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小霸王啊

沈玉衡刚从林院长办公室出来，就收到齐如静的电话：“玉衡，之前让你们学院填的学科发展补充说明，写完了吗？”

沈玉衡：“写完了，刚请林院长看过，这就让人盖完章给你送过去。”

齐如静：“你自己送过来吧，我正好有事跟你说。”

沈玉衡到了齐如静办公室门口，门是开着的，见有人在里面，他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直到齐如静跟人聊完，叫了他：“沈老师，进来吧。”

沈玉衡进去把盖章后的补充说明放在齐如静桌子上说：“齐老师，这个是我们学院的补充说明。”

见之前那人已经走出门外了，齐如静才开始压低声音说：“玉衡，你们学院这批报上来的正教授名单里，怎么没有你啊？你完全符合条件啊，是学院对你有什么意见吗？”

小姨操心自己，沈玉衡一点都不意外。

他气定神闲地解释说：“没有没有，我是林院长一手带出来的学生，他能对我有什么意见。今年人多指标少，林院长也很为难。这几个人我最年轻，以后机会还很多，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齐如静看着沈玉衡没事儿人似的，就气不打一处来：“谁说是按年纪排的了？你是实至名归，这跟你年不年轻有什么关系？又不是走后门，既然已经符合条件，该争取的当然要争取啊！”

沈玉衡笑着安慰说：“小姨，我刚结束了一个课题，正在写论文呢，我觉得会是个不错的成果，等这个成果一出，下次我就是压倒性优势了，肯定没问题的，不差这点时间。”

齐如静瞟了沈玉衡一眼，叹了口气没说话，心想，我姐怎么生出这么个佛系的儿子。

沈玉衡见齐如静不说话了，又补充说：“小姨，而且现在有一家苏市的精密仪器公司找我，想用我的研究成果，人家是业内顶尖的水平呢。你看，产研结合，不比一个早晚都会有的虚名有意义。”

这时，齐如静的电话响了，她接起电话：“你好……对对对……是我约的……是麦尔公司，还有一家叫朗生……嗯嗯……好的，拜拜。”

沈玉衡之前听林乐提起过她和晓北辰的相识过程，因此也知道了朗生与a大的合作对接人就是齐如静，听到“朗生”的名字，沈玉衡起了好奇心：“小姨，怎么了？”

齐如静只当沈玉衡没话找话缓解气氛，没好气地说：“两个合作伙伴，赞助了个篮球赛，几家兄弟高校还有这两家公司都组队参加，租了咱们a大的场地。”

沈玉衡：“什么时候？”

齐如静：“一会儿就开始了，两家赞助商已经来了。”

沈玉衡又问：“体勤馆，还是少逸馆？”

齐如静知道沈玉衡常运动，有打球的习惯，以为他是想去看球，便回答说：“少逸馆。”

喜欢一个人，会对对方的一切都感兴趣。

比如恨不能把对方的社交媒体翻到n年前，可以耐心听周围人讲述关于这个人的一切鸡毛蒜皮，仿佛这样就能离她近一些。

可惜晓北辰没有社交媒体供沈玉衡翻阅，共同的朋友也很有限。

沈玉衡只是单纯地想去看看，她每天都和一群什么样的人共事，公司氛围怎么样，兴许还能听他们提起晓北辰的只言片语呢。

直到在场上看到晓北辰的身影，沈玉衡心里都还只是一丝侥幸可能会遇见她，毕竟一个公司那么多人，谁来都有可能。

身着运动装的晓北辰在场上跑起来很有运动健将的风采。

对方队伍中防守晓北辰的是一位扎着双马尾的姑娘，她跟晓北辰跟得有些吃力。

比赛进行中，双马尾小动作不断。

有时用指甲划一下，有时趁裁判看不见拽一下，实在不行用身体硬挡，总之，晓北辰打得很窝火。

直到朗生的队员上篮进球，趁着大家注意力全在篮筐，双马尾给晓北辰胸口来了一记肘击。

晓北辰最近因为分手分得很窝囊，心里本就憋着一股火没处发。

碍于是友商之间的友谊赛，之前的小动作就没有跟双马尾计较。

这记肘击彻底击碎了晓北辰的耐心，她板着脸逼近双马尾，眼中透着杀气一字一顿地说：“再碰我一下我就揍你。”

看着晓北辰的凌厉眼神，双马尾被唬住了。

可等晓北辰一转身，丢了面子的双马尾心中隐有不服，又非常欠地拍了拍晓北辰肩膀。

这下彻底激怒了晓北辰。

晓北辰回身狠狠把双马尾推了个趔趄，趁势又一脚结结实实踹在双马尾腿上，双马尾没吃住劲，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又不甘心，干脆不顾体面，伸出手臂顺势就去拽晓北辰的裤子。

晓北辰一见这下三滥的招式，恨不能把心中所有火气聚集在手上。

她一手拎住裤子，一手给了双马尾一记嘹亮的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双马尾被镇住了，她呆了两秒便捂住脸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之前双马尾不太光彩的小动作，裁判就算没有全看到，也看了个七七八八，心里大概知道什么原因，所以只是问了一句朗生要不要换人。

看晓北辰这状态和黑着的脸，朗生也怕她继续在场上会被对方针对，所以就坡下驴，要求换人。

晓北辰本来也打得不开心，这又跟人动手了，不打也就不打了。

她收到换人命令，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白了一眼双马尾，打算离场。

这时，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冲了上来，举起胳膊就要打晓北辰。

在场边目睹了全场的沈玉衡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了眼镜男的胳膊，另一只手把晓北辰拽到自己身后。

沈玉衡冷着脸对眼镜男说：“哥们儿，对女生动手不太合适吧。”

眼镜男也红了眼，想要挣脱沈玉衡，使劲抽了抽被沈玉衡攥住的胳膊，看样子想继续动手。

不过他抽了两下没抽动，于是转头看着沈玉衡吼了一句：“关你什么事！”

沈玉衡冷着脸又说：“你想动她就关我的事。”

眼镜男又瞥了一眼晓北辰，会错了意，以为沈玉衡跟他一样是家属啦啦队。

沈玉衡高他半头，手上劲道也足，他估摸着自己占不着便宜，语气软了几分：“你能不能先管好你媳妇？”

沈玉衡的学霸脑子转得很快，他知道如果他这时候来一句：她不是我媳妇，那气势立马就弱下去了，而且也再没有立场替晓北辰出头。

他不置可否地接了一句：“是你媳妇先动的手。”

双马尾见眼镜男没占到便宜，干脆自己开始撒泼，捂着脸嚎：“打球就打球，球打不过就打人，还要不要脸啊！”

晓北辰余怒未消，看着双马尾倒打一耙，于是瞪着她气势汹汹地说：“是啊，打球打不过，就又挠又抠的是谁啊？我倒要问问，到底是谁不要脸？！”

晓北辰伸出右手，指着自己的左胳膊又说：“我胳膊上这些印子，是狗挠的吗？！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不知道吗？！到底是谁不要脸！今天打的就是你！”

双马尾哑口无言，而晓北辰的情绪渐渐失控：“为什么明明是自己的问题，却还要恬不知耻往别人身上推？！自己做出那么恶心的事，就算推到别人身上，自己就能心安理得了吗？！你就那么没有勇气面对自己吗？！”

沈玉衡听晓北辰越说越激动，而且言辞之间若有所指。

他知道晓北辰在说什么，已经不是今天打球规不规矩的事情了。

可沈玉衡没有阻拦晓北辰，他希望晓北辰可以释放出来。

人如果强行要消化所有情绪，会出问题的。

沈玉衡看了一眼双马尾和眼镜男，心想：今天就当你们倒霉了。

晓北辰身上被抠挠后的印子历历在目，声声诘问根本无处下嘴反驳，对方逐渐偃旗息鼓。

晓北辰彻底把心里那口气释放完了之后，白了双马尾一眼，转身走开了。

沈玉衡又观察了几眼眼镜男和双马尾，确定他们应该不会再有举动，便朝着晓北辰的方向追了上去。

沈玉衡和晓北辰并排走着，谁都没有说话。

人在情绪起伏之后，总要有一段放空时间，这类似于剧烈运动后，身体总要平复一下才可以恢复正常状态。

走了好一阵，晓北辰先开了口，语气听上去与平时无异：“衡哥，我请你吃饭吧。”

沈玉衡没有废话：“好。”

晓北辰强挤了个笑容：“a大是你的地盘，你挑地方吧。”

根据沈玉衡的观察，晓北辰喜欢吃炖菜。

他想了想，提出了建议：“咱们现在离东门近，之前同事聚餐，东门有家铁锅炖大鹅，味道不错，怎么样？”

晓北辰点了点头：“好。”

坐定之后，服务员拿来菜单，晓北辰看了几眼，心烦意乱的她并没有什么心思考虑点菜，便把菜单推给沈玉衡，说：“衡哥，你点吧，你比较熟。”

沈玉衡点完菜之后，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半晌，晓北辰试图调节一下冰凉的场面，她强颜欢笑地问：“衡哥，你是不是回去就会打电话给小乐，让她以后别跟我这个泼妇一起玩了？”

沈玉衡笑了一下，平和地说：“怎么会，我从来不干涉她交友自由。何况，她的精神状态一向不稳定，我更应该叮嘱你离她远点……”

为了让晓北辰放心，沈玉衡又故作轻松地说：“上次在酒吧，要不是我出手，我看你那架势，还打算抡盘子糊人脸上是不是？啧，没看出来啊，还是个小霸王啊。”

晓北辰苦笑了一下，表示虚心接受沈玉衡的评价：“我有时候确实挺冲动的……”

沈玉衡又故意拿出了老师的口吻说：“下次冲动前，还是要认真观察下环境。像今天这情况，我要是不在，你不就得吃亏了吗？”

晓北辰点点头：“嗯，谢谢衡哥。”

借着双马尾，晓北辰把心里的气出顺了许多，这次她吃得比前几天要稍微多些了。

可在沈玉衡看来，这比她正常饭量还差得远，他又看了看晓北辰花瓜似的胳膊，有些心疼地说：“一会儿去附近药店给你买点伤药，抹了能好得快些，应该不会留疤。”

晓北辰摇了摇头，心不在焉地说：“不用了，又没怎么出血，肯定不会留疤的……何况我又不像小乐那么白净，有点疤也看不出来的。”

一场尴尬的饭吃完，沈玉衡继续回实验室忙碌，晓北辰自己打车回了家。

刚洗完澡，晓北辰电话就响起来了，是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