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三）风言风语

快递小哥快速地跳下车，冲进洛桑花茶楼，递给掏耳师父刘国良一个包裹。刘国良正在给茶座上的一个老伙计掏耳朵了。

“这是你的包裹，刘师傅，请签收。”快递小哥喘着气说。

那个被掏耳朵的老人家问快递小哥有没有关于巴图康的最新消息。快递小哥走南闯北的，消息灵通。快递小哥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他眯着眼说：“据说彪子的父母本来不想搞事的，因为那个坏仔也让他们吃足苦头，后来是死者的舅舅想搞事，目的还是想要点钱。现在情况对钟馗不利，那个小女生不敢出来作证，她的父母也不愿意她面对媒体，因此，现在只有死者家属一方面的证词，情况对钟馗很不利。死者的舅舅越来越嚣张，据说索赔50万，还要求判钟馗死刑。”

“啥，老媳妇有病吧，巴图康帮他处理的那个垃圾儿子，他要钱也就算了，还要判刑。这个老不死的干脆让彪子打死算了。”刘国良骂起来。

老伙计也是，骂骂咧咧的，并且说如果把巴图康判刑了，以后看哪个警察以后还敢抓坏人，□□还不闹翻了天。

这个事是前天晚上发生的事。老媳妇的不肖子彪子绑架了一个晚自修回家的女初中生，在路边野地实施□□，刚好被巡境的巴图康碰上，巴图康跟彪子打斗起来，在打斗中把彪子给打死了。彪子已经33岁了，是个老混混，也是个老光棍，刚出狱不到半年，绑架这个女生可以看成是有计划的。

也有不少人说彪子跟巴图康有过节，巴图康打死彪子是公报私仇。这事跟柳眉又扯在一起了，这事也变成了情敌相杀。还有人说现在的教育制度不对，初中生要什么晚自修呀，等等。

“说什么都得保护巴图康，他来了之后的这些日子，我们这里太平多了，骚扰也少了很多。我到南郊街和芒达山送快递也没再丢东西了，也没有人上前骚扰了，如果这个钟馗不在了，看谁以后还敢上贫民窟送快递。你们不知道呀，连曲主任，哦，就是南郊街的东部的社区主任都是黑老大，吓人不？”快递小哥匆匆建议说。然后他就赶紧走了，继续送货。

快递小哥的说起的这个话题一下子成了茶座的主题，昨天已经说了一天了，今天还得说说，毕竟这事还没完，而且有点扩大化的趋势。关于社区主任变成黑老大，这事，大家也都知道。是官也是匪，这怎么可以呢？快递员的一席话又把天平朝巴图康这边拐了过来，很快有人觉得该出来替巴图康说话，也是为他们自己说话。

“判刑不至于啦，毕竟那太让众人心寒了，再说，夜晚，黑乎乎的，相互搏命，谁打死谁都有可能，很正常。不过赔偿是少不了了，毕竟死了人，这是大事呀。我关心的是巴图康会因这事丢了工作，这个才是关键，我们要把巴图康留在南郊区，这才是重点，这关系到我们的切身利益呀！我们得有人站出来为巴图康鸣不平，一定要阻止这事。”有人说。

“对，我们可以让女孩子的父母出来告状，毕竟那可是未成年少女，彪子这个坏仔就是死了，老媳妇他们家也得对小女生一家负责，也得赔偿。彪子舅舅真不是东西。”

“听说彪子和巴图康早先有过梁子，因为一个叫柳眉的女人，就是那个被白仁贡布折腾惨的女人，她父亲叫什么来着？你们说会不会因为这事？”有人还是喜欢乱搞这样的八卦新闻。

“哪有可能？猴年马月，再说，黑不溜秋的，谁看得见谁！我想提醒大伙，巴图康是个老兵，本来就很有几分力气，再加上他被检查出来，身体有别于我们，是个有手臂中脉的人，这样的人可以被认定是进化人，有力气，一不小心就容易出手过重。这也是彪子被打死的原因之一。”

说什么的都有，反正，大家也就图个嘴巴痛快，真正会分析的人不多。不过只要挑头，人们就会跟着这个话题往下聊。

手臂中脉，那条给巴图康开罪的理由在另外一个场合里，有人把它拿出来讨论。像画师说的，这样的人极少。挑头的人自然是金安生，要不是知道金安生跟坂田正雄有一腿，同伴们还真以为金安生对他的遗传基因感兴趣了。反而是莎莎有这个想法，因为她想再次看看巴图康参军时的照片，那个康巴汉子原来的脸。

女生关注的点跟男人总有很多不同，一些小细节被挖了出来，巴图康自己都注意不到的细节，如果他在场，这样的细节足够让他吓了一跳。这些女人像开研讨会那样在认真地探讨他的问题，金安生无疑是这里头的引导者，像一个巫婆，引导着大家一起在研究他。陪审团由另外三个女人组成：小米像个兔子，耳朵高高竖起，她的嘴巴开开合合，喉咙中传出打击一切的声音；莎莎善良的表情下掩不住嘲讽的刻薄；贡珠有丰满的胸部，但没有脑子，只是毫无主见的笑笑。阿里挤过来，欣赏她们的讨论，妒忌巴图康受到的重视。

“这样的进化能遗传吗？学霸。”莎莎用高亢的声音说着。

“不知道。”金安生说。

贡珠打着呵欠又揉着眼睛，说：“这个东西是神奇了点，但好像没大用，对吧？像阿康这样，力气大，一不小心反而把人打死了，不好吧。”

“为什么不好呢？这可是进化，光身体素质就是很有用的，你不是喜欢猛男吗？”小米问道。

“有些进化也是没意义的，为什么不能？”贡珠说。

“说真的，这事我还真不能回答，现在看起来，也许只是力气大，饭量大的问题，但是将来有用吗？肯定有用，就冲站长身体素质，那也是很棒的，至少有助于人类物种的遗传吧？”

贡珠决觉得小米说得对，莎莎困惑地问小米：“你是说站长是个猛男吧？我不认为猛男没用，至少对我们这些大龄女生很有杀伤力的——”

“我们又不是花痴，莎莎，你什么都不懂，不应该乱说话。”贡珠尖酸地说。

莎莎厌恶地站起身来，跺着脚说道：“这是我所参加过的最愚蠢的讨论！”接着她走开，上卫生间。一时间，讨论暂时结束了，大家的嘴都闭着，但都看着金安生。

“进化还是很少的人才有的，这样的人真不多，”金安生说，“我觉得小米说得对，进化嘛，有些事情我们不理解，一下子是不可能看出这么点进化对一个人有多大的影响，不过作为女人，男人有力气，强壮一些，总是好的！当然，大家可能还想要些别的，比如像外国电影上的那种超人，那毕竟是电影，不现实。但我在想一个问题，我们的转世灵童是不是也是一种进化的人呢？转世灵童不就相当于精神层面的超人吗？因此，我猜阿康可能是我们藏区遗漏的转世灵童。”

“什么？学霸，你怎么想的？就是我们的那些活佛也我错了，南无阿弥陀佛，我不该对我们的‘仁波切’有质疑的。真是太岂有此理！我们不谈这个了，好吗？罪过呀！”小米说。

这话的意思很明白了，大家都把转世灵童当成一种风俗或者传统，没人当真。也就是说，转世灵童是个假货。不过西藏历史上是不是有过真的转世灵童，这可就难说了。

“罪过罪过，”贡珠和金安生也这样说。

不过，大家都知道金安生是挑头的，也就是说她没有多少佛教的信仰，学霸的她更可能信科技和金钱。

“真是意外，”忙完事情，回过头来的莎莎说了自己的看法，“怎么看，巴图康都不像一个聪明的男人，但怎么说呢？现在想想，他确实有些奇特的魅力突破我们的心。不是吗？他都那么丑了，我们竟然不怎么嫌弃他。更应该说的是我们嫌弃的还是没房没车。可是后来很快就变了，他搞了一个修车店，生意还相当好，要是不出这事，说不定我会嫁给他。”

“喔，你认定巴图康是个超人？莎莎，你要当心了，不能这么轻易就被学霸给忽悠了，”小米微笑道，她有点麻了，用一副高亢嗓音说，“可是我也得承认，他的丑样子越来越被我们忽略了，呵呵，你们得承认要不是因为这事，我相信他是不会被我们这些人欣赏和重视的。”

“嗳，小米，即使是现在，你还是不会重视他？”金安生大笑着说，她眼里的光芒突然间闪亮起来，她想到了什么，也有了一个点子。

“喂，你们几个，有谁跟巴图康睡过没有，谁能证明他是猛男？”贡珠喝了口酒，微醺的头靠在小米的肩膀说，“有没有，说一下，不会丢人的。”

大家相互间看了看，从各自的表情上看就知道谁都没有把自己交出去。

贡珠脱掉外衣，一直哈哈大笑。这个皮肤雪白的小个子女人笑得肚子都疼了，弯下了腰。活到她们这个份上，谁还看得起猛男呢？她们更注重物质生活。

贡珠笑着说：“你们一个个真像个演员。”

“坐下，贡珠，别这么笑。”金安生轻笑着说，“阿丽，给贡珠来一杯鸡尾酒。不，多拿几杯过来。”大家也许看不上她当小三，可是大家的表现都一个样，她们并不比她高级。

莎莎突然感到一种她十分愤怒的难堪。今晚揭露的不仅仅是巴图康，还有她们世俗的思想。她们的思想算是女性的觉醒，还是女性的沉沦？她们可是一直标榜自己的人格独立，可是这种独立是进化的？还是腐朽的呢？

突然间没有讨论和说话的意思了。没意思了，都散了，每个人似乎都对别人不满，每人的五脏六腑里都升起一把火，她们年轻的时候都不是这样想的，都希望找到自己的白马王子，哪怕过着辛苦一点的生活，哪怕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

金安生知道谁把自己献出去了，就是因为这样，她才看不起巴图康，这个人跟资料上的陈蛋蛋简直是两个人，趁人之危算什么男人。她原先是瞧不上他的丑陋，认为这样的丑人跟时间旅行者完全不沾边，再出趁人之危这事，更证明巴图康是个二流货色，只是基于进化人这样的身份，才让她觉得必要再次提起对巴图康进一步调查。毕竟陈蛋蛋作为一个时间旅行者，有很大的可能是一个进化人，而这样的人并不多，可以说是凤毛麟角，在藏区，等同于转世灵童。

巴图康的新危机来了。事实上，他的危机从来就没有解除过，虽然在柳眉这事上，巴图康是过关了，但是，金安生他们并没有就此放手，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这是他们大海捞针的无奈之举。能发现一个有疑点的人也不是那么容易，怎可轻言放弃呢？那个叫何野的人就是他们安插的钉子，一个被收买的线人。何野不是个东西，她没打算让他了解她们。现在有必要叫何野通过阿莉的关系，加强有关巴图康各方面信息的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