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及笄的第五天

玉鼎寺是北方最负盛名的寺庙，更何况还有睿明大师坐镇，来这的香客为了表示尊敬，都要从山下步行上山以示诚意，就算是宫里来人也一样。

同其他香客一样，姜家一行女眷也在山脚的入口处下了马车，有专门的的小沙弥引马车去停车等候的地方。

刚一下马车，她们就撞上了苏雅一家。

苏雅伴着丞相夫人下了马车，也看到了姜家的人，她挽着丞相夫人的手对着姜兰蕙说：“希望姜二姑娘今天……抽个好签。”

言罢竟是用帕子掩着唇笑了，那趾高气扬的样子，就像是对之前的赌约胸有成竹。

面对这般挑衅，姜兰蕙冷哼一声：“你那一群小跟班呢，怎么不巴着你给你助阵啊。”

“兰蕙，不得无礼！”林倩有些尴尬地看向丞相夫人，却见对方面上也带着一丝轻蔑。

丞相夫人温和地一笑，好像方才的表情是人看错了：“放心姜夫人，我们不会和你家二姑娘一般见识的。”

也不再乎一个侍郎夫人的回复，丞相夫人带着苏雅先一步上山。

林倩本能地察觉出不对劲，不知道是否是她的错觉，周围上山的香客中，一些眼熟的人都有意无意地在看姜兰蕙，更有些人似乎是在远处对着这个方向窃窃私语。

“史嬷嬷。”林倩唤来史嬷嬷，让她叫个小丫鬟去打听一番。

这样的开局不免让林倩心里觉得有些不妥，就担忧今天的玉鼎寺之行有什么事会发生。

姜兰心有些心虚，前几天的事她们都没敢跟娘亲说，但是感觉今天似乎要兜不住了，希望女主今天的上上签能让娘亲宽慰些。

想到今天的剧情，姜兰心余光看了下右边，姜兰栀正一副虔诚的模样望着山顶的方向，看不出丝毫阴霾。

这心态，真稳。

拾级而上的几人没有等多久，便有小丫鬟气喘吁吁地跑上来，套在史嬷嬷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姜兰心没听清，但之后娘亲瞪过来的眼神告诉她，那天的事娘亲肯定是知道了。

心虚地放慢脚步，但姜兰心还是被她娘亲拉到了身边一起爬阶梯了。

“心儿，你们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不问俩女主，就问她，姜兰心心底郁闷，只得小声把那天的事大致说了一下，果然，下一秒林倩就说：“胡闹！”

“这看佛祖意思的事怎能拿来儿戏，你们这是对佛祖不敬！”林倩也是信了几十年佛的人，一听就沉下了脸。

“我那不是没拦住么……”

“回去你就抄家训去吧！”林倩扔下一句话，转头担忧地望着二女儿：“兰蕙，你今天……”

猜出来方才娘亲小声说些什么，姜兰蕙十分坦然地继续爬着阶梯，脸色变都不变：“大不了就是做件衣裳，这事就过去了，娘，你们别替我挡着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比姜家母女先一步到达山顶，苏雅侧身看向后面的台阶，只看到几个头顶和姜家三姑娘的脸，也看不清眼神。

估计是乡下来的土包子第一次进玉鼎寺吧。

苏雅不无恶意地想着，也不知为何，她就是看姜家姑娘不爽，尤其是那个姜兰蕙，父亲不过是个侍郎，整天上蹿下跳的，不过如今也算是她的报应了。

今天正好是父亲为她造势，就让姜兰蕙输这最后一场，作为今天的添头吧。

想到今天会发生的事，苏雅仰头叫身旁的丫鬟帮自己整理一下，可不能在佛门失仪。

那日苏丞相宣布要利用睿明大师为苏家造势时，苏雅还不大情愿，虽说他们已知晓圣上有了为顺王选王妃叫他收收心的意思，但那顺王是什么人哪，不学无术、欺男霸女的京城第一纨绔，她苏雅要嫁的，该是蔺世子那般风光霁月的人。

但苏丞相不这么认为，那蔺世子除了一张脸和在女人堆里奇高的人气，并无突出之处，他原先瞧上的是太子妃的位置，只可惜独女苏雅太小。待太子在圣上面前立誓此生只娶太子妃一人还得到圣上的赞扬时，苏丞相便知道，苏雅没机会了。

先皇的痴情竟是遗传给了太子，再加上太子妃特殊的命格，圣上言此姻缘天注定，一时传为佳话。

而京中的权贵扒拉一下，适婚且无正妻的竟是只剩顺王和蔺世子地位最高。

虽说顺王游戏人间看着不像是良配，但太子妃进东宫至今肚皮都无动静，本朝亦有皇位兄终弟及的先例，太子的身体不算康健，若是……

于是便有了今天的准备。

被父亲画的大饼吸引了的苏雅，忍痛挥别心中的男神，去接受家族为她准备好的未来。

一想到蔺世子的风姿，苏雅心中又是一痛，却又燃起一丝希望，据说蔺世子常爱往玉鼎寺来，也不知今儿能否遇见他。

走近的姜兰栀将苏雅未落下的嘴角弧度看在眼中，心中冷笑，苏雅这一趟，算是为她人作嫁衣了，笑吧，也不知待会儿那签文一出，她还笑不笑得出来。

眼睛不自觉地又看向姜兰心，见她面带疑惑地看着自己，姜兰栀腼腆一笑：“我还未来过这玉鼎寺，大姐姐，我能跟你一道么？我怕出了什么差错教人笑话。”

“啊？哦，行。”原本准备与娘亲并肩的姜兰心闻言，硬着头皮为女主介绍其玉鼎寺的环境和今天的流程。

“进了这道门，咱们先跟着大师傅去捐香火钱，之后便是到正殿……”

看着女主假装对玉鼎寺陌生的样子，姜兰心只好尽职尽责地配合她演出，书里只说今天姜兰栀抽出了上上签还作为今天唯一的上上签被睿明大师选中了解签，倒是没说前世玉鼎寺发生了什么。

好像提过前世这会儿女主因受了欺侮病了一场，是没来抽签吗？

脑中过了几遍剧情后，姜兰心看着史嬷嬷将她们的香火钱投入功德箱内，心里不禁羡慕起来，这也太暴利了吧。

即便是穿越了时空，姜兰心也没能将敬畏神明这件事学会，别人面上一个赛一个的虔诚，只有她还时不时地看着来来往往的大和尚和小沙弥。

“看什么呢？”轻轻在蔺熙耳边问道，蔺雁时满意地看到弟弟被吓地朝旁边一跳。

“没看什么。”蔺熙收回眼神，故作镇定地经过正殿的侧门朝后面走去。

蔺雁时站在原地，目光在姜兰心身上打转了几圈，没有错过她偷偷抬头看妙岭师傅的样子，不自觉唇角向上，京城的少女们为之疯狂的眸中波光潋滟，后又收敛笑意往蔺熙的方向去了。

真鲜活啊，怪不得……

“啊——”捂住口鼻强忍住打喷嚏的冲动，姜兰心在林倩的目光下眨巴眨巴眼睛以示无辜。

她只是突然鼻子痒了，可不是故意要发出动静的。

拜过了正殿上的佛祖，一行人跟着引路的大师傅去往后面的侧殿，那里提供抽签这一喜闻乐见的服务项目。

苏雅比她们先进去，已经在最左边候着了，玉鼎寺的抽签是满一排人抽一次，再换人。

到姜兰心正巧是这一轮的最后一人，右手边的小沙弥一个个进来，端着托盘，上面是摆好的签筒。

“小心……”

一个小沙弥被绊了一下，签筒碰撞的声音响起，一想到妙岭师傅凶巴巴的那张脸，他脸一白，心虚地往最后面站。

大和尚走过来，一脸严肃地望着这队小沙弥：“怎么了？”

“没、没什么。”站在前排的小沙弥有心为最小的师弟遮掩，扶了扶签筒：“我没站稳。”

妙岭眼神一扫，一排小沙弥都缩了缩脖子：“是按顺序站的吧？”

“是……是的。”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小沙弥有些不解，平日寺里也没这规矩，应当……不碍事的吧……

没有瞧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妙岭叫一排小沙弥按顺序将签筒递给香客们。

没等最后那个小沙弥走过来，姜兰心被姜兰栀戳了戳。

“大姐姐。”

姜兰心转头看向她，只见姜兰栀一脸不好意思，带着孺慕的眼神看了一眼娘亲：“我可以和娘亲一起吗？”

书里有这段吗？姜兰心有点想不起来了，不过就是顺序的事，也无伤大雅，她便让了，想着以女主的光环，无论什么签筒都能抽出上上签的吧。

“沙沙沙——”

几道摇晃签筒的声音响起，跪着的众人陆续摇出自己今天的一签。

“不可能！”

最左边传来苏雅的尖叫声，众人都朝她望去，面色苍白的苏雅抓着地上的竹签不敢置信地跪在那儿，竹签底端的“下下”二字让她失了端庄，成了全场的笑话。

丞相夫人也抽了一签，是中签，但顾不得看自己手中的签文，她紧紧捏住女儿的手腕，眼神凌厉地望着妙岭，看得他冷汗直流，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索性丞相夫人的神色很快掩饰住，她用力地掐着女儿，教她不敢再失态，只失魂落魄地同母亲一道谢过佛祖。

是谁？究竟是谁抢了她的上上签！

“天啊，是上上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