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我要退钱

“行，你明天就可以进厂了！”

等李来顺来到雅马哈电子厂找到职介所说的那个联系人，他就简单地看了一眼他，然后接着说，“明天进厂的时候别忘了拿1000块的厂服押金！”

“不是已经交了500块的中介费了吗？怎么还要厂服押金？”李来顺疑惑不解，跟那个联系人说。

那个人看了一眼李来顺，不厌烦地说：“中介费是中介费，押金是押金，中介费是给职介所的，押金是给厂里的，你干满三个月押金退给你。”

“哦原来这样。”

李来顺虽然心里有点疑惑，但也想不出辩驳的话，只能无奈地答道。

昨天刚跟哥哥要了500块，今天还要去要，李来顺心底不免犯了嘀咕。

每次跟哥哥要钱，虽然他什么话也不说，都是痛快地答应，但是李来顺心里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因为他知道，哥哥虽然一个月能挣1000多块钱。但是因为考虑到父母没房子住和自己结婚的需要，他刚刚在老家建了房子。不但花光了积蓄，还欠了很多债，一直没还清。另外，哥哥今年刚刚结婚，嫂子还等着他把钱拿回去给家里生活用，现在肯定早已捉襟见肘了。

李来顺在食堂一边想着心思，一边吃饭。正不知道怎样和哥哥开口的时候，哥哥问他：“你怎么了？老二？”

“哦没，没什么。”

“看你那个样子，怎么会没事，有啥事就跟我说吧，是不是又缺钱了？”哥哥看出来他的心思，主动问他。

“嗯，就是今天职介所给我找了一个工作，我面试通过了，但是要我先拿1000块的厂服押金。”看到哥哥猜到自己的心思，他也就不隐瞒了。

“交押金？我咋没听说哪个厂进厂还要厂服押金呢？”哥哥也是满脸疑惑，不过马上又说道，“没准现在厂子里规定改了，我现在手里还真没那么多钱了，刚给你嫂子寄走。没事儿，一会儿吃完饭，我跟同事借一下，然后给你。”

看着哥哥嘴里咬着馒头，吃的是餐厅里最便宜的素菜，李来顺想说什么，却怎么也没说出口。

晚上闲着无聊，李来顺正在天海公寓的宿舍里想事情的时候，哥哥从外面走了进来，然后从兜里掏出1000块钱给他：“钱你拿着，明天把押金交上！”

李来顺接过钱，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又把钱还给哥哥说：“钱你先拿着，我出去一会儿，回来你再给我！”

他把钱还给哥哥，“噔噔噔”下楼往白天面试的工厂赶去。

来到工厂，厂区里的灯光已经亮了起来，影影绰绰的厂区小路上有几个保安正拿着报话机巡逻。

走到门卫，李来顺微笑着凑到保安室套近乎：“大哥，今天上夜班？”

“嗯，是，怎么了？你有事？”保安大哥有点警觉，问他。

“没事，就是想给你聊聊天。”李来顺说着，把手里的一瓶可乐递了过去。

“哦！聊吧，你想聊什么。”保安大哥放松了警惕，接过可乐，跟他说。

“大哥你哪里人？我唐滦的。”

“我山东聊城的！”

“山东人啊！山东人实在，大哥您肯定也是个实在人！”山东人的确是实在，但是这样一见面就夸人家实在还是有点拍马屁的嫌疑。

“唐滦人也不错啊！老实！”保安大哥也在恭维。

“我明天就来这个厂上班了，以后咱们就是同事了！以后多多照顾我呗！”

“是吗？那好啊！以后咱们相互照顾！”

“对了大哥，我问一下，咱们厂进厂都需要交厂服押金吗？”绕来绕去，终于把想问的话问了出来。

“不需要！进厂不满一个月辞职不干，你走的时候厂服留下来就行，一个月后辞职厂服就归你了！”保安大哥很是坚定地说，“哦，对了，你千万别信外面的野职介，他们收你厂服押金后，进厂几天内就会找借口给你开除，扣掉你的押金不还。”

“那工厂就不管了？”李来顺不解。

“你厂服押金也没交给工厂，你也找不上人家啊。再说，做这个的都是职介和工厂内部人捣鬼，你跟他们根本就讲不出理来！”保安大哥的确是老实人，把里面的弯弯绕都告诉了他。

终于弄清了猫腻，李来顺走回了公寓。

第二天职介所内。

“介不怪我啊，单位要押金也似单位的事，跟我有嘛关系！我似给你介绍了，泥不去也似泥的事啊，和我没嘛关系啊，是泥个个（自己）不去的啊，别怪我没给泥介绍。”职介所大姐终于把嘴里的“您”换成了泥（你）。

“那你退钱给我，我不要你介绍了。”李来顺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不想跟她纠缠了。

“嘛玩儿？退钱？那恁么可能？我都给泥介绍成功了，是泥个个不去了，和我没嘛关系，钱不退！”

“你这是诈骗！你介绍的工厂不是不招工，就是骗厂服押金！”李来顺气呼呼说。

“泥说嘛！诈骗？我恁么诈骗了，工厂暂停招工，工厂自己收厂服押金，跟我有嘛关系？泥钱都没交，骗泥嘛钱了。泥了说话要讲证据，不能胡嘞嘞！”职介所大姐开始提高了调门。

虽然自己心里知道职介所是在骗钱，但是的确也真抓不到他们什么毛病，李来顺没了主张，只能说：“你之前也没跟我说工厂要厂服押金呀！要知道交那么多押金，中介费我也就不交了。”

“我可以给泥找不要押金的单位，泥去吗？”

“去，你给我找我就去！”李来顺肯定。

“行啊！这两个单位不要押金！”职介大姐递给了李来顺一张纸条。

李来顺拿过来一看，上面写着：“滨海区向阳环保有限公司、滨海区福贵物流服务有限公司”，下面是地址和联系电话。

按照上面给的地址，李来顺来到铁西路找30号。因为向阳环保就这个地址，他一看职介所离这里不远，就先来了这里。

但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只有29号，是家修车的，还有31号，是修家电的，就是找不到30号。

他问了修车和修家电的，人家跟他说这里就没30号，更不知道这里有一个叫什么向阳的环保公司了。

你个骗子，看我怎么找你算账。

李来顺气不打一处来！

气呼呼刚想往回返，突然想起来纸条上有电话号码。于是，他找到一家公共电话亭给环保公司打了一个电话。

原来，环保公司不在靠近居民区的这个方向，而是在相反靠铁路的那个方向，李来顺按照电话里的指引，终于找到了往里面走的一条小路。

滨海区昨天晚上刚下过一场小雨，这条小路显得的特别泥泞。李来顺只好把裤腿卷起，推着自行车慢慢往里走。

刚走出不远，前面一辆小轿车汽车挡住了视线！

李来顺定睛一看，原来是一辆皇冠小汽车陷到了泥泞的小道上。

伴随着汽车一阵阵轰鸣，轮子疯狂地打圈，把泥浆甩出很远，但是车子依旧在那个泥坑里纹丝不动。

在车子轰鸣一阵依旧没有脱困后，车上下来一个男子。他走到车后，看了看车轮，然后到旁边找了一块石头扔到车轮子底下，重新发动车子试图脱困。

依旧不行。

过了好一阵，司机折腾来折腾去，就是没把车子弄出来。

李来顺等的焦急万分，于是把自行车停好，然后走到正在打电话求助的男子跟前说：“我帮你在后面推，你猛踩油门差不多能弄出来。”

男子一看有人要帮自己推车，脸上愁容一下子消失了，然后笑着对李来顺说：“谢谢你，兄弟，我这就去车里加油门，你在后面推。”

李来顺走到车后面，又在困住的车轮下面多垫了几块石头，然后朝着车头喊：“大哥，我喊一二，我推你加油门。”

“好的！”

“一二走”

随后，李来顺把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

只听见一声“嗡”

车轮一转,接着“呲”

“呸”李来顺吐出溅到嘴里的泥巴，看着脱困的汽车和溅了满身和满脸泥的自己，无奈摇了摇头，“唉”

“哎呦，兄弟，对不起，对不起！你看我没掌握好油门，给你弄了一身的泥！太不好意思！要不给你100块，你去洗个澡，换件衣服！”男子在车上下来，走到李来顺面前一边不断地点头哈腰，一边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给他，满脸的歉意。

“不用！不用！大哥这个我不能要！”虽然自己很缺钱，但什么事都和钱沾边，李来顺还真做不到。

“那怎么行，要不你等我一下，我车里有一条阿诗玛送给你！”男子马上往回走，去车里取烟。

“大哥，不用了，我不抽烟！”李来顺推起自行车，接着往前赶。

“兄弟！兄弟！你等等，你等等”后面传来男子的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