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天上篇·心有涟漪

第三十三章天上篇·心有涟漪

醒来的司徒小小嚷着嚷着要吃东西。乌卿格念还要继续赶路，去山顶遇极乐鸟，便令哙啖和尾羽、司徒小小守在洞内，自己和唤天为他们寻食物去了。与其说寻，不如说乌卿格对此地的植物了若指掌，只轻轻一抬手，各类菌类便拔地而起，乖乖的到了乌卿格面前。唤天用下袍去兜住这些野菌。乌卿格蓦地一惊:“唤天，你这是干什么”

“这样才更像凡人，你老是随随便便变出些东西，久了司徒小小不起疑心才怪。”

唤天说得确实有道理，乌卿格本来想变一个竹篮来装的，听了唤天一席话，还是作罢了。

于是两位上神，便兜着颜色各异的蘑菇野菌，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了。

司徒小小拿着一截树枝，在地上信手涂鸦着，见他们回来，赶紧跑过去帮忙，瞧着都是一些菌类，有些嫌弃的说:“不会又有毒吧。”

唤天一面娴熟的洗着菌菇，一面回应着司徒小小:“没事没事，多煮一下有一些毒性就散去了，看起来味道会很鲜美的。”

司徒小小听着这话咽了下口水，这煮好了，到底是吃，还是不吃呢。

乌卿格看着唤天如此，自知是凡人的动作，也就学着唤天在水中舀着。

哙啖仙人也一道洗起菌菇来，还欢快的唱着“噜啦啦噜啦啦，洗呀洗蘑菇，蘑菇味道好呀，终于喝汤了，噜啦啦噜啦啦，洗呀洗蘑菇，吃完蘑菇就能见境主。”

尾羽蹲在一旁，觉得坏蛋爷爷好玩极了。

可能真的是老顽童，人越老了，反而越能体会到生命细小的乐趣。哙啖之前还怕被各种人捉住，现在有了两神保护，反而安心起来，一心享受着野炊的美妙。

后来在石头搭起的小灶台上生火，煮了一锅的菌菇。有松茸，猴头菌，老人头，松露，竹荪，虎掌菌，干巴菌，青头菌，白葱菌，许多许多类。形态各异，颜色奇丽。尾羽不停的翻着，据乌卿格说，这样翻着菌子，汤汁更为鲜美。而她自己，其实是看不够这些奇奇妙妙的小植物吧。

菌菇汤咕嘟咕嘟的煮着，尾羽舀了一瓢起来，汁水从高处稠稠的滴下来，直把哙啖仙人看得眼馋。香气直窜到心窝窝深处。

“给我给我！”哙啖仙人捧着碗，巴巴滴着口水。

“谁说你是第一个吃的。”司徒小小在一旁用胳膊碰了尾羽一下，用下巴指着乌卿格。“该是小帅兄带我们出了极乐鸟的虚无境地，第一碗就盛给他吧。”

尾羽望着乌卿格，哪知乌卿格摆摆手。“我不饿，你们吃就好了。”

“喂，你都是……不吃饭的么？”司徒小小觉得从未见过乌卿格吃饭，真的猜想他到底是背着他们一直偷吃，还是从来不会有饿的感觉。

不过看这兄台仪表堂堂，怎么也不会是偷鸡摸狗之辈，自然是做不出偷吃这般辱没身份的事情。

司徒小小正想着，唤天拍了下乌卿格，对司徒小小说：“我这位兄弟啊，只是吃得极少，极少，一天哪，这个一餐就够了。”

然后为了遮掩事实，唤天抢过在锅里的勺子，给乌卿格盛了小半碗。然后低语道：“难得来这里，尝尝不一样的味道。”

乌卿格看了他一眼，然后接过来，低头就吃了。

司徒小小看着乌卿格如此，居然在他快吃完的时候，又舀了一大勺，笑着说：“来来来，路程遥远，多吃一些，补充体力。”

乌卿格端着碗，凝神看着司徒小小。

然后一语不发，继续埋头吃起来。

尾羽察觉到异样，抢过勺子，给哙啖仙人盛了满满一大碗：“坏蛋爷爷该是饿极了吧，来来来，尝尝，味道肯定鲜，我闻着都馋死了。”

哙啖仙人二话不说三两下就食完一大碗。

尾羽和唤天也吃着这些菌菇，尾羽看着大家，笑得勾起双眼。这一幕真是好，和和睦睦，其乐融融。好大一桌人吃饭，人间真是好。

尾羽希望，若有一日，能够在历练的人间，和乌卿格这般吃饭饮水，如同常人一般，该是多好。他要是想多吃，她就多给他盛点饭，他要是不愿意吃了，她在一旁看着他就好。他要吃鱼，她就去捉鱼，他要食果子，她就去摘果子。他喜欢花，她就去摘花，他要是喜欢草，她就种上满园子的草。他喜欢树，她就扛一颗树摘在他们的家门口。她能让他欢喜，她便是心安的。

她就这般甜蜜的想着，吃得很幸福的样子，一边吃一边埋头笑。

司徒小小觉得这小姑娘傻笑着，不知道在思量些什么。于是，又用胳膊支了一下她。“喂，你香包掉了。”

“哪里哪里。”尾羽一阵慌乱，四下看着，连忙放下碗，摸着腰间。

“好啊，小小姐姐，你骗我。”说吧，便假装拿起拳头。

“我是看你都没好好吃饭，不知道在瞎想什么，那么开心，说出来大家分享一下你的欢乐嘛。”司徒小小还是那一身女扮男装，一手搭在膝盖上，有一种难得见到的豪迈的英气。

“我，我……只希望……往后，也能够跟卿卿这般吃饭。”说完，瞧了一眼乌卿格，双颊红霞顿生。

乌卿格斜着看了一眼尾羽，偏下头来，却是害羞了。

唤天只觉这气氛不对，更是为草木神与云鱼感叹，若是他们的情感昭然若揭，心意相通，前途阻碍必定更多。

“大家都赶紧吃吧，我们还要赶路呢，你说是吧，小八。”唤天赶紧拉来哙啖仙人跟他一道。

哪知，哙啖仙人说：“不急不急嘛，这等鲜美的菌汤，我老身还是第一次品尝到，等我再吃一些，吃饱了才有力气赶路。”哙啖全身心的沉浸在食物的妙不可言中，根本不知道当下发生了什么。

倒是因此，把全部人都逗笑了。大家又继续吃着。

等他们饱餐了这顿，继续在通天石阶上行进，那耸入云霄的石阶令人生畏。

“既然见到了极乐鸟，这接下来的路，便是不用走了。”唤天对乌卿格说。

“那好，唤天兄，你带上司徒小小和哙啖，我带上尾羽，我们就直接飞升上去吧。”

“为什么带两个人的是我？”唤天颇为抱怨。

“因为我除了尾羽，其他人是不会带的。”所谓的飞升而上，便是提着人或物体以飞行的方式到达目的地。乌卿格说这话，表情丝毫没有变。

然后乌卿格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你比我厉害，唤天……兄……”

“你觉得此举妥当么，飞升而上。”唤天还是在考虑着，其实做久了凡人，也是真够累的。

“我们不是会奇门遁甲么，轻功，飞行术，多少也是会一点，就说只有体力好的时候才能用，而且用不了多久。”

“唉，这主意不错，那就这么办了。”唤天拍着乌卿格的肩膀，向前面的尾羽一行人走去。

跟前面三位交换了一下意思，便携着哙啖仙人和司徒小小往山巅飞去了，乌卿格横抱着尾羽也紧随其后。

在飞行的空隙，乌卿格对尾羽说：“小鱼儿，若是没有这凡人，我定是要你变为鱼儿，携你入袖了。”

尾羽望着乌卿格，竟然双眼朦胧起来。初见时有多美好。他的清雅眉目，还是那么清晰的在她的眼前。

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山巅，极乐鸟已在此等候他们多时。

因为滔天焰海温度极高，故而极乐鸟并未让他们伏在它的背上，而是将众人含在了大嘴中，装在下颚的嘴囊里，只微微张开一些缝隙，让尾羽他们可以瞧见外面风景。

此时便不同于虚境，温度，气流都是真真实实的体验，果然如此，没有极乐鸟，这扇不灭的生生不息的火海，如何能够过去。

极乐鸟飞翔着，每经一地，火焰也灭了下去，接着又像是盛开莲花一般，红色的火莲绽放，十分妖冶。再蔓延开来，与周围的火海相连。极乐鸟这一扇，火莲便是一路追随着他们的踪迹绽放。比鬼蜮单纯的火海，不知道要美上多少倍。

尾羽想着，它究竟这样飞过几次火海，第一次有没有被这种初见的美丽震撼到。就像，她第一次，看到乌卿格的绿原。

她抬头望着乌卿格，乌卿格正好也感觉到了，看向她。

“想什么呢，尾羽。”他的语气，温柔的要将她化成一汪水。

“卿卿……你给了我太多，美好的回忆了。”尾羽透过他的眸子，看到了天上时，他展现在她眼前的磅礴世界。无论如何，那是比任何的所见所闻都要震撼她的。

“傻孩子，我还想给你看到更多的呢，我也是，太喜欢这些，许多年了，除了唤天，不曾与人分享过。”

唤天只是听着，不做言语。

“但你和唤天不一样，我与他本是同类，相生相伴，长久不息。自然内心相惜。而你，我却从未预料。”

“可是，卿卿确是我第一个遇见的……人。”念及着小小，她把那个“神”生生咽了下去。

“就像……就像……”尾羽想着。

“就像兄长么？”司徒小小欣赏了风景，正在兴头上，觉得他们在说着什么，没有思量便从中间插了进来。

“不是，不是。”尾羽摇了摇头。

“不是父亲，不是兄长，不是老师，不是，都不是……是生命里，最最最重要的人。”

司徒小小倒是突然对他们的关系好奇了，“我原先以为，是哥哥和妹妹，居然不是，那你们？”

“尾羽不是我的妹妹，是，我在回家的途中，收养的一个孩子。”他摸着她的头。

“我看着她长大的，对么，尾羽。”他笑着，他看着它从鱼变成云，再变成少女。

“卿卿……”她突然眼眶湿润。

“我们那，算是一同照顾着尾羽呢，对吧，卿格。”唤天拍了拍乌卿格的肩膀。乌卿格点点头。

“那……”司徒小小指着唤天又指着乌卿格，“你们，是两兄弟咯？”

“正是。”唤天点点头。

往前，便看到了青山绿水，只是七座山峰峰顶白雪皑皑。

“诺，姑姑，那里，就是境主所在的七神山了。”极乐鸟向尾羽解释道。

“境主会在七神山之中的某一个山体里，但时常变换位置，所以寻找境主，也非易事。”

极乐鸟接着说：“我还是要回到我的位置继续守护此地，所以，姑姑，暂时只能送你们至此了。”

极乐鸟将所有人送至地面。

一尾羽毛轻飘飘落下，插入尾羽耳侧。

“海神姑姑，若你需要我，将羽毛握于掌心，想着我的样子，内心呼唤我，我自然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说罢，极乐鸟骤然腾起，挥舞几下翅膀，便在火海那头消失不见了。

“看来，雾哉神镜，已经离我们很近了。”唤天说着，背着走不动的哙啖仙人，先行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