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此生无所求

柳敬之自然是清楚萧楚渊叫他过来到底是为了何事，心里面也明白他们的目的。

无非就是为了同安公主，但是他现在却不想按照萧楚渊的方式去找同安公主了，他们之间早就没有任何的感情了，又何来的劝说呢？

萧楚渊先让褚明远帮着苏世卿处理伤口，随后便开始跟柳敬之说起了正事。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茬，也不是什么很容易对付的人，一直都是一个充满血腥味的人罢了。

“皇上，臣并不想，请陛下恕罪！”

柳敬之在萧楚渊未开口之时便拒绝了这一切，他并不想让梁进失望，也不想让梁进猜测和多想。

以前的他的确是心仪同安公主，可是后来一切都变了，心里面也更加的清楚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他绝对不能让自己再次陷入当初的谜团当中，也不想让梁进难受。

萧楚渊听到这话，微愣随后便很快反应过来了，他看了一眼旁边沉默不语的梁进，心里面瞬间明白了。

这两个人啊，肯定是有戏。

“朕不逼你，但是朕希望你能跟梁爱卿一起去劝劝姐姐，朕不想失去她了。”

对于萧楚渊来说，这辈子杀的人足够多了，他的至亲更加是少之又少，现在又反了一个同安公主，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啊，他又怎么会忍心呢？

对此，柳敬之和梁进微微惊讶，并未想过萧楚渊会是如此想。

没听到柳敬之的回答，萧楚渊挑了挑眉，“嗯？难不成柳爱卿和梁爱卿不想替朕分忧？”

柳敬之立马换了一副口吻，“臣失礼，立马带着梁大人一同前去，定会跟同安公主说清楚的。”

说吧，两人行了一礼之后便离开了御书房。

萧楚渊看到两人一同离去的背影，又有些惋惜地看向了沈誉，似乎在传递者某些心思。

但是现在的沈誉那是这么容易忽悠的呢，他对于萧楚渊投过来的目光置之不理。

为此又看了一眼褚明远，示意他赶紧走。

褚明远接收到信号，立马笑着称：“皇兄，我跟沈兄还有事情要处理，就先行一步了。”说罢便拉着沈誉离开了，他们才不要在这个地方吃狗粮呢！

萧楚渊自然是知道他们心里面在想些什么，只不过这都不好说吧了。

转头去跟苏世卿相视而笑，继而便是沉默不语了。

柳敬之刚走到天牢外面之时，突然停下了脚步，似乎并不想进去的模样，前面的梁进似乎是注意到柳敬之没跟上来，转身看向他，眼神里面似乎带有些打量的意味。

柳敬之抬头，看着梁进无奈一笑。

“你说，这有用吗？”柳敬之最终还是问出来这句话，整个人都是有些恍惚的。

他其实不知道同安公主为何会变成今日这样，也不知道当时的同安公主到底经历了什么，以前的她绝对不会是这样子的。

柳敬之不敢相信。

梁进往回走，去牵住了柳敬之的手，轻声道：“走吧，我想她定然是有话要跟你说的。”

梁进心里面都清楚柳敬之曾经的过往，内心也明白当年的同安公主对待柳家的大公子用情至深，至于后来柳家为什么会被满门抄斩，梁进还真是有些意外。

这其中的缘由，估计也只有柳敬之和同安公主知道了吧？

但是他们不说，梁进便是不过问，这些事情都过去了。

当柳敬之看到坐在牢中那个满是狼狈之人时，内心不由得一颤。

她为什么要做那些谋逆之罪，如若不做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好好当她的葛岩王妃不好吗，一辈子待在葛岩外部好好的不行吗？

这趟浑水，真的是太深了。

同安公主注意到来人是柳敬之，立马转身背对着他。

冷冷的声音在牢中回荡，“你来干什么？要是来笑话我的不必了，当初是我对你有错在先。”

有错在先？

梁进皱了皱眉，似乎有些愈发不解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了。

柳敬之无奈叹了一口气，“我并非来嘲笑你，陛下跟我说他不想让你死，只要你肯离开大兴，便放你一马。”

这也算是萧楚渊唯一能做的事情了吧？

对于萧楚渊个人来说是私心，但是他作为大兴一国之主，不能愧对于这天下的百姓，所以只能卸去同安公主的身份。

牢中的人听了这话不禁大笑起来，只觉得这个就是一个笑话，愈发地觉得好笑。

“柳敬之，不用在这里假惺惺的，是我陷害你们全家满门抄斩，是我杀了萧楚渊的好兄弟葛岩阿隼，想引起葛岩外部的愤怒，还有萧楚渊的父亲，也是我当初跟父皇提出来要除掉的……”

同安公主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将死之人，丝毫不顾忌地把自己所做之事全部都抖露出来，对于她来说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

她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这辈子所做之事也得不到任何人的原谅了，与其这样倒不如让他们恨自己。

柳敬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当年的同安公主也不过是十几岁，可为什么还有如此歹毒的心思呢？

他不敢相信当初他认识的那个同安公主是真的还是假的……

内心逐渐被恐惧蔓延，梁进立马牵住了他满是冷汗的手，轻轻掐了掐。

梁进沉声道：“既然这样，公主只好给柳家人和老淮安王陪葬了！”

说完便带着柳敬之离开了天牢中，等到出去之后柳敬之才逐渐缓过神来，迎面而来的清新感让他呼吸顺畅。

内心的窒息似乎得到了一丝丝的缓解，可心里面始终在想着同安公主刚刚所说的话，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出当初柳家被斩头的场景。

他有些心痛地捂住了胸口，脸色苍白，额头上面不断地冒出了冷汗。

梁进被吓了一跳，连忙扶住了柳敬之，“没事吧？不用在意同安公主说的那些话，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柳家沉冤得雪，九泉下得知定是高兴不已的。”

梁进非常心疼，内心不断地隐隐作痛。

他理解柳敬之的感受，当年的他又何曾不是呢？至亲都死在了自己的面前，更何况还不能报仇，就连最后的尸首都未曾找到。

相较于柳敬之，梁进觉得自己比他还要惨。

“梁进，我只有你了。”

柳敬之直接抱住了梁进，把他抱在怀里面，热泪终究是忍不住落在了梁进的衣裳上面，梁进轻轻地拍打着柳敬之的后背。

是啊，他们都只剩下了彼此。

“我知道，我也只有你了。”梁进笑着回答，心里面那股空寂感渐渐被填满了。

当萧楚渊看到梁进写给他的奏折之时，内心也只不过是微微惊讶罢了。

当年的他的确是忽略了众多的事情，原来他不曾了解过从小跟着自己一起长大的姐姐，想来有点好笑。

看到葛岩阿隼的尸体之时，萧楚渊并没有让任何人陪同，苏世卿都未曾来打扰他。

他拿着一壶酒放在了一旁，看着看着就笑了出来，随后便是泪水砸在了冰冷的地板之上。

双手颤颤巍巍地拿起了那瓶酒，“阿隼，是兄弟对不起你，当初不应该把你带回大兴，更不应该让你独自一人前去找同安公主，是我对不起你……”

“如果我当初没有俘虏你，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呢？”

萧楚渊满是懊悔，可内心的愧疚至深，整个人的精神都是有些恍惚的，根本没反应过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觉得这是葛岩阿隼在跟他开的玩笑。

“你也不过是喜欢她罢了，”萧楚渊轻叹了一口气，“从小便知道你是喜欢她的，只可惜她所爱之人并非是你，不曾料到会对你如此残忍，一开始便是痛下杀手。”

经此一遭，萧楚渊什么都明白了。

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承诺道：“你放心，我会让她给你陪葬，面对这样的人，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了，你且等等。”

萧楚渊如同喝醉了那般，在一旁絮絮叨叨个不停，如果葛岩阿隼还在的话估计会笑死，没想到当年的那个闷骚王爷，居然也会说这么多话，还真是少见啊！

只可惜物是人非。

“王爷，您请！”

“叫人把守好，不要让任何一个人进来。”苏世卿冷声吩咐着，面色沉重。

剑大监：“是！”

很快，一袭白衣的人再次走进了这个满是腥臭味的天牢，眉头的都不曾皱一下，眸子里面的锋利更加是藏不住的，手中的剑随着他的步伐逐渐滑出，刀光借着月色映衬在黑暗之中。

牢中的人似乎有所感应一般，大笑起来：“你不怕杀了我，萧楚渊这辈子都会责怪你吗？”同安公主知道苏世卿定会前来。

苏世卿冷哼了一声，勾唇一笑，“你的母后和父皇都是我的所杀，你觉得呢？”

他的手轻轻抚摸着手中的剑，微微垂眸，面色毫无波澜。

“原来……唔，是你！”

“对，是我，是你让我的阿渊家破人亡，是你残害了众多的良臣。”苏世卿顿了段，把剑从同安公主的身体中抽出，“所以你，该死！”

很快，牢中便是安静，再无任何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