陛下就胜了。”

众将一听都不干了：“你这是让我等去送死啊！

你说的轻巧，今日一般的攻法，那弯刀和悍将我们能受。

那弩车谁抵的住？那黑火谁扛的了？

除非褚先生自己上阵，否则就是故意让我等送死，以削大秦军力！”

褚承泽那双如星的眸子再次透着深深地无奈，看来他们都知晓，皇上疑他。

所以才话里话外地说，自己实则是替沈氏打算。

陛下这一战，就是胜了，朝堂之上也无自己的立足之地。

如此也好，就此退隐江湖，到落得清静。

只是心底还是微微地疼，他竟然，不信我！

“弩力可派重盾军打头阵，只要将其箭羽消耗，骑兵就能冲上前。

至于黑火，地上的黑火除了惊到马，伤人的效果不大。

天上降的黑火，可烧浓烟干扰其视线。

大家也发现了，他们的黑火只会用在追敌的时候。

如果双方交战，黑火就不会多用，因为很容易误伤自己人。

还是那句话，沈氏的兵马和机械并不多。

今日一战已经消耗不少，只要接着猛攻，最多三日，便能攻破营地，生擒沈氏！”

说完褚承泽俯身于案，咳得额上青筋微跳。

众将大多数都极力反对，劝李丰回帝都，先平定内乱，对付沈氏还得徐徐图之。

而李丰却是一番沉思，认同了褚承泽的话：“不杀魔女，绝不撤兵！”

当夜，李丰连夜与众将领拟定攻略计划，他没让褚承泽参加，一副不信任他的模样。

只是在褚承泽回到营帐休息的时候，李丰令人送了一罐枇杷膏。

褚承泽看着这宫廷秘制的枇杷膏，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不是他让人回城取的，而是出征的时候就已经带着的。

很明显，是专门为他带的。

他素来不拘小节，却记得这个。

你即已不信我，又何为如此？

褚承泽小口小口地喝着枇杷膏，心中千回百转之时，不禁想到老黄：

“你已经平安回到大夏了吗？咱们俩个，总得有个人能如愿啊！”

就在这时，营地发生异动。褚承泽忙披衣起身出去看，只见天上纷纷散散，如下雪一般，落下无数白纸片儿。

那热气球的亮光跟火炬一样飞在半空，众将士虽然白日已经见识到这飞天神器，可这晚上看了，还是不断称奇。

有些老兵趁将军不在，跪下磕头，念念有词，一脸向往。

那纸片很快飞满整个营地，众士卒识字的捡来读，不识字的捡看把玩喂马。

褚承泽手一伸接住一张，借着火把的光默默读起来，只读几句他就脸色大变。

快步冲到李丰的营帐：“陛下……”

才一打开帐篷帘子，只看一眼，他就猛地闭上眼睛放下，转过身去。

一士卒端着热水匆匆过来：“褚先生怎么来了？陛下要擦洗，请晚点再来。”

李丰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无妨，进来吧！”

褚承泽闭紧眼睛进去，李丰忍不住冷笑一声：“跟个娘们似的，怕朕吃了你吗？”

他以前，绝不会对自己这样无礼的！

褚承泽依旧闭紧眼睛，行礼后递上纸片道：

“沈氏让热气球洒下来的，陛下要赶紧下令清除，否则会扰乱军心。”

李丰已经穿好衣裳，用力一抽将纸片拿去，越看火越大，鼻翼大张，面红耳赤：

“魔女！就会用这种把戏！

来人！将刚刚天下落下的纸条统统烧了！谁也不许私藏，违令者，军法处置！”

众将忙让部下收集纸片焚烧，可实在太多太多，总有一些落在不起眼的地方没看到。

就算是当夜烧了，可那上面的内容已经在将士中传遍了。

就像沈沫雪说的，底层的士卒对李丰的忠诚度不高，白天的黑火和弩车又吓破了他们的胆。

一看纸片说写的‘李丰必败，降者不杀’，不少人都生了退意。

而在这时，李丰又下达一条新命令，那就是明日一早继续进攻夏营。

众士卒顿时吓的心胆惧烈，这是撵着我们去送死啊！

第一支逃离的队伍是在清晨被发现的，李丰下令将这支队伍抓回来，当众斩首。

然后下了最严厉的一条军令，胆做逃兵的，格杀无论！

还实施了连座制，一队有一人逃，全队斩！

顿时，秦军营还未有一个敌人上门，却已是全部士卒都人心惶惶，与昨日之士气，完全不可比。

可即便如此，也架不住秦兵多啊！

沈沫雪以为李丰会偃旗息鼓个几天，再来第二轮攻击。

而到那时，援军就会来了。只要夏营能撑过几波，就是稳赢。

可她没想到，秦军会来的这么快！

战场还未打扫完，战了一日的将士还未曾好好休息，伤兵绑带上的血还未干。

敌人就来了！

叶文朗受的伤很重，几乎是捡回一条命，他迷迷糊糊中听到敌人再次攻击，还本能地请战。

张华生昨日像英雄一样凯旋，受到上至女王下至大黄，所有人和兽的膜拜。

却是连觉都没睡上，又要上马备战。

这一次他还做不了突袭军，而是冲锋军，正面迎战。

高铁指挥弩车，张浩带着黑火营，结果他们发现，今日的敌人变聪明了。

热气球升空还未飞高，下方就烧起黑烟，让驾驶的空军眯住了眼，差点就飞歪了。

待逃过黑烟之地，见到的是四面八方的敌人，将营地团团围住。

今日的攻击比昨日强上千百倍，李丰这是全体出动啊！

“王上，必须要用火攻了。”张浩请求道，弩车的箭羽已经不多了。

今天的敌人是重盾营打头阵，箭羽用的多，可却没能杀多少敌人。

沈沫雪站在塔寨之上，看着李丰的人马一步步逼近。

她想不明白是哪一步出了问题？明明昨日重击之后，他们不会这么快再攻。

而昨府的传单，也会让军心动乱。怎么会没有用呢？

难道又是那个褚承泽出的主意？为什么李丰还这么信褚承泽呢？

现在没时间给她多想，她叫来若宇辰：

“我会将敌人的包围圈撕破个口子，你带一支将士冲出去，找援军！”

若宇辰静静地看着她：“沈姐姐，你哄人的技巧这么多年，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沈沫雪：“……这是军令！”

“我已不是小孩子，绝不会在大敌来临时，丢下胞泽逃走！

更何况，我们的王在这里，属下岂能临阵脱逃！”

沈沫雪重重拍一下他的背，他顿时痛的冷汗直流，却紧紧咬着牙一声未吭。

沈沫雪心一软，叹道：“你伤未愈，提不得枪，拉不了弓，留下有什么用？”

若宇辰看着她的眼睛：“我能举旗！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女王旗就不会倒！

沈姐姐，别让我做逃兵！否则，我这辈子都没脸见我大哥，也没脸见竹光！”

沈沫雪突然笑了，笑的肆意又张狂，拍着他的肩膀道：

“好！很好！这才是我们大夏的少年军该有的骨气！”

随即她转过身对寨中的众将士道：“敌人已经杀到眼前，众将可愿随本王殊死一战？”

各营的将士皆高举双臂，就连伤兵营的将士爬出帐篷，齐吼道：“随女王战！”

若宇辰扛起王旗，却被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推倒，是叶文朗，他双唇没有一丝血色。

双眼满是血丝，可握着王旗的手却那么有力：“属下在，旗在！”

若宇辰把举旗的工作让给他，自己则接过战鼓，生平头一次，一点也不抵触地唱起军歌：

“……剑已出鞘雷鸣电闪

从来是狭路相逢勇者胜……”

那歌声越传越广，所有的战士都齐齐合唱。

声音传的很远很远，有那么一两句飘到褚承泽耳中，他仿佛又回到了泰安。

听到老黄在马厩里练歌，听的热血沸腾，却又强行压下。

大夏军魂！

他一声轻叹，一代魔女，古往今来只有一个的大夏女王。

今天就要陨命于此了吗？就要陨命于他的计谋之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