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及笄的第四天

无耻！

苏雅蒋珠玉一行人第一次正眼看面前这个平日聚会中总隐身的姜家大姑娘。

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哪，这个姜家大姑娘从前看不出来，居然这么能乱扯一气。

“姜大姑娘，你怎么能为了维护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乱说一气！”蒋珠玉眼睛瞪得可大了，不敢相信地看着姜兰心：“什么叫‘我损失的只是一条可以洗干净的裙子，她们失去的可是好心情’，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我这身衣裳可是妙衣阁的新款，根本无法浆洗的！”

妙衣阁的衣服是有些贵，据说材质特殊一般都是拿到店里洗或是只穿一次，如此看来是蒋珠玉更有理了。

旁边的吃瓜群众跟着点头。

姜兰心唤如意过来，取出了些银两递与蒋珠玉：“五两银子，可以在妙衣阁以旧换新了。”

下意识地去接银子，蒋珠玉却见姜兰心又把手收回去，她才方觉自己被耍了：“你！”

“于人后诋毁他人，于人前挑拨姐妹关系，你说我说的不是人话，我问你，蒋珠玉，你觉得你的所作所为像话吗？”

好像是这么个理儿，吃瓜群众下意识地点头。

苏雅旁边的小姑娘也跟着点头，却被苏雅瞪了一眼，她缩缩脖子，躲后面看戏去了。

“姜大姑娘……”苏雅拉了把蒋珠玉，自己走到姜兰心面前，换来蒋珠玉感激一笑。

“你敢说姜兰蕙就是你家亲生的吗？”她笑盈盈的，话里却带了恶意：“珠玉也不过是说说闲话罢了，用词不当，我会劝她以后注意的。只是那姜兰蕙啊，从前不也说过别家的闲话，她甚至还会动手哪，从前我们看在你们家人的面上不与她一般见识，可如今她还这般无礼，啧……”

还没等姜兰心说话，姜兰栀突然在一旁插嘴，面上带着歉意：“无论如何，爹爹和娘亲都是把二姐姐当亲生女儿看待的，若是二姐姐从前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兰栀在这替她向各位道歉，还请几位别放在心上。”

女主，球球你少说两句吧！

“谁要你帮我道歉！”

姜兰心赶紧让如意去帮如莲拉着姜兰蕙，她这炮仗一样的性格真是一点就着。

“姜兰栀你怎么这么傻，你把她当姐妹，她可不认你！”幸灾乐祸的蒋珠玉适时地加把火。

就连苏雅也对着姜兰蕙的方向说道：“姜大姑娘这般挡在前面作甚，还怕我们欺负了姜兰蕙不成？她那般厉害的人，我们欺负得了么？我看是她会欺负兰栀姑娘吧？”

听了这话，众人只见姜兰栀垂眼低下头，一副难过的表情。

姜兰心压着火气道：“我们姜家内部的事，就不劳各位费心了，在‘容记’斗嘴很开心吗？这样当猴让人围观的事我们可不奉陪了，如意，去跟店家结账赔偿。”

虽说这会儿店内没多少人，但是几个姑娘被姜兰心这么一说，对上店家未收回的目光脸上也有些臊得慌，还是苏雅镇定些，顺了顺耳边的头发，对着姜兰蕙道：“姜兰蕙，你不是一向爱与我们争么？如今这家世你是挣不过了，不如咱们再另外比试一番？不扯这嘴皮子上的功夫了。”

姜兰心：“……”

回府的路上，气氛沉闷到姜兰心想跳马车，左边是45度角仰望窗外扮忧郁的现女主，右边是低着头不说话扮深沉的前女主。

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

抓了抓发顶，姜兰心赶紧接住被自己扯下来的簪子再插上去，苦恼得很。

方才她还以为苏雅要比什么琴艺书画这种常规项目，结果她来了一句三日后玉鼎寺见，比比谁抽中的签为最优。

姜兰心这才想起原剧情里本该是在玉鼎寺起了这场冲突的。

时隔五年，玉鼎寺的睿明大师出山为香客解签，他五年一次解签已经持续了三十多年，灵得让当今圣上封他为睿明圣僧。

这一次的解签大会上，他照例只解十签，看出了男女主以及蔺世子的未来，只因为十签的限制，没有与蔺世子说上话。

等等？姜兰心按着簪子的手僵住。

蔺世子不是醉心佛法，常去玉鼎寺吗？为何书里睿明大师没有告知他命中这一劫？

姜兰心觉得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被她忽略了。

难道……

难道蔺世子其实早就知道自己的未来但是甘愿赴死？

抹了抹不存在的泪水，姜兰心叹气，蔺世子原来不仅人美心也善，真是个好人啊。

“阿嚏——”蔺雁时撇过脸去掩住鼻口打了个喷嚏。

棋盘对面，睿明大师关切地望着他：“莫不是着凉了？”

“没事，该您下了。”

原剧情里，姜兰栀幸运地被睿明大师选中进了禅室解签，姜兰蕙神色上的不忿被人瞧出来，从而引发了类似今天的争吵，姜家的真假千金故事也传入了大街小巷。

只是如今，虽说她多付了些银钱给“容记”，但恐怕这堵千疮百孔的墙已经挡不住人言了。

到玉鼎寺那天，姜兰蕙恐怕面对的就是hard模式了。

只是这苏雅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说什么出身定了但运道还未定，要和姜兰蕙比抽签，这不就是比谁是欧皇吗？真是脑回路清奇。

“大姐姐……”姜兰栀柔柔的声音将她拉入现实。

“我今天第一次知道，大姐姐的口才这般的好呢。”

大写的“危”！

姜兰心脑中警铃大作，她今天做大姐的豪情一时上来，冲出去一顿输出，确实和她一贯的咸鱼气质不符，女主怕不是怀疑她什么了吧。

“兰蕙，兰栀。”

被点名的姜兰蕙抬眼望去，马车中央的大姐姐脸色一正，一人一只手拉着她和姜兰栀。

“这段时间经历了很多事情，落水的事我也不想计较了，娘亲说过，咱们是一家人，是一体的，在外面无论你们谁被欺负，我都会护着你们。”

姜兰心感受到姜兰栀的脸一瞬间阴沉，又恢复平静。

呜，她也想问自己这是什么品种的圣母，但是这种局面对她来说真是超纲了。

第一个抽回手的是姜兰蕙，她面上没有一丝笑容，蜷缩了一下指尖，眼睛谁都没看：“我以后……尽量控制一下脾气。”

“对不起……”

目光沉沉地看着对面，姜兰栀尽全力放松不敢让大姐姐看出她的情绪。

这句“对不起”，姜兰蕙是对谁说的？

应该是对大姐姐吧，对她，姜兰蕙永远不会感到抱歉的吧？

前世姜兰蕙抢了她在姜家的位置，令她在众人面前出丑，为了嫁与王府害了她一生，连清哥哥都被害了。

这般深仇，怎么可能是大姐姐这样永远一帆风顺的闺阁小姐能理解的。

慢慢收回手，姜兰栀弯起一双水眸，笑着对姐姐说：“大姐姐不用担心，我们都会好好的。”

姜兰心双手一合，同女主一起伪装成和谐的模样，心里发苦，女主你别笑了，看着怪渗人的。

比水流得更快的，是时间。

三日后的清晨，姜兰心坐在梳妆镜前发呆。

“姑娘在想今日的问签？”如意一边帮姜兰心抹上新买的口脂一边询问道。

胡乱点了点头，姜兰心苦恼地揉着猫咪香囊：“今儿佩戴你给我绣的那个莲花的吧，比较应景。”

当日苏雅的提议是有条件的，若是姜兰蕙的抽中了更上等的签文，她们便不再与她为难，若是反之，则姜兰蕙要亲手做一条裙子还给蒋珠玉作为赔礼。

当朝的女子，为家人外制作衣裳的也只有下人和铺子里的女工了，如此赌约就是羞辱姜兰蕙用的。

但她没能拦住，姜兰蕙一口答应了这个赌约。

其实她倒没有很担心，纯抽签的话，她记得书里讲姜家三姐妹这回抽到的签都还不错，叫其他姑娘都羡慕她们的好运气，只是睿明大师解签这样的殊荣在三姐妹当中，姜兰栀是独一份显得格外突出罢了。

她就是担心，冲突提前的话，这一趟玉鼎寺之行，也不知道会不会出其他的幺蛾子。

“姑娘且宽心，二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抽中好签的。”如意安慰道。

其他小丫鬟那天没跟着，也不知发生了什么，跟着凑热闹，小梨帮着取来莲花图样的香囊，一边给姑娘挂腰上一边道：“咱们姑娘肯定能抽上上签，说不定还能被睿明大师看中解签呢！”

姜兰心轻轻刮了一下小梨的鼻子：“就你的小嘴抹了蜜，解签指望不上了，但是给我来个好签还是可以的。”

最好能抽中个一家平安，她自己能无子有福，在这古代就很不错啦。

林倩可不知道女儿们心中的弯弯绕绕，“容记”中发生的事情三个姑娘十分有默契地没教娘亲知道，她去的路上还是乐呵呵的。

“五年前，太子妃殿下还只是个五品小官的女儿，当时睿明大师断言她命格贵重，当时传出来不少人都不相信，没成想不过几月，就成了太子妃。”

举完这个例子，林倩不禁感叹：“也不知这次是哪十个人能有这般幸运被睿明大师选中。”

当然是您的女儿啦，姜兰心在心里吐槽，一抬首却见坐在对面的姜兰栀正看着她。

一对上视线，姜兰栀便转向了别处。

困惑地挠了挠头，又扯到了发型，姜兰心在娘亲的念叨下扶好右边的簪子，吐了吐舌头。

“夫人，到了。”马车停下，外面传来史嬷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