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更深的秘密

李思明看了看我的脸，应该是想到了延秀年，低头摸着僵硬的右腿膝盖，表情愧疚又忧伤，“那时候我刚知道我的腿永远这样了，也觉得是她造成的，心里一时无法接受，又知道了以前的许多事情都是因她而起的，情绪特别激动所以说话不经大脑，就说了那些伤人的话。”

我困惑地问：“你的腿……为什么是她造成的？”

李思明苦笑了下：“有人觉得我在纠缠她，要给我点教训。”

我皱了皱眉头，大胆地猜测了下：“那个人不会是江世廷吧？”

李思明听到江世廷三个字，脸色都变得严肃了，“你也认识江世廷？”

这个反应说明我这个猜测竟是对的。江世廷这个人真的有点疯有点可怕……

我摇了摇头，“不认识，但我听大家提起过他。”

李思明又是一抹苦笑，但并没有回答。

从沈婕云那里得知那晚发生的事情之后，我就明白延秀年选择跟江世廷结婚的苦衷。可在大家眼中延秀年可能还是那个被江世廷豪门家世和有钱攻势而感动的穷人女孩。哪怕不能告知真相，我觉得也必须让李思明明白延秀年并不是这样的人。

“其实延秀年决定跟江世廷结婚是有苦衷的，她是不得已的。”

李思明脸上的表情多种情绪交杂，包含诧异、愤怒还有忧伤。

我理解他的诧异大概是因为我说的话以及可能没料到我会知道这么多，愤怒是因为江世廷打伤他的腿，那忧伤是因为当初没能和延秀年在一起吗？现在还会觉得忧伤，我可以猜想他现在依然还喜欢着延秀年吗？

李思明只是淡淡地应了句：“我知道。”

换我觉得诧异了：“你知道？谁告诉你的？”

李思明自嘲地笑了笑：“算是她自己吧。那天我去找她的时候，她正好刚从医院回来。我本来是……她直接把医院报告给我看了，怀孕结婚确实是拒绝我最好的理由。”

我震惊地瞪大眼，一股冰冷的凉意从脚底窜上来，只觉得全身直起鸡皮疙瘩，竟然止不住微微发抖。我从来都没有往这方面猜测过！我只猜测过江世廷肯定是用什么方法胁迫延秀年，或者延秀年被传统思想绑架想不开才会妥协……

“你……不知道？”李思明见我这副反应有些意外，有些懊悔地说，“我以为你知道……是我多嘴了。”

我有点结巴：“你有没有……听她解释？她……她有苦衷的。”

李思明反问：“什么苦衷？”

我小心地回答：“她是被迫的……”

李思明怔忡地看着我，好片刻后才自嘲地笑了下，“她什么也没说……从来没说过……”

“她可能不知道该怎么说吧……”

李思明轻轻地摇了摇头，万分自责地说：“是我的错。我当时……说她是一心只想嫁豪门甚至不惜作践自己……是我伤了她的心，她才什么都不愿说。我真是个混蛋……”

此刻我对李思明的心情变得有点复杂。陆恒说他对感情不定性但坦荡无愧，我还幻想过他和延秀年是对苦命鸳鸯，明明相爱却被江世廷的无耻行径打散而被迫分开，我以为他是延秀年心中难得的温暖。可实际上他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暖，他冲动时的口不择言对喜欢了他这么久的延秀年来说是加倍伤害呀。我应该少些幻想，如果延秀年的生活中真的有那么多美好的事情，她为什么会突然跟所有人失联？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还是于心不忍地安慰道：“你也是不知情才会那么说。我觉得延秀年她不会怪你的。”

“是啊……她从来不会怪别人。”李思明语气满是心疼地感慨之后，又忍不住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江世廷这个人渣。”

我也这么认为。不明白当初延秀年为什么会选择放过他，是因为她的性格就是以德报怨吗？我觉得江世廷就是威胁延秀年跟他结婚的，虽然沈婕云否定过但我并不相信。或许那个孩子就是威胁的手段……

李思明再开口的时候情绪显然平稳了许多：“如果将来你找到秀年，能代我向她道歉吗？”

“那你不想再见她吗？”

“我们还是不再见的好。”

“为什么？”

李思明犹豫片刻：“现在这样挺好的。”

我小心地问：“你……还是喜欢延秀年的吧？”

李思明先是一愣，随后又自嘲地笑了笑：“一把年纪了还谈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我认真地解释道：“这跟年龄没有关系。”

李思明瞧见我这么认真的样子，那眼神仿佛想起了延秀年，“这答案对你来说重要吗？”

我觉得自己似乎又是问了太多私事，尴尬地笑了笑说：“我只是觉得……你们没能在一起挺可惜的。”

李思明眼中有一瞬间是落寞的，但随后又很淡然地笑了笑：“感情也讲究时机的。”

这句话让我想起悦宁曾经说过的另一句话：只要相互喜欢，时间和距离都不是问题。他所说的时间是不是跟悦宁说的时间是一样的？可是悦宁和伟宪好像败给了距离。所以时间这个考验也很难熬过吗？

这时候李思明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搬家师傅打来的确认到达时间的，听李思明给搬家师傅指路的话，应该是快到了。我也就不好意思再继续呆下去，等他挂了电话之后就说：“你还要事，那我就先走了。”

李思明起身准备送我。

我忽然间想起陆恒就问道：“你要见陆恒吗？我有他们的联系方式……”说着伸手要进口袋摸手机然后发现自己出门太匆忙根本没穿外套，手机也没带。

李思明立即拒绝了：“不用了。”

我意识到他是主动和陆恒他们断联的，所以就没有再多说。

走到门口的时候，李思明突然叫了下我的名字。明明知道他叫的是我的名字，但心里还是咯噔一下，眼前就莫名地浮现出郑瑶珍的脸，定了定心神才回头看向他。

李思明仔细地瞧着我的脸，好半晌才说：“……小心着点江世廷。”

我点点头：“知道。”

走出门的时候我又忍不住回头问道：“你要搬去哪里？”

李思明回头瞧了瞧打包整齐的行李，又瞧了瞧我的脸，没有正面回答：“离开这里。”

我想他这样回答就是不打算告诉我他的去处，所以我也没有追问，朝他挥挥手算是道别，默默地帮他关上房门，然后就坐电梯下楼了。

刚走出公寓楼大门没多远，就听到身后有人喊我的名字，那种心慌的感觉都快成为我下意识的反应了，努力克制自己不要联想到郑瑶珍，收拾下心情才转过身。

韩纪元快步跑到我跟前，“怎么自己走了？”

我这才想起来：“哦……我刚刚在想事呢，忘记去跟你打声招呼了。”

“我听到关门声，出来就发现你自己走了。”韩纪元说着动手脱掉外套，披在我肩上。

外套上海残留着他的体温，温暖地包裹着我。我这才意识到刚才那阵风有多冷，我正在瑟瑟发抖，所以感激地说：“……谢谢。”

韩纪元说道：“宝儿跟我说你在找延秀年，我不知道大李认识，不然我就早点跟你说。”

“没关系……你认识李思明很久了吗？”

韩纪元点点头：“嗯。他住这里挺久了，我刚搬来第一个认识的就是他。他帮了我挺多忙的，球队也是他介绍我加入的。”

我问道：“那你知道他的腿是怎么受伤的吗？”

韩纪元摇头，大概是见我脸上失望的表情，又接着说道：“可能是车祸之类的吧。他没提过，我也没问。”

听刚刚李思明话里的意思，他的腿是江世廷弄伤的，所以不可能是车祸吧。我想了想又问：“他一直都一个人吗？”

韩纪元瞧了瞧我，大概是有些疑惑我对李思明的事情这么感兴趣，但是他没有多问，只是回答：“我听其他人说他结过婚但是离婚了，好像有个孩子，但他从来没有提起过他的前妻和孩子，我们也都没见过。好像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

他结婚了？！延秀年喜欢他的时候，他有女朋友；等到他分手的时候，延秀年却要跟江世廷结婚；等延秀年再遇见他，他却又结婚了……一遍遍的，他们两个人就是这么一直在错过吗？这就是他说的，感情也讲究时机的意思吗？我突然觉得鼻头发酸。

“你怎么了？”韩纪元大约是看到我脸上的表情过于伤感，于是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我赶忙收敛起表情笑笑了。

“我要留下来帮大李搬东西，你能自己回学校吧？我帮你叫辆车。”韩纪元说着掏出手机。

“不用不用，我自己坐公交车回去。”我说着转身就走。可是没走出几步就想起来自己刚刚匆匆出门，既没有带手机也没有带钱，又悻悻然地转回来，略尴尬地说：“你借我两块钱坐车吧。”

韩纪元抿嘴憋了憋笑，“我在打车。”

“不用不用，这离学校很近，你借我两块钱坐公交车就好。”我是真的想要走一走，这些天知道了太多事情，我想要好好静一静。

韩纪元也没有勉强，微笑着指了指我身上的外套说：“钱包在外套里。”

我伸手进外套口袋，果然摸到了钱包，赶忙掏出来递给他。刚刚若不是我转回来借钱，岂不是把他的钱包都带走了。他竟然也没有提？

韩纪元并没有伸手来接，“你拿着吧，回头跟外套一起还我。”

“不行不行，我就借两块钱。”让我拿着他的钱包，这多奇怪呀。

韩纪元接过钱包，翻出两个硬币和一张二十元纸币递给我，“到宿舍的时候给我发个消息。”

“我借两块钱就好……”

韩纪元将钱塞进外套口袋里，“都拿着，不然我就送你回去。”

我没有再推拒，跟他道了别就往公交车站去了，坐上了回学校的公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