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盛世白莲花

我站在路边目送他们的车子远去，心里除了内疚还有许多疑问。

刘娇曾经说过的话又在耳旁响起：你知道罗奕佳是什么人吗？知道她以前都做过什么吗？当时我只是好奇却也没有太放在心上，但此刻开始意识到刘娇说的事情可能并不简单。

思前想后，我决定去找刘娇问个明白。

本来并没有多少期待，毕竟距离下课时间已经过去大半小时了。可是没想到她竟然还在办公室，正在跟其他老师聊天。

她看见我出现在门口的时候，表情有些意外。

我跑得气喘吁吁：“刘老师……我有事想……问你……”

刘娇肯定立即就能猜到我想要的问的事情，表情并不十分友好，低头瞧了眼手机屏幕，然后径直走出办公室，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说了句：“外面说。”

我乖乖地跟上她的脚步。

她带着我拐个弯来到走廊拐角的角落里，然后才转回头问我：“你是想问罗奕佳的事情？”

我点点头，又赶紧补充说：“或者如果你知道延秀年的事情，也可以跟我说说吗？”

刘娇嘲讽地笑了：“我说的你敢信吗？我可不会讲她们的好话。”

我想了想回答：“我就是想听听你是怎么说的？”

刘娇反问道：“你不敢问罗奕佳？”

我抿嘴想了想，然后还是诚实地点点头。

这时刘娇似乎收到了消息，拿起手机看了看然后剪短回了消息后才抬头跟我说：“罗奕佳她可不是什么建筑系毕业生，她大二就辍学了。她刚上学没多久就跟一个外国留学生谈恋爱，然后还跟人在校外同居，结果不小心就……怀上了。那留学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根本不想负责就跑回国去了。罗奕佳谈恋爱的时候招摇过头，全校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跟那留学生的事情，最后搞成这样她也没有脸在学校呆着，就直接退学走了。后面她在社会上混了一阵子，再然后就找了个有钱男人出国去了。”

我愣愣地听着刘娇的话，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我知道刘娇不会编故事来骗我，但是内心深处我并不愿意相信她所说的这些事情是真的。我想起那天离开学校时罗奕佳说他们要去接孩子……这微妙的契合点又让人不得不相信。

可转念再想，其实还有别的逻辑点说不通。

比如罗奕佳和陆恒是校园恋情，他们出国是因为陆恒要去国外留学，后来留在英国也是因为留校继续做科研。如果他们半路辍学的话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机会？

就这么推测的时候，我又意识到罗奕佳并没有提及过她自己的学业或者工作，他们去留的决定都只是围绕陆恒个人的。之前我听到校园恋情就默认他们是同年级，或许他们并不是呢？

这样也就说得通了……我的脑子已经乱成一团了。

刘娇撇撇嘴反问：“怎么？觉得我编故事？”

我慌忙摇头：“不是不是……”

刘娇嫌弃的表情里似乎还透着那么一点点同情：“你们这些学生的重点是好好学习，需要社交的话就跟自己同学玩，不要去结交社会上的人。他们背景复杂，你们迟早是要吃亏的！”

我被她的气势和身份震慑了，并不敢反驳，但见她转身准备离开，急忙开口说道：“刘老师别走，我还想问问延秀年的……”

刘娇转回头瞪向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刘娇也不喜欢延秀年吗？

刘娇怀疑地将我上下打量一遍，“你到底是延秀年什么人？”

我有点儿心虚，一开始说话都有点磕巴：“我……我不是她什么人，我就是好奇。”

刘娇不客气地反问：“好奇什么？”

“大家都说我长得很像她，所以我好奇。”

刘娇嘲讽地说道：“你不会觉得长得像她还挺高兴的吧？想想也是，罗奕佳那可不得把延秀年夸上天吗？不过你可千万别问我延秀年的事情。我讨厌罗奕佳也就是一般讨厌吧，那我可非常讨厌延秀年。”

我本能地反问：“为什么？她做了什么？”

刘娇冷笑道：“她那朵盛世白莲花能做什么呢？当然是她最无辜她最无害别人都欠她的呗！”

或许因为我和延秀年之间……所谓的血缘关系吧，我并不愿意听到别人这么评价她。

这种心态让我变得勇敢起来，对她教师身份的天然敬畏也随之消失，我硬气地回答：“你为什么这么说她？”

刘娇的态度也变得更加强硬，语气很自然地提高了些许：“为什么不能？她做得出来还怕人说吗？她把自己伪装成楚楚可怜的小白花，还不是为了能够接近江世廷吗？她从小没爸爸家里肯定是穷怕了，逮到机会能当豪门阔太太当然不会放过。她知道江世廷的家庭肯定会反对她的身份，就开始各种玩欲擒故纵的把戏，说什么她并没有想要江世廷的付出，她只想过平静的生活。她以为她平静生活怎么来的？要不是江世廷在处处帮她，就凭她那点能力还能在学校里混得开吗？江世廷差点为她没了命呢，她有没有一丝丝愧疚？哭哭啼啼倒像是江世廷害了她似的。婕云说她不算第三者，她怎么不算第三者了？”

江世廷、第三者？这些对我来说都是全新的信息，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刘娇说的那句从小没有爸爸穷怕了更是重重地敲在我的心头，让我忍不住地有些发抖。想起妈妈也曾经说过她们孤儿寡母过得很辛苦，这时我才慢慢对她们的苦有所感触。

我心底有种缓缓蔓延的愧疚感，隐约觉得她们的苦有一部分是我间接造成的。

刘娇的情绪依然很激动：“说是说已经拒绝了江世廷，但如果真的拒绝得足够彻底，还会有后面那么多纠缠不休吗？她后面过得再凄凉我都不同情她，那都是自作自受！我实在是太讨厌你这张脸了！”

我抓取了最重要的信息：她后面过得再凄凉……延秀年后面怎么了？

正准备追问的时候，走廊拐角突然冒出个女人，看到我们在这里聊天很惊讶的样子。

刘娇背对着走廊所以并没有注意到那个人，她大概是意识到刚刚对我说那样的话有些太重了，深深吸了口气以后态度明显缓和许多，“我这句话并不是针对你，只是你这个脸真的太容易让人想到延秀年了。我想到延秀年就没有办法保持冷静，我是个老师可不适合对着学生大吼大叫的，拜托你以后别再找我。你要是想知道她们的事情，随便找当年建筑系的人去问好了，那些事谁都知道！”

说完刘娇转身准别离开，这才注意到拐角站着的那个女人。

她愣了下，然后飞速转头又看向我，表情显得十分生气。

我不太理解刘娇这种反应，但是注意到那个女人一直紧紧地盯着我的脸瞧，就想她是不是也认识延秀年。

我的猜测很显然是对的，因为刘娇快步上前挽过那个女人的胳膊就往前走，丝毫不想在现场多逗留的样子。

那个女人在转身的瞬间回头又瞧了我一眼，表情并没有多少变化，但眼神总有点怪异。

我茫然地在原地站了会儿，最终只能慢慢地走回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