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找得着北

沈玉衡和晓北辰这边已经能填的都填完了，而麻将区和游戏区正如火如荼，方兴未艾。

反正明天不用早起，也难得出来玩，沈玉衡灵机一动，问晓北辰：“去不去摘星台？”

晓北辰眼睛一亮，丝毫没有犹豫：“走！”

山里的夜果然凉，沈玉衡刚一出门，就被打了个激灵。

沈玉衡转身对晓北辰说：“你先别出来，外面挺凉的，我回屋拿趟厚外套，正好带了。”

李致这货，难得也有智商在线的时候。

很快沈玉衡穿着厚外套就回来了，他把拎着的白色加绒卫衣递给了晓北辰：“穿着。”

晓北辰记得早上李致和林乐的对话，便问沈玉衡：“不是给李致带的吗？那他穿什么？”

沈玉衡：“你看他哪有心思出来转悠，一会儿回房间就两步路，放心吧，冻不死他。”

说着，沈玉衡还给李致发了条微信：我和晓北出去转转，有事儿联系。

晓北辰不穿高跟鞋时，也就将将刚到沈玉衡的肩膀。

沈玉衡的上衣，到晓北辰身上就是一件长到大腿中间的宽大连衣裙。

看着跟小孩偷穿大人衣服似的，生出一股呆萌之气。

沈玉衡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

晓北辰不解：“笑什么？”

沈玉衡保持微笑：“没什么，你穿挺好看的。”

沈玉衡的衣服闻起来像松木，这让晓北辰想起小时候父亲给她买的书桌。

一回想起在书桌前苦读的日子，整段记忆都充斥这种松木味道。

已经过了晚上十点半了，通往摘星台的路，完全实现了字面意义的“伸手不见五指”。

俩人就凭借手机手电筒的灯光一路走着，沈玉衡担心晓北辰害怕，走在前面。

晓北辰心里其实很兴奋，感觉像在探险。

毕竟这样大晚上出来夜观星象，是她未曾有过的体验。

沈玉衡方向感很好，带着晓北辰一点都没走错，径直来到了摘星台。

摘星台那营养不良的海拔，远没到“手可摘星辰”的地步，好在可以看到较为完整的天空。

俩人关了手机手电筒，浓墨一样的夜，瞬间吞噬了周围一切。

除了头顶的灿烂星河，什么都看不到。

黑暗中，响起了沈玉衡的声音：“我就在旁边，不会乱走的，别怕。”

晓北辰一点头：“嗯。”

漫天繁星，无垠宇宙，人类何其渺小。

一片静谧中，俩人就这么静静站着，仰望星空。

安静了好一阵，晓北辰举起手，指向北斗七星中那最亮的一颗：“衡哥，看，玉衡星。”

其实连她自己都看不到自己的胳膊，山里的夜实在太黑了。

沈玉衡：“嗯，看见了。”

晓北辰：“衡哥，你的名字，真的是取自于北斗玉衡吗？”

沈玉衡：“是啊。我妈临生我之前梦见了北斗七星，我爸是天文爱好者，于是就选了最有代表性的那颗来给我起名……我小时候很多天文学知识都是我爸教的，我还一度想成为天体物理学家呢。”

晓北辰：“那你现在是凝聚态物理学家，反正都是物理学家，也算梦想成真了，何况还是顶级名校的物理学家……你这么优秀，你爸妈一定特别以你为傲吧？”

沈玉衡顿了一下，声音有些失落：“不知道。”

晓北辰有些不解：“嗯？”

沈玉衡：“他们都不在了。”

晓北辰心里一惊，忙说：“对……对不起啊……”

沈玉衡：“没事，本来也是客观事实，已经走了很多年了。”

晓北辰自说认错了话，不知道该如何往下接。

沈玉衡察觉到了晓北辰的尴尬，主动换了个话题：“那你呢？你叫‘北辰’，是因为北极星吗？”

晓北辰：“那倒不是……给我取名字的时候，我爸妈商量好一人取一个字。我爸这边的家谱到我这辈是‘辰’字辈，所以就取了个‘辰’字。”

晓北辰清了清嗓，又补充道：“我妈是路痴，经常迷路，她怕我继承她这毛病，希望我以后可以‘找得着北’，所以就取了个‘北’字……谁知道一不小心就和这么有江湖地位的星星重名了。”

沈玉衡笑出了声：“找得着北……咳咳，不过北极星确实有指北的功能啊，这叫歪打正着。”

沈玉衡抬头看着北极星，心里想，无论工作生活还是自己内心，有几个人一生中真能找得着北，找得着那个可以为之九死而不悔的“北”呢？

“找得着北”是很高的人生追求了。

这时，晓北辰的手机来了个电话，是张琛。

张琛：“晓北，睡了吗？”

晓北辰：“还没呢，难得天气好，出来看星星呢，很好看。”

张琛：“是吗，下次也带我看呗。”

晓北辰：“嗯，好啊。”

张琛：“明天几点回来？”

晓北辰：“早上可能睡晚一些，中午往回开，到家要下午了。”

张琛：“好，那……你想想明晚吃什么。”

晓北辰：“嗯好，你还不睡啊？”

张琛：“这就睡了，你也早点回去啊。”

晓北辰：“嗯，我一会儿就回去了，放心吧，晚安。”

张琛：“回房间给我发个微信，晚安，爱你。”

晓北辰不太习惯当着别人的面打情侣电话。

可是当前的环境，也无处可躲，只能硬着头皮打完。

挂了电话之后，晓北辰有些不好意思：“我……男朋友。”

听晓北辰接电话的声音跟平时不一样，沈玉衡就猜到是她男朋友了。

他说：“嗯，猜到了……不早了，回去吧？”

“好。”

回去的路上，沈玉衡还是走在前面。

他把晓北辰送到她和林乐的房间门口：“衣服穿着回屋吧，明天不冷了再给我，早点睡。”

晓北辰：“好，那你也早点睡，晚安。”

沈玉衡和晓北辰回到各自的房间，已经十二点半了。

林乐正睡得近乎昏迷，晓北辰赶紧洗漱，上床躺下。

可能是想家了，晚上做梦，晓北辰梦见了自己坐在小时候的书桌前写作业。

可沈玉衡一开房门，李致正眼睛瞪得像铜铃，见沈玉衡现身，双眼立马射出闪电般的精明。

李致一脸坏笑：“哟，花前月下回来了？”

沈玉衡白了李致一眼，没搭理他。

李致不死心：“你俩这一天单独行动多少次了？哥可都看在眼里呢。大半夜‘出去转转’，转哪儿去了？”

沈玉衡没好气：“我洗澡去。”

沈玉衡洗完出来，准备上床睡觉。

谁料李致还没睡。

李致的八卦热情熊熊燃起：“跟哥说说呗，到哪一步了？哥给你指点指点。”

沈玉衡很平静：“哥跟你说，我俩什么都没有，不是谁都跟你一样属泰迪。”

李致撇了撇嘴角，有点不乐意：“哥跟你说，你这性冷淡得治，不然以后该变态了。”

沈玉衡依然平静：“哥也跟你说，当着人的面，说话注意点，人家有男朋友，别让大家都尴尬。”

李致翻了个白眼望向天花板：“有男朋友怎么了，我前女友们还都曾经有我这个男朋友呢，不照样都失去了吗？”

沈玉衡伸手关灯，不置可否地说：“赶紧睡吧，明天还得开回去呢。”

安静了两分钟，李致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只不过这次听上去像句人话了：“玉衡，你要是想谈恋爱了，我觉得你应该找晓北这样的。”

沈玉衡其实没睡：“都说了，人家有男朋友了。”

李致：“我知道，我的意思是，就算不是晓北，也应该是晓北这一类的。”

等了半晌，没等来沈玉衡的求指教，李致悻悻地翻个身，便睡去了。

第二天李致一睁眼，就看见沈玉衡正对着电脑趴在床上看论文。

“醒了？”李致迷迷糊糊地问。

“没醒。”沈玉衡云淡风轻地答。

李致又赖了一会儿，神志才彻底恢复清明，他说：“玉衡，昨晚忘跟你说了，周娇周媚今天想跟我去录音棚参观，所以他俩一会儿得坐我的车。孙蓬孙勃完全是另一个方向。所以……小乐和晓北，坐你车呗。”

沈玉衡头都没抬：“好。”

李致想起学生时代，沈玉衡也是这样，一看书就非常专注，找他说什么事儿，行或不行，只给你最简单直接的回复，一个字都不多说，眼睛也不会离开书本。

李致稍微缅怀了一下青葱岁月，便起身去洗漱。

八个人汇合后依依惜别，跟着各自的司机走向停车场。

沈玉衡的车，看款式很旧了，但是很干净，车上没有一点多余的饰物，只有一盒纸巾放在后排。

回程路上，晓北辰和林乐坐在后排。

林乐临出发从“桃花源”的小超市又买了一堆零食，一路上嘴没闲着。

晓北辰不爱吃零食，就跟她聊了一路。

沈玉衡开车和他的人一样四平八稳，两位乘客的乘坐舒适度五颗星。

下了高速后，沈玉衡问晓北辰：“晓北，你家住哪儿？”

晓北辰：“没事儿，随便找个路口把我放下吧，我自己打车回去。”

林乐嘴里塞满了薯片：“你搞笑呢？跟我哥客气啥，你要这么见外，以后不跟你玩了。”

沈玉衡：“是啊，一脚油门的事儿，很方便。”

晓北辰有点不好意思：“哦，我住安定路知雨城二期。”

林乐嘴里刚腾出点空，又塞了两片薯片：“我哥住知雨城一期。以后找你玩也太方便了！缘分啊！”

运气很好，市里没堵车。

很快就到了晓北辰家小区，晓北辰不好意思再多麻烦沈玉衡，本来想停在小区门口就行，自己走进去也不远。

怎奈林乐太热心，反正也不用跟司机见外：“直接送到家门口吧，就一脚油门的事儿，怎么，怕我认识你家上你家蹭饭啊？”

晓北辰无言以对，只能细心指路：“沿着这路一直开……前面那个红车那儿左拐……对对……就前面的三单元，一楼那个白色窗户就是我家。”

沈玉衡稳稳当当把车停在了晓北辰家门口。

这才看见三单元门口站了个人，拎着水果捧着一束花，是张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