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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V]

中午,商老派来了司机,让文音回去大宅一趟。

巴嫂走过来:“太太,老爷子让你过去。”

文音看向屋门外停着的一辆车,一点都不意外,商庭之那个样子,老爷子不可能不知道,只是之前都由着他们自己处理,现在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知道了。”她停在玄关,勾起一双黑色高跟鞋,半弯腰,扶着鞋柜穿上。

巴嫂有些不放心:“要不要跟少爷说一声?”

文音淡声:“说什么,他都病成那样,爷爷又不会吃人,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她出门,坐上车去商家大宅那边。

进到屋里的时候,老爷子站在阳台上望着屋外,双手背后,背对着这里,很沉凝威严,老梁走上去跟他说了一声,商老这才转头看她,神色不温不淡,睨她一眼儿,出声说道:“来了,那就陪我到屋外走走。”

文音目光平静,跟在他身后往花园走去。

入夏的季节绿意盎然,鸟语花香,暑气升腾,两人穿梭在绿树成荫的鹅卵石小道上,风是闷热的,树荫底下又有几分凉快,文音往两旁张望,她也是第一次在商家大宅的屋外走走,脚下响起踩到的落叶和枯枝的清脆声,她低头看。

商老走在前面:“跟我说说,你与庭之相处如何了?”

文音抬头,回答:“挺好。”

商老闻言,猛地回头,再也压不住火气,目光也有怒意:“他疲劳过度住院,昨天出院,今天又发烧,这叫挺好?”

文音没声。

商老气得上火,要是在书房,他早就抄起砚台砸过去了,他压住脾气,沉着声说:“他管理整个盛世已多有力不从心,你不为他分担,也就算了,还让他再为你的事儿劳心劳力,你就是这样当他妻子的?夫妻二人本来就是共富贵,共患难,我不管你当初跟庭之结婚是冲动,还是现在后悔,你都应好好对待这段婚姻,不要意气用事。”

文音对上他的怒火,平静地说:“爷爷,你说得对,当初我跟他只认识几个月就答应嫁给他,是一时冲动,也没有认真想过我们之后的婚姻感情是如何,他一直对我很好,包容,体贴,我只要跟着他的脚步,不用花心思,以为这样就可以了,所以从没有去考虑过这段感情的问题。直到这次,我才开始认真思考我们这段感情,我不是要后悔,爷爷,我从不曾后悔嫁给他。”

她在活着的岁月里遇见他,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好的。

他是她一生中遇见过最好的一个男人,她从不曾后悔活着,即使苟延残喘地活着,残缺不全地活着,狼狈不堪地活着,她的活着,等到了他。

无人能与他比肩。

文音轻声:“但我们还有很多问题,之前是他一直包容,这才维持住这段感情,我也并未发觉到有什么不好,当我渐渐用心,我才发现我们之间的感情并不牢固。”

商老听着她的坦言,脸色缓和下来,也听出她不是真的要跟商庭之闹到离婚的局面,转身继续往前走去,进到前面的八角亭,他扶着栏杆坐在边儿上,侧着身看向亭外的荷花池。

苍老的手搭在膝盖上,轻轻拍打着,他声音很平和地说:“你该知道,很多人都劝庭之,让他放弃你,说桑家的姑娘不好,又病成这样,哪天就走了,活不成,可是谁说,他都不肯。”

“我知道。”文音眼有湿意。

她仰起头,热风撞进眼里,把她的眼泪藏住了。

两人沉默了很久,商老缓声道:“你得跟我说说,你想如何?”

“爷爷,你愿意把我当成亲孙女儿吗?”

商老拧着眉:“什么意思?”

文音望向池里碧绿的荷叶,粉透的荷花,半热半凉的风吹过来,卷起裙摆和头发,在风中荡起。

她捂着鬓边的头发,静静地说:“我没有放弃,我还在坚持,还在努力活着,爷爷,给我一点时间,我想病再好一点,再跟他在一起,我想跟他有一个更好的未来,不只是他付出,这样他会很累。”

商老眉头松开了,反而说:“你不怕这段时间他放弃,找到更好的女人?”

文音笑了:“如若是这样,我认。”

她又说:“但我信他。”

商老终于露出笑容:“我以前对你有几分偏见,觉得你配不上庭之,你比他年纪小,怕你对感情不认真,玩玩儿,也怕你经历太多,不能坚持下去,伤了他,今日再见,是我对你有所误解,也先入为主了。”

文音摇了摇头,并不在意。

商老撑着栏杆缓缓站起身,看着她,说了一句:“你很好。”

这时,亭外传来脚步声,两人转头望出去,看见宋见扶着商庭之穿过小幽径走过来,踩响的枯枝声听上去有几分急切,在男人出现的时候,文音的目光就一直落在他身上。

严谨克制的衬衣折起了一些皱褶,衣袖挽起,折在臂弯,露出白玉似的小臂,笔直的线条有股矜贵的优雅,小臂肌肉紧绷,结实有力,充满着一股爆发感,他的臂力也一向很好,在那事儿上总是轻易把她抱起来,挽着她的腿弯,把她凶狠地压在墙上,门上,非要弄死她不可。

他手背上还贴着输液贴,应是刚从医院赶过来,在她看过去的时候,他也看她,两人望着对方,四目相对的刹那,四周的空气仿佛都稀薄了,闷热在蒸腾,心头在沸腾,像这难耐的暑气,要人命,文音手心都热出一层薄汗。

她偏过头,不看他。

商庭之见她这样,垂在腿侧的手微微拢紧,低垂眸,推开宋见,拾级而上,走进亭子里,停在商老跟前,他低声:“爷爷。”

商老见到他,没好气:“回来得如此急,命都不要了是不是,难不成还怕我弄哭你的媳妇儿?”

商庭之笑笑,不语。

商老了解他性子,不说话儿,那就是了,他哼了声,往亭外走去,一边对二人说道:“庭之,你身体不舒服,今天别去盛世了,留下来休息一下,桑家小五,你是他妻子,看着他一点儿,等他好些了,你们再回去。”

老爷子说到这份儿上,两人都不好拒绝,便留在大宅里。

商庭之带着文音去自己的卧室。

二楼安静细长的走廊上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很寂静,彼此都没有说话,商庭之一直走在前面,文音定定地望着他高大的后背,也许是因为生病,他走得不快,偶尔单手扶着墙壁支撑他往前走去,很快他停在房门外,打开门,一如既往的绅士有礼地站在门边,回头看她,等她先进去,自己再进去。

进到里面,身后缓缓响起一阵关门声。

听着他从身后走近的声响,文音心头一颤,觉得空气无端滚热起来,但又很干燥温暖,房间有男人的气息。

不过商庭之从身边擦肩而过,往里走去,有些疲倦地坐在床边,抬眸看着站在那里的文音,嗓音低沉:“桑桑,爷爷是否为难于你?”

文音说:“没有。”

“都说了些什么?”

“只是家常话,你不用过来。”

商庭之神色沉静,直直看她:“我怕你受委屈。”

文音没吭声了,她走过来,用脚勾过一旁的欧式洋椅子坐下,冷淡地说:“爷爷的意思,你睡一会,我也好早些回去。”

商庭之也不再说什么,翻身躺下,大抵这些天太累,他很快就睡过去。文音听着他均匀下来的呼吸声,这才靠近去,跪在床边,低头看他,没忍住伸手抚摸他的脸庞,指尖轻轻地描画他英俊的眉眼。

手指隔着衣料从他结实的肩膀,一直沿着衣线落在他宽厚干燥的手背上,低头摸了摸上面的输液贴,她认识商庭之这一年多,他身体一直很好,要不是这次吵得狠,他也不会如此疲倦。

她又伸手摸他的头发,很柔软。

商庭之眉头突然轻皱,文音顿时收回手,起身,在他房里转了一圈,房间格局很简洁,明净,她走到桌台前,拿起架着的一个相框,里面是商庭之小时候的样子,他身旁蹲着一个年轻女人,温柔雅静,笑容很浅,像春天里的一朵花。

她原位放回去,回头望向睡得很沉的男人。

傍晚六点,晚霞的余晖毫不吝啬地折进房里,整个房间镀上了橘黄,在风里荡着一层金沙金粉,一颗颗尘埃在阳光里漂浮,厚重的藏蓝色丝绒窗帘荡起一层层小波浪。

安静的房间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商庭之醒了,掀开空调被,从床上支坐起身,看向文音,嗓子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慵懒困倦的低哑:“桑桑?”

文音倚在房门口,抱着手,淡淡地说:“我看你休息好了,我要回去。”

商庭之应了一声,从床上起来,低头整理好衣服上的皱褶,又是翩翩风度的绅士,优雅,从容,随即大步走来:“我送你回去。”

“不用。”文音冷漠,已往外走。

商庭之没理她,长腿一迈,大手牢牢地攥住她细瘦的手腕,带她往楼下走去。

腕骨被完全拢在他掌心里的时候,又酥又麻,男人纹理清晰的手掌裹住她的细腕,带着薄茧的根根手指若有若无地擦过皮肤,有一丝粗粝感,文音手被他握住的瞬间,像过了电流似的,头发都炸开了,他们已有几个月没有碰触过对方,这一下,她差点叫出声。

被握着的手腕能感觉到他的热度,像沸腾的水,两人的体温也在手掌的掌控和手腕被紧扣间渐渐摩挲升高。

这种强势,霸道的掌控,让她有种被男人彻底占有的感觉。

商庭之没有回头看她,只大步拉着她下楼。

文音眼里冒火,用力挣了两下,没挣开,商庭之手劲反而收紧了,人一直被他扯着走,脚步踉跄着跟在他身后。

她踢了他一脚:“松开。”

商庭之目视前方,平稳地说:“我送你回去。”

“送就送,谁准你碰我。”

商庭之唇边含着淡淡的笑,没说话,两人已走到楼下,商老正跟宋见品茶,两人见他们下来,宋见也放下茶杯起身,文音对上他们看过来的目光,表情很淡,也不挣了,平静地跟着他走到屋外,被带上他的车。

文音刚坐好,立刻用力扯回他紧握的手,冷哼了一声,转头望向窗外。

商庭之偏头看她,没有了刚才的强势,也安静下来,沉默无声,搭在扶手上的手微拢,手心里还残留着她手腕的细腻。

车厢内寂静,文音看着玻璃窗上映着他的身影,出声说道:“商庭之,你少来那套。”

商庭之气息沉稳:“哪套,桑桑,你不说明白,我不知道你要说什么。”

她转回去,瞪他一眼:“你别再来了。”

商庭之说:“抱歉,桑桑。”

文音恼火:“你病了又算谁?”

商庭之从容淡定:“我不生病,这样是否可以来见你?

文音气得说不出来。

回到熙园,文音心里有火,顿时推门下车,又狠狠地摔上门,也不看他,转而快步进屋。

商庭之看着她进屋的背影,缓缓地笑了。

他没有急着让宋见开车,转而慢条斯理地从衣兜里翻出烟盒和打火机,他落下车窗,揩出一支烟,打亮打火机,点燃,抽了一口烟,一只手握着打火机,拢在掌心里来回转动,这让他想起文音的腕骨,柔软脆弱,格外纤细,他一掌就能拢住,她也很细瘦,大手一握,仿佛就把住了她。

宋见在前座提醒:“老板,你还在发烧。”

商庭之闻言,眉眼含笑:“宋见,我心情好。”

那天之后,文音每天睁开眼醒来,枕边都有一支红玫瑰,现在他晚上是不来了,第二天早上七点过来,看她一眼,将新折的玫瑰摆在她枕边,这才离开,这反而看见他的时候更少了,他来的时候,她总是半睡半醒,等他走了,她才清醒过来。

她也懒得理他,从收藏室翻出一个波斯王朝的古董花瓶,放在书桌上,将玫瑰花别进花瓶里养着。

到了七月,花瓶里盛满了一支支盛开的玫瑰。

她将今天新折的别进花瓶里,这才去梳洗,穿了一条淡紫色吊带短裙下楼。

巴嫂端上来一碟三文治和一杯牛奶,她认真看向文音,问道:“太太最近心情很好?”

文音看了眼瓷碟上的三文治,双手捧起一块,边吃边说:“最近很好。”

前几天郑百齐过来了一趟。

“今天有什么想做的?”

文音转头看向窗外,外面阳光很烈,七八月的天气正是夏天最热的时候,她眯起眼睛,转回来,将手指上沾着的沙拉酱抵在唇上,舔了一下手指,喝完牛奶,起身走去玄关。

她拿起勾挂在衣帽架上的草帽戴上,穿上高跟鞋,推开门,回头对跟过来的巴嫂说:“之前让你弄了一艘小船,我过去看看,中午回来。”

“太太别玩水。”

“不玩水,玩船。”

她不等巴嫂应声,一个人走去小湖泊那边。

穿进树林里后,这地儿的风凉爽了一些,她走到湖边,那艘木船就停泊在岸边,船头系着绳索,绑在木桩上。

船里落了不少枯叶,她随手扫了一下,便解开绳索,将木船推到水里,自己跟着翻身上去,坐下,拿起一旁的木浆往岸边推前去,船跟着往后退,直至完全浮在水面,离开了岸边,她这才在湖泊中划船。

船身破开水面,荡漾开去一圈圈涟漪波澜,水声哗然,湖泊很安静,岸边是稀疏静谧的树林,风也是闷的,热的,安静的,刮在脸上,一丝丝火烫的高温,湖水的凉又一缕缕地升上来。

她放下船桨,趴在船侧,低头看向明净如镜的湖面,上面倒映着她的身影,文音伸手拨弄水面。

波澜四起,船身微微摇晃。

水流穿过指缝,被晒得烫热的温度顿时压下去,她收回手,又站起身,握着船桨划船。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岸边突然传来一声急怒的叫声:“桑桑!”

她听见声音,下意识转头看去,顺光,不由半眯眼,偏了偏头,直直看向岸边的男人,商庭之来了这儿,在岸边喊过来,没了从容,反而有些失态,急切。

他急声喊:“桑桑,回来!”

文音没理他,转回去,结果跄了一步,跌坐回去,却重重摔在船侧,船身剧烈摇晃,手里的船桨一下子脱手摔出去,戴着的草帽也飞向天空,文音叫了一声,整个人猝手不及,翻身掉进水里,砰地一声,撞起了水花。

商庭之瞳孔微收,猛地跃进水里,快速游过去。

撞入水里的瞬间,文音也有点没反应过来,在水里呛了一口,又连忙闭气,拼命划动水流,往上游回去。

商庭之也游到了她身边,拉着她的手将人带回到水面。

两人从水里冒出了头,浑身湿漉漉。

文音用力呼吸了一会,擦了下脸上的水迹,又将头发往后撩去,双手攀着船,眉头皱起,扭头看他:“你游过来干什么?”

商庭之神色很沉,盯着她的眼睛深黑,像裹着一团火,比烈日还猛,又极力压抑住情绪,他掐住她细腰,臂力一提,稳稳地把她从水里往上托起,让她趴上船去。

文音趴在船上,半个身子还在水里,腰上的大手把她掐得极疼,她吃痛,松开一只手拍他肩膀:“疼死了。”

“你还知疼是不是?”他声音有几分少见的冷沉和严肃,“桑桑,为什么想不开?”

她实在不明白他哪儿来的怒火:“我什么时候想不开?”

商庭之又掐了她一下:“我看着你跳下去,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我没想不开!”

“要不是我过来,你是不是就要淹死在这儿?”

文音明白过来,推他,冷着声:“什么事儿都没有,你不过来,不喊我,我还不至于踉跄一下,掉进水里。”

商庭之闻言,眉眼舒缓下来,但那一刻看到她跌进水里的刹那,心神巨震,烈日的风都似要将他一寸寸撕裂,他无法再回想那一刻,也不能想象失去她会如何。

他把她扯回水里,从后面抱紧她,力劲大得像要将她镶嵌在自己骨子里。

文音没动了。

两人在水中浮荡,商庭之低头,伏在她耳边:“桑桑,你可知刚才看到你跌入水中,几乎要了我的命。”

她稳着声:“你不该来。”

“那我更应该来,如若是真,你要我如何是好?”商庭之圈住她,把她按在怀里,抬起一只手,将她攀着船侧边上的手指一根根拉开,一边低沉着声,声音裹挟在划开的水声中,多了一丝朦胧的质感,“早上巴嫂打电话来,说你去湖边,答应中午回来,我正好中午过来,但你没回来是不是,桑桑,你不能答应的事,又食言。”

“我不知时间。”她的双手被扯开,一下子松开了攀着的木船,人被身后的男人紧紧地箍住。

“我会让你记住今天的时间。”

“什么……”

文音啊了一声,商庭之猛拽着她往下一沉,两人瞬间沉入水中。

耳膜是震响的水流声,文音眼都冒火了,在水里踢了男人几脚,却怎么都挣不开,两人一直下沉,坠落,逆流的湖水将头发和衣服都往上打起,在水中飘荡打转。

沉到湖的中间,商庭之才停住,把她转过来。

文音已有些缺氧,水压灌在身上,又沉又重,她又踢他几下,想游回水面。

商庭之却按着她,高大的身躯往前倾,大手捧着她后脑勺,迫使她抬起脸看着自己,顺着水流,低头吻她。

氧气从唇上渡过来,文音这才缓过来,两人又往下沉落了一点,在水里翻转,划开水流,在转到下方的时候,文音从水里望向湖面,一艘木船静静地飘在湖中。

阳光跌落在湖面上,漾开了粼粼波光,又折进水面,一缕缕的光束斜斜地落入深蓝色的湖里,清晰可见的光影在湖面下晃荡。

世界忽而寂静无声。

但听见他的声音。

她死死地抱紧他,慢慢回应他的吻,商庭之看着她,眉眼带着一丝笑,咬着她嘴唇,抱着她跃出水面,将她往前一推,文音后背便抵在船侧,男人的唇也离开了。

她大口大口地喘气,呼吸着空气,在水里的窒息感这才淡了下来。

文音缓过来,狠狠地拍他手臂:“走开。”

“记得了吗?”商庭之掐着她下巴,她抬头。

男人脸上的水珠顺着下颌滴落下去,又落回到水面,一圈圈细微的波澜在两人之间荡开。

文音冷眼看他:“不记得。”

商庭之不想再听她说话,撬开她唇,有些粗鲁地吻她。

文音被他吻着,眉眼松软了,没忍住,放纵了自己心底里的渴望,她没有推开他,反而伸手攀住他肩膀,又渐渐环住他后颈,抚着他湿漉的头发,仰起纤细的脖子,嘴唇微张。

她望向天空,蔚蓝;湖明净,清澈;耳边是水声。

日光从天上坠落,烈日,滚风,无处不在。

商庭之突然听见她的叫声。

声音低低的,又软又柔,沾着水,湿润地叫他:“商庭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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