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气氛突变

周三中午的时候，我接到了罗奕佳的电话，说要请我吃饭。正好下午没有课，所以我非常爽快地就答应了。毕竟，我也还想再问问延秀年的事情。

约的是晚饭，罗奕佳和陆恒五点如约开车来校门口接我。

我上车以后，罗奕佳从副驾驶座回头跟我说：“我们去吃泰国菜怎么样？”

车子里暖气开得很足，我边摘围巾边回答：“我都可以。”

罗奕佳开心地笑着，一直瞧着我并没有回头。我觉得她并不是在看我，而是透过我在看延秀年。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也意识到自己盯着我看了太久，尴尬地说：“不好意思啊，你真的长得太像秀年了。”

既然她先提到了延秀年，我就顺势问道：“奕佳姐，延秀年是个什么样的人呀？”

罗奕佳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问，看着我的神情有些意外。

我有点担心被罗奕佳看出我的心思，所以小心地解释：“因为你们说我长得那么像，所以我有点好奇。”

罗奕佳应该相信了我的话，微笑着垂下眼，似乎在回忆往事：“秀年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她总是替别人着想，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想看到别人受委屈。”

我皱了皱眉头，“听起来是个很让人心疼的人啊。”

“是啊……”罗奕佳感慨地轻叹口气，“你连她的人都没见过都会心疼她，我做为她最好的朋友却做不到。”

我没想到随便一句话竟然让她变得这么伤感，赶忙说：“我就是随口乱说。”

陆恒突然通过后视镜睨了我一眼，语气冷硬地说了句：“知道是乱说就少说。”

我被他这句话的语气和看我的眼神惊了下。

之前他陪罗奕佳逛校园的时候就是不苟言笑的严肃模样，但那时候也就是看着冷淡，这时候却是有些骇人了。

我也不太确定是不是我想多了，他看起来有点讨厌我……

罗奕佳急忙伸手轻轻拍了拍陆恒的胳膊，轻声地说：“别这样。”

陆恒立即收起脸上严肃的表情，朝罗奕佳展开温柔的笑颜，然后通过后视镜对我说：“不好意思。”

罗奕佳又转过来安慰我说：“姚真，你不用怕他，他平常说话就这样，看着严肃但其实就是个纸老虎。”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尴尬地笑笑。

罗奕佳看起来非常高兴，语气欢欣地对我说：“我们刚刚在这边租了房子，就在前面的江滨花园。这两天还在收拾呢，等收拾好了你过来玩好不好？”

我愉快地答应了，忽然间脑海中闪过一个奇怪的想法：罗奕佳对我这么亲切这么好是真的跟我投缘，还是因为我长得像延秀年？她每次看我的眼神，总有一丝丝飘离感，就好像并不是在看我。

我觉得我在延秀年这件事情上好像过于敏感了，所以赶忙拜托掉这些想法，转移注意力地问道：“租了房子是要长呆了吗？”

罗奕佳点点头，“其实我要办的事就是找到秀年。”

我偷偷地瞄了陆恒一眼。这话题又绕回延秀年，我该不该接上这个话茬呢？会不会又惹到陆恒？

陆恒通过后视镜也看了我一眼，好像猜到了我心里的想法一样。

想要了解延秀年往事的想法还是胜过了对陆恒的忌惮，我鼓起勇气对罗奕佳说：“奕佳姐，你给我讲讲延秀年的事情吧？”

果然，陆恒的脸色顿时又严肃了几分。

罗奕佳的注意力全在我身上，显然没有察觉到陆恒的情绪变化，高兴地对我：“上大学之前我从来没有住过宿舍，以为带上床单被褥脸盆牙杯什么就足够了。结果第二天一早就遇上停水，我前一天晚上玩到很晚才回宿舍也不知道需要去开水房打水，结果就连刷牙洗脸的水都没有，是秀年主动把水分给我的。那天早上是我跟她们第一次见面，前一天办入住的时候她们都不在宿舍，我放下东西就走了，跟本没有见过面。如果不是秀年主动开口的话，我真的不好意思开口请她们帮忙，向别人借点水来洗脸刷牙实在是太丢人了。”

听起来延秀年是个很温柔很善良的人。

罗奕佳越说越高兴：“你知道吗，秀年还特别擅长拍照。她很喜欢拍天空和树，有时候下雨天也会出去拍照。我觉得下雨的时候天灰蒙蒙的本来不好看的，但是她就是能拍出很有意境和氛围的照片。那时候我还买了相机非跟她学摄影呢！但是最后发现我是真的不擅长摄影，我比较擅长的还是唱歌，所以那时候也经常拉着秀年去唱歌，一开始她比较害羞在大家面前唱歌会不好意思，但其实她的声音软软的很好听的！”

我脑海中的延秀年从一张平面的照片慢慢变成了立体的人物形象。

罗奕佳还在说着：“我和秀年的性格其实差很多的，我喜欢热热闹闹的她喜欢安静，但是我们两个人就是能合拍。大家都说我们俩就像是双胞胎姐妹形影不离的，做事情总是左右手同步。那时候我们一起玩的时候拍了好多照片，真的好多照片……”

说到这里，罗奕佳高昂的情绪慢慢冷却下来。

我听到有照片就尝试性地问道：“有很多照片呀？我可以看看吗？”

罗奕佳脸上的笑容缓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忧伤和遗憾：“照片……都没有了。”

我忍不住说道：“太可惜了。”

陆恒此时冷冷地插话道：“照片而已，没必要太看重。”

我瞄了眼陆恒，正好看见他伸手轻轻地抚着罗奕佳的肩膀，然后才后知后觉地看见罗奕佳低垂着眼，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一样呆愣愣的。

这些照片都是她和延秀年的珍贵回忆，丢失以后最伤心的肯定是她，我不应该加深她这种遗憾的感觉，所以赶紧接上陆恒的话茬安慰道：“是的是的，只要你心里还记着她，照片不重要的。”

陆恒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惊了下，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罗奕佳立即恢复了精神，双眼就开始闪出希望的光亮，认真地盯着我的脸说：“我绝对不会忘记秀年的，我会一直一直记着她的！”

我本来是想应和罗奕佳的话，但陆恒此刻的眼神已经严厉到让我有点发怵。

罗奕佳并没有注意到我和陆恒之间微妙的氛围，还继续问我：“上次你说请师兄师姐帮忙打听秀年，现在有消息吗？”

我偷偷瞄了眼陆恒才回答：“我昨天才拜托师兄师姐的，应该还没这么快。”

“哦……”罗奕佳显得有些失望。

本来我心里就在纠结要不要提起刘娇，主要的顾虑是刘娇明显不喜欢罗奕佳，不确定罗奕佳是不是也不喜欢刘娇，贸然提起会不会惹来她的不快。

但目前来看刘娇可能是寻找延秀年的线索之一，罗奕佳也是很急切地想要找到延秀年的，也许她和刘娇的矛盾并不比找延秀年重要，或者这个矛盾可能是刘娇单方面的。

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尝试下：“奕佳姐，我们英语系有个刘娇刘老师，你……”

车子突然急刹了一下，我毫无防备之下整个人往前冲，差点撞到前排的椅背。刚镇定下来就发现罗奕佳脸色煞白，早已没有了半点笑容。

陆恒透过后视镜瞥了我一眼，脸色铁青，立即将车靠边停下。

我不太明白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突然捡气氛就变得这么怪异，难道是因为我刚刚提到了刘娇吗？

陆恒转过身来盯着我，语气严肃地质问：“她跟你说了什么？”

这个她指的是刘娇吧？他严肃的样子让我有点害怕，我瞧见罗奕佳转过脸去，低垂着头，我已经看不清她的脸了。

我心里有些害怕。

单单提起刘娇这个名字就引来他们这么大的反应，他们和刘娇之间的矛盾似乎不简单，是我自己太想当然了。

我有点担心再说错话，仔细地思索过之后才小声地回答：“她……没说什么，只是问我这么认识你们的。”

陆恒仔细打量着我，似乎在确认我有没有撒谎。他本来就不苟言笑又长得很严肃，天生有种压迫感，现在绷紧嘴角怒目盯视的样子看起来就更加可怕了。

我想起刘娇昨天说的那些话，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紧张得心跳加速。

陆恒转向罗奕佳，眼神变得温柔，手掌抚上她的肩膀。

罗奕佳的身体微微颤了颤，但始终还是低着头，看不清任何表情。

陆恒轻声地说：“不舒服我们就回家。”

我知道自己闯祸了，赶紧主动说：“要么改天再吃饭……”

陆恒斜睨我的一眼，还是有些吓人。他面无表情但声音却略显压抑地说了句：“这离学校没多远，你打辆车回去吧。”

“没事没事……”

我连连摆手，拿起围巾赶紧开门下车。

关上车门的时候，往副驾驶座的方向又偷偷瞧了一眼，但隔着车窗玻璃更加看不清罗奕佳的脸。

陆恒没有多做停留，立即加速将车子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