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铁树开花

三个人都下了车，晓北辰抬手指了指张琛：“这是我男朋友，张琛。”

然后又向张琛介绍：“这是沈老师和林乐。”

张琛带着窄边眼镜，笑得很斯文：“谢谢你们送晓北回来，给你们添麻烦了。”

沈玉衡微微一笑：“客气了。”

林乐嘴里的薯片还没咽下去，鼓着一边腮帮子非常热情地说：“没有没有，一点都不麻烦，这次主要就剩一个床位了。下次提前规划，咱们一起出去玩啊。”

张琛：“好啊，很期待。”

沈玉衡开出小区的时候，林乐脸上透着磕完cp后的兴奋：“晚饭没吃就先吃一盆狗粮，晓北她男朋友好浪漫啊，在一起这么久了还买花。”

沈玉衡没说话，他从来不觉得买花是件多么浪漫的事情。

花了钱不就可以买到吗？

现在网上也可以订花，连找花店的时间都能省了。

林乐意犹未尽：“哥，你觉不觉得晓北她男朋友很像裴勇俊？和晓北站一起好搭啊。”

沈玉衡的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一般吧。”

沈玉衡从小到大就没跟林乐聊过什么八卦，林乐发现自己又是鸡同鸭讲，撇了撇嘴，不再说话，开始专心吃薯片。

送走沈玉衡和林乐，晓北辰和张琛进了屋。

晓北辰：“早上不是发微信说晚上临时要加班吗？怎么还过来了？”

张琛：“你这不是去郊区出了一天差吗？按照惯例，我来给你送好吃的和花，这不，放下就得走了……”

送走张琛，晓北辰周末时光也就差不多过去了。

周一下午，晓北辰刚从会议室出来，就收到了一条很长的微信，是沈玉衡发的：

－晓北，前天我没答上来的问题，我已经请教其他老师了，如下：

接下来就是长长的答案。

答案虽长，可一点都不凌乱，还分好了段，段落之间层层递进，通篇别说错别字了，连标点符号都不会错，堪称优质的科普小文章。

－晓北辰：谢谢沈老师，其实没有这么急的，下次见面再说都来得及。

－沈玉衡：今日事今日毕，正好我也学习一下。

－晓北辰：为人师表当如是，佩服佩服。

收到这样详细的答复，晓北辰有点受宠若惊，但也没有特别意外。

她工作上常接触科研工作者，尤其是理工科的，大都十分靠谱，约好了什么时间要提供什么数据，等日期临近她根本不用催，对方都会准时发过来。

这也督促她有样学样，养成良好的工作习惯。

晓北辰想，榜样就在身边，要好好学习沈老师的严谨认真。

时间很快，又过了一周，物理学院林院长带着沈玉衡一起去美国出差，参加物理学会的学术会议。

这是物理学界的年度盛会，很多学术大咖都会出席。

林院长是沈玉衡读博士时的导师，沈玉衡博士毕业时，也是林院长极力推荐留在a大物理学院的。

这次学术会议上，本来林院长要就他们刚刚结束的项目做一个报告，沈玉衡是整个项目的中坚力量，报告是林院长和沈玉衡一起完成。

整场报告条理清晰、论证过程严谨、数据详实，反响很好。

做完报告，林院长带着沈玉衡和其他团队积极交流。

林院长一直觉得沈玉衡是个好苗子，但就是性子有些过于温和了，不爱争抢，身上书生气过重，甚至有点书呆子化，明明能力和人品都没话说，可只会埋头做实验写论文。

当然了，目前的科研成果还不错，因此评职称这些还没有什么障碍。

可以后呢？

路还很长啊，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学术圈也不例外，很多机会也要自己去把握去争取，酒香也怕巷子深啊。

沈玉衡自己其实就喜欢安安静静地搞科研，做实验也好，整理数据也好，读论文、写论文、审论文、哪怕备课讲课也都不错，反正不太喜欢无意义的社交。

和林院长一起跟不同的团队交流了两天，有的可以说出干货，有的也挺水的，不停地输入输出，注意力还要保持长时间集中，并不轻松。

到了周五晚上，林院长约了大学同学叙旧。

终于有顿饭可以不用应酬了，沈玉衡自己吃完饭就回到酒店，这时，微信来了。

－林乐：哥，我接了个急活儿，初稿快画完了，周末能来我家帮忙写字不？

－沈玉衡：不能，在出差。

－林乐：你出差不是一般周末就回来了吗？

－沈玉衡：还没忙完，下周二回晏京。

－林乐：可是这活儿真的着急啊，周日晚上就得发给金主爸爸了。[委屈]

－沈玉衡：你可以试着找晓北帮忙，她的字挺好的。

－林乐：你说好，那肯定没问题，我这就去找晓北。[噢耶]

林乐美术专业出身，基本功和审美还是不错的，画风很有灵气，凭借接商业画稿也积累了一些口碑和名气，在啃老多年后，终于能养活自己了。

可就一点，写字不行。

都说书画不分家，可在林乐这儿，偏偏分了家。

书法很讲究临帖，而临帖很枯燥。

林乐要是能有静下心对着字帖把字磨出来的性子，当年也不至于学习那么差。

近些年来，中国风渐火，很多作品开始需要体现书法元素。

每到这时，林乐就求助沈玉衡，沈玉衡话虽不多，还时常嫌弃林乐，但其实是个能帮就帮的好脾气。

他楞把自己的傻大个儿妹妹捧成了业内“书画俱佳”的小林老师，自己则不要分成不要联合落款，用心诠释“深藏身与名”。

沈玉衡刚把手机放下，手机又响了。

－林乐：哥，回来能从免税店给我带点护肤品吗？

－沈玉衡：上次带了那么多瓶，这么快就用完了？

沈玉衡很不理解女生成天鼓捣那么多瓶瓶罐罐，就不怕混一起爆炸吗？

而且，他出差喜欢行李从简，一般就是一个可以登机的小行李箱，再加一个双肩电脑包，清爽得很。

可每次出国际差，只要林乐要带东西，她都会拉个长长的单子。

免税店买完之后，沈玉衡手里总要再多拎一个大袋子。

－林乐：这次东西不多，就两小瓶，特别火，口碑可好了。

－沈玉衡：你这智商税交得，还挺上瘾。

－林乐：哥，这次你都没帮我写字……[大哭]

－沈玉衡很无奈：名字图片发过来吧。

－林乐：哥，实话跟你说，你是我见过最帅的人。[开心]

很快，沈玉衡就收到了详细的产品名称，还有外包装图片。

刚想去换衣服运动，沈玉衡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拿起了手机。

－沈玉衡：我要送人的话，有什么推荐吗？

－林乐：男的女的？

－沈玉衡：男的我用问你？

－林乐：多大年纪？

－沈玉衡：跟你差不多。

－林乐：是我嫂子吗？！[震惊][期待]

－沈玉衡：不是，就是普通朋友。

－林乐：就是还没追到的意思吗？哥，我一定帮你好好选！

－沈玉衡：再啰嗦，一瓶都不给你带。

－林乐：哥，别呀，你可千万要冷静。至于推荐，你容我我好好想想，你难得有这种诉求，可马虎不得。[认真]

沈玉衡懒得跟林乐废话，索性把手机放一边，换上运动装就去酒店健身房了。

而此时的林乐则处于一种亢奋状态，像是狗仔拍到了顶流明星开房。

沈玉衡之前从来没有跟林乐咨询过这类问题，真是破了天荒了，这多年老铁树终于开花了。

她立马去翻各大美妆护肤博客进行填鸭式学习，当年高考都没这么积极过，生怕自己的知识盲点妨碍了沈玉衡表现。

同时她还时不时想象一下未来嫂子品貌如何，竟然可以让当代柳下惠芳心暗许。

周日早上，沈玉衡是被林乐的微信吵醒的。

－林乐：哥，你要的推荐，我整理好了，你自行斟酌哈。

紧跟着发了一个文档。

沈玉衡点开文档，嚯，三页纸，什么肤质对应什么护肤品，什么性格对应什么香水，什么气质对应什么饰品……

－沈玉衡：看这架势，使出洪荒之力了吧？

－林乐：为了你的幸福，这不算什么。

－沈玉衡：当年你要有这钻研的劲头，高考至于300分？

－林乐：高考要是考保媒拉纤，我能考800。

－沈玉衡：你的急活儿赶完了？

－林乐：我这不刚赶完你的急活儿嘛，这就弄。

沈玉衡想了想，就算刨掉时差，时间也够紧的。

傻大个儿妹妹还跟没事儿人一样，真替她金主爸爸捏一把汗。

晓北辰这周也是刚刚出差回来，周日约好了跟张琛去逛博物馆。

是一个大型汉墓最新出土文物的异地展出。

晓北辰刚补完关于这个汉墓的纪录片，就收到了张琛的微信。

－张琛：晓北，明天我一个关系很好的同事要搬家，缺人手，想让我过去帮忙……

－晓北辰：那你去吧，搬家是挺麻烦的，多个人能轻松不少。

－张琛：那明天的展，到下个月才结束呢，咱们下周一起去，好不好？

－晓北辰：好的，没问题。

－张琛：你没生气吧？你要想看展，我就推了我同事，明天咱们还去看展。[爱心]

－晓北辰：没什么可生气的啊，我心眼有那么小吗？乐于助人是好事，再说了，下周这个展出还在呀，下周看一样的。

－张琛：我的晓北最好了，那你早点睡。

－晓北辰：嗯嗯，明天搬家应该挺累，你也早点睡。晚安。

放下手机，晓北辰眉梢眼角都耷拉了下来，像是零食都买好但是春游被取消了的小朋友。

为什么第二天搬家，头一天才找张琛帮忙呢？就不能早点约吗？这个展很火的，网上约了三次才约到周末的票。

即使有点不爽，晓北辰最后还是选择了理智。

展出门票大不了再约呗，又不是看不着了。搬家才是偶发事件，何必这么小心眼，让朋友觉得张琛不仗义似的，也显得自己很无理取闹。

晓北辰将将开解完自己，林乐的微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