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天上篇·浴火涅槃

第三十二章天上篇·浴火涅槃

浓稠的岩浆，蔓延到无边的尽头。岩浆之上是熊熊燃烧的火焰。那场面，较之极乐鸟诞生的山巅，更让人心颤。

那种滚烫的温度，即使只用眼睛看到，仿佛热流就席卷而来，使人窒息。

那时的极乐鸟，羽毛附着一身，极其柔顺，黄灿灿的鸟脚和鸟爪，与如今的红褐色相比，更为灵动可爱。尾羽定睛去看它的眼睛，才发觉并非如今的赤红色，而是浅浅的菁色，透到人心里。

虽说鸟喙十分宽大，但并未有如今垂吊的皮囊，而那缤纷鲜艳的肉瘤，那时也是没有的。

如若尾羽遇到当时的极乐鸟，恨不得抱起来当宠物来养，谁说鱼不可养鸟的。以前的那个自己，不是也孵了鸟蛋的么。

极乐鸟一蹦一跳的走近那火海，先是用脚爪轻轻的探了下，接着就被烫得眼睛翻红，鼻子冒烟，边扑腾翅膀边惊声鸣叫。

然后一副受伤的表情，守在那岸边，搭耸着脑袋靠着一侧的翅膀。

过了半个时辰，才鼓足勇气，离得岸边有些远了，一个猛冲，震翅而飞。却因为不断扩散的热气流，使极乐鸟无法高飞，鸟爪勾起也还是贴着岩浆表面迫近飞着，眼看火焰就要从脚窜上去了，极乐鸟拼命扇着翅膀，终于仰头振臂，直上云天。

还是好险，这么凶险的火海，稍微降下一点点，就会一下子被烈火吞噬掉。尾羽看着来回躲避着腾起火星的极乐鸟，替它着急的心已经悬到了嗓子眼。

放眼过去，火海无边无际，极乐鸟飞翔在火海上空，实在是渺小。

愈飞愈疲倦，有好几次，极乐鸟都险些跌下去。尾羽看到极乐鸟又强打起精神，往前飞去。

没有食物，没有水源，没有同伴，没有休息，没有尽头，随时都在生与死的边缘，这样子的绝望，它究竟是如何度过的。

在鬼域，是没有昼夜之分的，尾羽仅仅知道的是，时间，过了好久好久。

突然，极乐鸟变得十分激动，往前不听扑扇着平展的羽翼。尾羽寻着极乐鸟的视野看过去，才发现鬼域大陆已经能够寻见了。

鬼影幢幢的暗黑森林，仿佛在朝极乐鸟招手。无论如何，算是终于要渡过这磨难了。

可极乐鸟愈是扇动翅膀，却愈行进得慢，到了后来根本就不能停在半空，直往下坠。

尾羽就看到这雪白的鸟儿直直地坠入火海。在下坠的过程中，因为灼热的空气和极速的下降，极乐鸟燃成了火球。

尾羽捂住嘴巴，无力救它。滚滚热泪从尾羽眼里涌出。那样的焚烧，终究还是渡不过这火海么。极乐鸟是如此勇敢，却倾尽全力千百折磨后换来的是空白结果么

难道这样就失败了么，在触手可及的最后

尾羽好为极乐鸟感叹，未来她自己也不清楚会是什么样子。但是极乐鸟为了遇见心中的海神姑姑，火海焚身也在所不惜。那假若来日她要再去寻她的草木上神，她能否有这样的决心，这般执着和勇敢。

尾羽告诉自己，无论如何，怎样的磨难，她都要在乌卿格的身边，即使投入下界，她也要想办法，将他寻回来。极乐鸟为了寻之前的自己，九重天也要闯，自己也该如极乐鸟一样勇敢。

然后，尾羽再去看那火海，岩浆溅起浪花……极乐鸟居然用翅膀拼命像前游着。简直令人不可置信。它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没有想过放弃。

火海一点点吞噬它的身体。

尾羽悲恸得全身震颤，抖得厉害。

这就是阿鸟为了见自己的代价么……

等到最后，吞噬得只剩下那黄色的鸟嘴。似乎还在微微一张一翕着。那鸟嘴依旧向前飘着，直到在最后的路程触到岸边。

天上突然撒下大片金光，白晃晃让人无法睁眼。

有数颗光点从火海升起，那剩下的鸟嘴也升了起来。接着鸟嘴从溃烂的模样渐渐恢复如初，五色鲜艳的肉瘤慢慢长出。复生的极乐鸟，眼睛是震慑人的赤红色，一瞪目便有蓝火在眼中燃烧，白色睫毛更为浓密。脚上新长出了蹼，鸟脚和鸟掌成了深郁的红褐色。极乐鸟伸展着巨大的鸟翼，一扑扇，便把方圆几里的火焰全部扇灭。

果然是浴火涅槃，再世神鸟，神武非凡。

极乐鸟便顺着那金光投下的方向朝天上飞去。

乌卿格赶到水帘洞后，便见尾羽和司徒小小平躺着浮在空中。嘴角有喜悦的笑意。

唤天立即去查看了那果香芬芳的红色果实。“果然是命中注定，尾羽和小小已经灵魂出窍，去见极乐鸟去了。”

“你是说那万盏醉”乌卿格洞悉草木果实，自然心中有数。

“确实是,我在算尾羽的命盘就已料到此行我们会异常顺利，尾羽此行会天降异数，神兽相助。”

“但你确定就一定是极乐鸟么”乌卿格问道。

“来到此地才算得极乐鸟的命盘，此鸟和尾羽前身有莫大干系。”唤天摆出高深莫测的模样。

“所以你是说尾羽一定会苏醒过来么”乌卿格眉头轻蹙。

哙啖仙人望了望乌卿格，再望了望唤天，完全不懂他们在谈些什么。

“喂喂喂。“哙啖仙人忍不住终于插话了。”两位上神，好歹我哙啖也是消息十分灵通的，但完全不懂你们在讲什么啊，一定要解释清楚啊。”哙啖仙人顿时作楚楚可怜状，星星眼忽闪忽闪。

哙啖仙人眼见两位可爱姑娘出了意外，确实十分着急，而神之间的暗指，更是让他摸不着头脑。

“小八啊，你看这挂在藤上的果实。“唤天顺手一指，”是一种能让人制幻的神果，只有在神兽守护需要以魂见守护灵的时候，周围才会生长。遇水而生，藤蔓垂挂，食用一口，如饮酒万盏。是顾，此果名曰万盏醉。”

“所以，尾羽在虚空境地，已经见到极乐鸟了。”乌卿格十分笃定。“不过，为什么还是迟迟未醒”乌卿格飞临到尾羽身边，摸了摸她的额头，一脸焦急。

“那，卿格啊，我们不妨，再等……”唤天话还未说完，乌卿格就从思虑中清醒过来，开始施法。

“不管尾羽在那边是否顺利，我都要去保护她。”乌卿格说罢，瞬间就消失在唤天眼前。

“大人，这草木上神，对尾羽姑娘，甚是上心啊。”哙啖仙人站在地上仰头说道。

“那是自然，命盘相绕，缘分颇深。我们此行，就是来化解他们之间的劫难。”

“劫难”哙啖仙人不明所以。

“神位对神位，即使均能相承，但仍然会有冲击，所谓冲击，便是劫难。此劫难看上去虽为二人之劫难，实则殃及天下众生，影响甚广。”

“那为何不分开他们两人。”哙啖一边问着，一边若有所思的把玩着自己屁股上的几根乌鸦毛。

“我又何尝没有做过，甚至为了我亲爱的卿格，动了杀心，愿用尾羽的消亡换来乌卿格的永世平安。”

“可是啊，”唤天继续说道。“命运这种事情，不是你我二人就能改变的啊。”说完，唤天长叹一口气。

而乌卿格，已在极乐鸟设置的虚空境地里。

极乐鸟察觉到有不明法力在自己的世界，顿时睁开双眼，尾羽被一股强力弹出好远。

“尾羽！”

“海神姑姑！”

草木神与极乐鸟纷纷极速上前，关切起尾羽。

极乐鸟察觉到乌卿格身上的神之力，恭敬的低下头。“极乐鸟见过草木上神！”

“极乐鸟，你可有伤到我家尾羽”乌卿格上来就是一番问。

尾羽倒觉得无碍，连忙对乌卿格说:“卿卿怎么来了，我和小小可是灵魂出窍才能见到极乐鸟的呢。”

“傻孩子，上神之躯，上天入地，哪里又有阻拦。我只是太担心你。”说着，抚摸着尾羽的头，怜爱之情满溢。

“我倒是没事啦，鸟鸟见到我是太过激动，便跟我讲起了以前的故事，原来在我出生之前，我还有前身呢”尾羽那欣喜的模样，乌卿格觉得讨人喜欢得紧。

“那就好。”乌卿格站立起来，青衫在山巅飘荡。

“极乐鸟，此番路程，你可助我们越过滔天焰海。”乌卿格拂了拂下摆，将手背到身后。

“阿鸟守护雾哉，无论神人皆不可通过。”极乐鸟扇着翅膀说道。

乌卿格听闻一惊。

“阿鸟只听从海神姑姑差遣。”说完便在尾羽身上用脑袋使劲蹭着。

尾羽顺着极乐鸟的羽毛，向乌卿格说道:“卿卿，看来它的意思是，只听我的呢，呵呵呵呵。”

乌卿格倒一点都不介意。“好好好，只要我们能越过，它听谁的都好。”

乌卿格觉得此事已经处理妥当，便对极乐鸟说:“还望极乐鸟将我们送出此境，告知如何与你真身相见。”

乌卿格知这只是极乐鸟的灵，其真身隐匿，无处找寻。

“鸟鸟，小小姐姐还是那模样，该是时候让小小恢复神识了。”尾羽指着那石人般站立的小小说着。

极乐鸟翅膀掠过，那“石人”小小就又活了过来。

“阿鸟自会在通天石阶尽头等候姑姑。”说罢，便慢慢消失在众人眼前。

“尾羽，怎么小帅兄也来了。”小小的状态还停留在刚入虚无境地时，完全没跟上大家的节拍。

乌卿格听着司徒小小对自己的称呼，觉得这凡间小姑娘真是有趣，忍俊不禁。

“我看你们都做着美梦呢，猜想吃了那红色果子感觉一定会很好，没想到居然三人碰头了，幸会幸会。”乌卿格拱手，在司徒小小面前演得有模有样。

“诶，刚才听那鸟儿说话了，叫着什么姑姑”司徒小小对刚才的情况，怎么都反应不过来。

“它的意思是，准载着我们走了，然后高兴的‘咕咕’两声叫了起来。”尾羽接着演戏。

“哦，原来这鸟儿是这样叫的啊，咕咕，咕咕。”小小想象着，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跟肚子饿的叫声差不多嘛，哎呀，等回去了我还要吃东西呢，怎么来到这的。”

“是那果子让我们醉倒了，才会到了极乐鸟的虚无境地。”尾羽正说着，天地刮来一阵狂风。

尾羽和司徒小小从梦中醒来，乌卿格也显现在唤天和哙啖仙人面前。

“我的姑奶奶们，你们总算回来了。”哙啖仙人激动得热泪盈眶。

“坏蛋爷爷！”尾羽说着就跑过去抱起哙啖仙人。

“老仙人，我们都没事啦，不是还有我保护尾羽么？”司徒小小一脸神气。

乌卿格和唤天听司徒小小这么一说，真是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