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骗局

寻声望去，不知何时，门外有一小童，这小童看上去与普通人一般无二，扎着辫子，似放牛的牧童。

而在牧童身后，蜘蛛老鬼露出半张脸，一只眼睛，冷冷的看着他们。

牧童抬起手对着禹易两人一指:“我观庙内已无圣威，杀了他们。”

“吼，小鬼诈我，我要杀了你，一洗前耻…”

蜘蛛老鬼愤怒嘶吼一声，四肢着地，身子微微往下压，四肢用力一蹬，蹭的弹射过来。

“妖孽，放肆。”

嗡…剑光一闪，蜘蛛老鬼还在空中便被拦腰斩断，落地发出砰砰声。

一道虚影带着涛涛圣威从石像里浮现，只见这虚影手提长剑，面目和蔼带着浩然正气，方才的剑光便是虚影随手挥出。

牧童死死盯着虚影，他根本就不知文圣公是否有余威，不过是差人查探，蜘蛛老鬼死不死，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蓦然，牧童一笑，轻蔑道:“圣公神像被毁，不过是回光返照一下罢了，差些许便吓着我了。”

禹易急忙看向文圣公的虚影，只见虚影脸上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自信，顿时安心下来。

大声道:“圣公功德盖世，神通无上，你个小妖，有本事便把头伸过来，看圣公斩不斩你便是。”

文圣公的虚影脸上笑了，眼角却跳了跳，不着痕迹的看了禹易一眼，心想:“这小子太笨，死定了。”

牧童看了看虚影，又看了看禹易，他确实不敢，他眯着眼睛，冷冷道:“狐假虎威的小儿，有本事便把头伸过来让我砍了，我留你一个全尸。”

头都砍了，还留什么全尸？

两人正欲展开唇枪舌战，文圣公手上剑道一抖，化作漫天剑影直奔牧童。

牧童瞬间被吓得汗毛炸起，头发辫子都立了起来，掉头就跑，砰的一声撞坏了外面的墙壁，留下一个竖着辫子的人形空洞。

禹易立马掉头，连忙道:“圣公神通广大，令小人佩服，那妖魔居然敢挑衅圣公，不过圣公贤良方正，不取他性命，当真是圣人行为。”

乾师兄狐疑的看了禹易一眼，心想:这拍马屁的功夫可谓登峰造极，这禹易师弟，平时居然没看出来。

文圣公白了他一眼，低声道:“这厮聪明，片刻后方能看出我底蕴不够。”

乾师兄脸色一白，心知自己死定了，一时间心灰意冷。

禹易想了想，道:“圣公定然有法子祝我们度过苦恼，不然也不会出手救下我等。”

文圣公一脸笑意道:“哦？我自身难保，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费力不讨好救你们？”

乾师兄本来便心如死灰，如今听闻文圣公自身难保，更是一屁股瘫坐在地。

禹易心里一动，似乎抓住了什么，他从小便聪明，自然不会像乾师兄一般，听话听一半，也不揣摩。

他俯身行礼:“弟子愿筹众人之力，为圣公重铸金身。”

鬼神也好，妖魔也罢，皆为利来，皆为利往。

文圣公眼睛一亮，笑道:“你小子看起来年纪不大，确是老奸巨猾之辈，也罢，我若平白收你好处，师出无名，落人笑话，不过我不收弟子，我石像身后有一把宝剑，你去取来。”

禹易眼神一暗，他确实存有心思，眼前的文圣公，不就是仙缘？搭上了文圣公这条大船，不就踏上仙路！

不过禹易也不是患得患失之辈，得不到就得不到，身子一正，转身往石像背后走去。

此剑，剑柄极长，剑身光滑如玉，剑身五尺有余，剑柄也有两尺长短，端是一把长剑。

随着禹易靠近，阵阵道音从剑身上传出，这剑定长年累月的养在一个道韵通达的地方，日日被大道之音洗礼。

端是一把好剑！

禹易心里一喜，搭不上仙路，得个仙器也行，说不定以后就是自己传家的宝贝，跟后人谈及自己见过仙人神圣。

心里美滋滋的想着，伸手就搭在了长剑上，一股恐怖的吸力从剑上传来，禹易脸色一变，他感觉到自己周身血液不听使唤的往剑上奔涌狂流。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灰白，他的表皮开始枯萎，眨眼间他的眼角就有了皱纹。

这把剑不仅在吞食他的血液，还在吞噬他的寿元。

“要死了，我要死了！”

大脑一片空白，身体虚脱，禹易沓拉着眼皮，终于看清，这剑插在文圣公脚下地面，自己的血液顺着长剑涌入地下。

“妖怪！有妖怪在吞我的血，要我的命！”

“不可能，文圣公脚下怎么会有妖怪，这剑下镇压着妖魔，文圣公知道脚下镇压着妖魔又怎会叫我取剑，除非……文圣公是假的，他也是妖魔。”

一股悲怆从心里油然升起，可怜禹易年纪尚小，世间种种都还未来得及去尝试。

在禹易四岁那年，徐国与辽金冲突，发生战乱，烽火连天，百姓流离失所，禹易还记得，年幼的自己被一只大手捏住喉咙，扒光了自己的衣服扔进锅里。

那是个吃人的世界。

锅里的水逐渐滚烫，禹易的脚下踩着一块块骨头，禹易很怕，那可能是他挚友的。

一大块木板盖上，加上石头，锅里漆黑一片，大人的声音渐远。

“试一下，尝试一下，不行死了就死了，一定要尝试一下。”

皮肤被烫的通红，四岁的孩子力气并不大，但在求生的欲望下，他竟然推开了木板，逃了出去。

不管各种方式面对死亡，都是一样的。

“尝试一下。”

禹易就是这样一个人，总会在绝望的时候留给自己一丝希望，即使黑雾遮挡天际，他也总会找到一缕光明，那缕光明，会在他心里绽放。

感受到自己寿命的流逝，他没有多少力气了，他挺直腰板，把剑往上拔。

“噌～嗡～”

长剑在最后一刻终于抽出，带起阵阵翁鸣，一道剑气腾空，斩向地底，试图镇压妖魔。

此时的禹易形如枯槁老人，瘦骨嶙峋，皮包骨，眼眶深陷，除了眼睛已经明亮外，看上去就死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他艰难的转过头，乾师兄静静的躺在地上，在长剑被拔出那一刻，被“文圣公”瞬间抽干了一身精血。

此次朝圣，以乾师兄为主，献上通文，若通文不到，视为忤逆，整个镇都将面临幼帝的怒火。

张了张嘴，嘴里没发出半点声响。

长剑危机度过了，现在另外的危机又来了。

文圣公的石像出现裂缝，一只千足蜈蚣从其脚下爬出，另一边“文圣公”的虚影大笑着飞身过来，与蜈蚣重合。

“恭喜大人脱困。”

牧童不知何时立于门旁，对蜈蚣恭恭敬敬。

原来圣公石像被毁，已镇压不住鬼地妖魔，单单蚣魔犹阴言被长剑独自镇压，迟迟脱不了困，从禹易踏入鬼地开始，就在他设计当中。

文圣公是假的，一切都是做给禹易看的。

犹阴言千足哗啦啦响，关节咔咔作响，逐渐变换身形，变成一个和蔼老头，和文圣公石像长得一般无二，他捻了捻胡须，心情不坏，笑道:“小子，为了感谢你，我不杀你，当然……别的小妖小怪我就管不住了。”

说完犹阴言踏步走了出去，只留牧童静静的看着禹易。

牧童很平静，眼神很清澈，没有一丝杂质，仿佛一个天真少年，哪有半点妖怪气息。

他静静的看着禹易，看了好久好久，看的禹易头皮发麻。

良久之后他突然开口:“盛情难却，小兄弟忍痛一会儿。”

说完他嘴角一咧，咧到了后脑勺，露出层层锯齿，甚至能从尖牙上看到肉沫。

牧童慢慢的走向禹易，他的嘴咧开，脸庞裂开，脑子里也是一层层锯齿般的牙齿，他的脖子伸的老长，越来越长，以致房檐，他的头从上往下飘来，张开大嘴，腥臭味扑鼻而来。

禹易从未见过妖魔，此时虽没有被吓破胆，却也是内心恐惧，他努力的想挪动自己的身体，用尽所有力气挥动手中的长剑向牧童刺去。

牧童的头颅伸在半空，轻轻一偏便躲了过去，嘴里发出桀桀怪笑。

“哎…小友此难因我而起，罢了罢了。”

铮铮之声入耳，手里的长剑一荡，剑身浮现出道道剑影，直奔牧童。

牧童大骇，脖子咕噜咕噜，瞬间收回去，大步向门外狂奔而去，一丝血线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他的脖颈之间，鲜血从血线里渗透出来，牧童用手使劲按住，试图止住狂流的血液。

“啪嗒…”

踏出门外，牧童身子一震，头颅从脖颈上掉落下来，在地上打滚。

【作者题外话】：呀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