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吓到你了吗？”
面前的男人略带歉意地看着姜兰心，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缝隙洒在他的眉间，像是给他打了一层滤镜，眼睫落下又抬起，细碎的光芒在他的眸中跳跃。
不像个真人。
姜兰心定了定神，稳住，你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可不能被美□□惑。
面对美人的询问，她尴尬地笑笑，放轻了声音：“没有没有，没被吓到。”
呜，是个人看到别人鬼鬼祟祟地躲一边偷看他兄弟都会奇怪吧？希望她不要给美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没等姜兰心说点什么找补，不远处蔺熙已经听到了自家兄长的声音，跟姜兰栀点了点头就往这边过来。
“哥？”蔺熙看着靠近姜兰心的兄长，抿了抿唇：“你和方丈聊完了？”
姜兰栀也跟着蔺熙走过来，面上还挂着笑，却没到眼底。
“见过蔺世子。”
后退了一步，蔺雁时对着姜兰栀点了点头，回答弟弟的问话：“我从玉鼎寺出来，想着你应该会在这儿一个人静静，就过来了。”
城郊的玉鼎寺确实离这不远，都说蔺世子痴迷佛法，不爱诗文爱经文，原来是真的。
蔺熙见过姜家姐妹，蔺雁时对姜兰栀却是陌生的，蔺熙走到兄长跟前向他介绍：“这两位是姜侍郎家的千金，姜家的大小姐和三小姐。”
眼里带了点兴味，蔺雁时不看姜家姐妹反而看向自己弟弟：“你救过的？”
蔺熙不自然地撇过脸，默认了。
姜兰栀见对方主动提起了那日赏花宴上的落水事件，心下也有些不自然，但还是带着笑福了个身：“多亏了蔺熙公子呢，那日出手帮了我们，今日也是，帮我们取下了落在树上的纸鸢，不然我还不知道要发愁到什么时候。”
“……我没帮什么忙。”蔺熙看了看姜兰心：“你也来找纸鸢的？”
突然被点，姜兰心拍拍方才偷看时裙子上蹭的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朝他们笑笑：“我和小梨过来捡些树枝，家里的厨子腌了一些肉啊什么的带来了，准备烤着吃呢。”
“是，还有大哥哥他们也来了，祖母让说今日春光正好，让我们出来踏春。”姜兰栀眉眼含笑：“除了一些烤物，我们还准备了些茶点，不知道蔺世子和蔺熙公子待会儿还有没有事……”
话是对两个人说，姜兰栀的眼睛却只盯着蔺熙：“若是有时间的话，正好借此机会向蔺熙公子表达一下谢意呢。”
“我……”
蔺熙刚要张口，就被自家兄长打断了。
“好啊。”
蔺雁时拍拍弟弟的发顶，嘴角绽开的弧度牵起了脸颊上的酒窝：“春日就该是闲散度日的时机，熙儿你也该放松放松了，正好都是同龄人，去吧。”
“……那，打扰了。”
摇着头应下，姜兰栀有些惊喜，面上难得露出这个年纪的可爱笑容。
姜兰心回想了一下，书里不是说女主给男主留下了印象以后，男主虽然对女主产生了好奇，但仍是拒绝了她的邀约离开了吗？
不过在侯府的剧情都变了，这里的剧情已经不是初次相遇，有变化好像……也正常？
“你们先去吧，我和小梨要再捡点树枝回去。”末了才想起自己的任务，姜兰心赶紧提出要留下。
闻言，蔺熙看了她一眼，低头开始捡树枝：“一起。”
啊？
姜兰栀见状，也弯下腰去：“蔺熙公子果真热心肠呢，糕玉，我们也帮大姐姐一起捡吧。”
看着男女主的动作，姜兰心嘴巴张成了“○”型，这也要套近乎吗女主？
头一转，旁边的蔺雁时似乎也觉得哪里不对，挽起衣袖：“那……我也帮忙？”
不——
姜兰心眼睁睁看着全京城少女们的白月光伸出手，那如白瓷般细腻的肌肤就这么直接触碰到了地面，带着尘土的树枝很快就弄污了他的手心。
真是……暴殄天物。
这是什么魔幻的场面？
小梨左看看右看看，手里还抓着一把刚才趁他们说话时捡的树枝，小声道：“姑娘，咱们捡吗？”
“……捡！”
于是去小树林的时候是四个人，回来的时候就变成了六个人，每个人怀里还抱着一捆树枝。
看到留守的几人比她瞪得还圆的眼睛，姜兰心心中宽慰，还好，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觉得幻灭。
“这……”
看着两个妹妹带了外男回来，姜义思眼神里带着费解，但仍得体地招待蔺侯府的两位少爷。
“家妹给世子和二少爷添麻烦了，书砚。”
书砚机灵地带着几个仆人上前，接过了几位少爷小姐怀中的树枝。
“真是胡闹。”姜义思瞪了走近的姜兰心一眼，低声训她。
蔺雁时兄弟俩走过来，跟着坐下来：“我们也是觉得新鲜，过来凑个趣，叨扰了。”
靠着兄长坐下，姜兰心正好坐在蔺家兄弟对面，偷偷观察了一番。
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么，姜兰心总觉得蔺世子有些奇怪，忽略他过人的美貌，看久了总觉得他的笑容有点……过于礼貌？不笑的时候也是平和的，兴许是佛经看多了，有点子看破红尘的味了。
脑子里浮现出那张经典的手持莲花的表情包……
猛地甩头，姜兰心不再瞎想。
她怎么能这样亵渎蔺世子，真是罪过罪过。
蔺雁时正听着姜大公子讲他游学时的经历，余光瞥到姜兰心，没忍住垂下眼，挡住眼中的笑意。
“好……好了……”姜义思看着带来的厨子做好了今天的第一只烤鸡，过来告诉大家。
“太好了！”姜兰心第一个开心地蹦起来，然后被姜大公子的眼神一杀，又规规矩矩地坐端正了。
“出来玩，这般开心很正常。”蔺雁时眼含笑意。
姜兰心点点头：“蔺世子说的是，大哥没人像你这样天天讲规矩的，太累！”
“我们今天也算是协作完成了任务，姜家妹妹不必这么客气，总是世子世子地喊，生分了。”
“雁时哥哥说的是。”姜兰蕙第一个响应的，没跟着一起进树林，让她对姜兰心姐妹二人巧遇蔺世子兄弟的事心存疑虑，谁知道姜兰栀那个一心往上爬的假小白花在树林里和侯府的少爷们有什么事发生。
她可不能落后。
姜兰栀就坐在蔺熙旁边，虽然隔了几步远，不过比起其他人都更近些，有心和蔺熙拉进距离，她难得没反驳姜兰蕙。
“原先还以为蔺熙哥哥是个生人勿进的性子，没想到其实蔺熙哥哥是外冷内热，帮了我这么多回，真是要好好感谢你呢。”她小声和蔺熙说道。
蔺熙看了看她，回了一句“哦”。
姜兰栀：“……”
隔了几米远的顾清将一切看在眼里，眼神暗淡。
隔了一会儿，如意领着几个小丫鬟将各种吃食都端了上来，眼巴巴望了许久的姜兰心终于吃上了烤鸡。
腌制入味的鸡肉被刷上了精心调制的酱料，内里塞满了果子，鸡肉烤完带着一股果子的清香，外皮烤得焦脆，里面的鸡肉仍是嫩的，吃起来唇齿留香。
姜兰心一边吃一边在心里感谢女主，要不是她跟老太太提要放风筝，她们就没法儿这个时候出来踏春了。
娘亲之前说过，再晚几天家里这个厨子就要回老家了。
感谢女主！
蔺雁时也尝了一口鸡肉，眼前一亮：“这鸡肉倒是别有风味。”
“世子要是感兴趣，迟些我让下人抄一份菜谱送到府上。”姜义思爽快道。
姜兰心咽下一口鸡肉擦擦着嘴巴，然后无情地打脸兄长：“大哥，这是蔡大厨的秘方，他过几天就回老家不在咱家了，人能随便给你吗？”
“吃的都塞不住你的嘴。”姜义思把书砚倒好的茶塞进姜兰心手中。
蔺雁时一愣，可惜道：“无妨，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姜兄不必放在心上。”
全京城人都知道，蔺世子是个十足孝顺的孩子，蔺侯夫人对美食比较有追求，蔺世子就习惯为他的母亲寻来各式各样的美食方子和名声在外的厨子。
多好的孩子，可惜了。
蔺侯夫人将来知道他牺牲，得多难过。
姜兰心握着茶杯的手僵住了，对面朝他们绽放笑容的是个活生生的人，他孝敬父母，爱护弟弟，待人有礼，更别提在京城少女们当中流传过几则他尊重女性的故事。
这样的人，真的会变成冷冰冰的尸体吗？
姜兰心有些不忍，真的要顺应剧情走下去吗？
这场踏春之行，宾主尽欢。
告别了要回寺里取东西的蔺家兄弟，他们踏上了归程。
只有姜兰心，在回城的路上难掩疲惫，靠着窗框双目失神地望着窗外。
“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姜义思驾马靠近车厢，有些担心地看着妹妹。
姜兰心看向窗外，对大哥摇头：“没事，就是累了。”
看到走在边上的如意目露担忧，姜兰心对她笑一下表示无碍，又缩回马车里。
想什么呢姜兰心，你连和一起长大的丫头们相互间平等以待都做不到，还想拯救一个不熟悉的人吗？
这是书中的世界，不是现代，虚伪也好，贪生也罢，你只是个普通人，照着现有的轨迹走，才能最大程度地保全自己。
耳边是两个女主新一轮的互掐，姜兰心忽略心里的难过，再次冷下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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