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张祖旸趁周末去找了于牧也。

他给他们班的班主任打了电话，于牧也趁课间操的时候从教室出来，张祖旸不能进学校里面去只能在门卫这里等着。

于牧也几乎是小跑着过来的，课间操的时间紧，后面跟着又是一节地理课，老师管的很严，凡是上课迟到的他都要求学生在后面罚站。

张祖旸看着人一到，立马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一堆零食和一些别的高三复习资料。

“买这些干嘛？我不吃你提回去。”于牧也把手上的资料接了过来。

“不是我买的，”张祖旸说，“你也别给我，还有，我今年给你买的生日礼物还要个把星期才到，你记得到时候去取一下。”

“年年搞这些。”于牧也看着他没忍住笑了，又掂了掂手上的零食袋，“这谁买的？暗恋我的小迷妹？”

张祖旸一脸嫌弃地看着他，“对，就是你的小迷妹，非要我带给你，不然下次见到我准备砍死我。”

于牧也，“……。”

难怪谷雨泽会说很心疼于牧也，张祖旸这么久再次看到他，还是只能感慨一句，又瘦了好多，但是人倒是比以前有精神了。

“你眼睛里……好像有光了。”张祖旸突然说了一句。

“傻逼，”于牧也看着他无语地骂道，“我是奥特曼吗？不就是复个读嘛还有没有光的？我这是天天躲在被子里打手电筒学习后得的青光眼行吧，你一天天的少刷那些悲情文案，容易坏脑子。”

“嗯，”张祖旸点点头，“你青光眼我白内障。”

“你智障。”于牧也纠正他，“行了，你走吧，下回寒假聚吧。”

“加油！鱼哥！”

“嗯，回吧你，谢了。”

于牧也回到寝室后把零食往桌上一放，“我朋友买的零食，大家分了吧。”

“唉谢谢于哥！”

“谢了啊兄弟！！”

他们这个是八人寝，人多热闹，白天热闹，晚上也热闹，各种夜间茶话会每每到会开启，有时还会混着一晚的鬼故事，听的让人头皮发麻，一夜难眠。

“唉里面怎么还有个盒子啊，”有人问了一句，“于哥，不会是你朋友送你的礼物吧？”

于牧也闻声抬头看了一眼，接过寝室长递过来的盒子。

他想了想，张祖旸说礼物还没到，这应该不是他送的吧，难不成是那个随口说的小迷妹？？

哪门子的小迷妹啊？！！

于牧也坐在床头把盒子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堆乱七八糟的说明书，小卡片之类的。他看了眼说明书，哦，是个打印机，心尖突然猛的一缩，他直接把那个打印机的正面翻过来，上面贴着一张便利贴，还是那个熟悉且张扬的字迹。

‘鱼哥，生日快乐！’。

于牧也心里突然像被水淹没一样给涨满，满的都要溢出来，反反复复，起起伏伏。

他感觉到自己喉咙口子突然有点哽咽，想哭。

熄灯铃刚好在此刻响起，灯灭了，寝室里的同学还有人没洗完澡，大家小声地走来走去，嘻嘻哈哈地互相笑着。

周围的吵闹仿佛都和他无关，于牧也在床上蒙着头打了手电筒，他把盒子里的东西全部一股脑的倒出来，竟然还有一张打印出来的谷雨泽的照片。

照片上谷雨泽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眯着眼看着镜头笑，他的背后是一片海，太阳从右边射下来打在他的半张脸上，光线明明暗暗勾勒出他脸部的线条。

还是那个样子，阳光又懒洋洋地。

于牧也看着那张照片好久，估计谷雨泽那张照片是用来实验打印机的效果不慎夹杂在里面的，但他还是非常宝贵的把照片拿了出来，捏在了手心里。

“谢谢啊。”他看着照片小声地说。

于牧也躺在床上，胳膊搭在眼睛上，他想起了谷雨泽给他发的那些消息，突然意识到，那个曾经说自己会因为吵架而不好意思求和的人当时竟然厚着脸皮给他发了多少求和的信息。

胃里突然翻江倒海，心里却也开始莫名绞痛起来。

从高考后到现在，他一直都没主动联系过谷雨泽，没时间没精力没心情，而且，也不敢。

就算敢，怕是也没话说吧，又能说什么呢？说谢谢还是说……对不起？

‘对不起’这三个字应该是当今世上说的最多也最无用的话吧，除了让被伤害过的人再次去揭开‘对不起’背后的伤痛，说出来根本毫无意义，发生的已经发生了，说什么都不会再改变。

而且，不敢的背后，于牧也最担心的却又是谷雨泽又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还不等他先开口，那人就说随你，都随你，随你的愿，那就分了吧。

从他选择复读开始，于牧也每天都泡在题海里，他进学校的时候，一轮复习都已经快过了一半了，对他来说，复习内容捡起来并不难，难的是总是有什么想法萦绕在他脑海里，心里逼迫地他不得不花时间去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他不是不想和谷雨泽继续下去，他只是……只是不想谷雨泽会因为自己的各种原因再受到各方面的影响。

但是……现在，在他还能提前收到谷雨泽送给他生日礼物的时候，他心里的防线突然就溃不成军，一下破的粉碎，他脑子里努力尘封几个月，刻意模糊掉的人突然一下下地清晰起来。

“卧槽！下雪了！！”旁边有人小声地惊呼。

于牧也听见动静后突然一愣，今年的雪竟然来的这么早。

……

早上六点到达教室自习，外面雾气都还没散，但还是能隐隐约约地看见，白茫茫的一片，地上已经被铺洒了厚厚的一堆雪。

于牧也踩在雪上飞快地跑到教室。

晨读声朗朗，于牧也看见窗外还在飘雪，他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那个日志本，开始写上。

126号

昨夜竟然下雪了

人人都在惊呼

雪纷纷扬扬地下了一夜

没有什么声音，但我依旧觉得吵闹

没头没尾地乱写了一通，我也不知道我想说什么

下雪了，我心里莫名很难过……

于牧也偏头看了眼窗外，视线却渐渐模糊起来。

他眨巴了几下眼睛，继续写道。

好吧，我承认。

泽宝~

于牧也趴在胳膊上，看着立在成堆书前小小的照片，用手指在照片人的脸上描绘了一番，“我想你了。”

“快快快快去拉票！！！你的情诗上榜了！！！”李月半站在谷雨泽的床头前冲他喊。

谷雨泽半眯着眼还没睡醒，就被底下的饭香味给吸引住了，“谁吃的麻辣香锅啊？好香啊……”

“别睡了快起来！！”李月半拍了拍他的脸，“太阳都晒到屁股上了你还睡！”

谷雨泽心里默数了十个数后才双腿一蹬地从床上弹起，他愣怔了一下，又回头看床旁边站着的人，“你刚刚说什么……拉票？”

李月半把院里大厅上展示的图片发给他。

一周前，学校发布了一个‘三行情诗’的征文活动，鼓励全校师生进行独家创作，主题围绕着‘思念’。

谷雨泽本来没准备参加的，但当时他们出去聚餐喝了酒，回来后就突然想起这件事，随便写了两句准备交上去又被李月半给打回来了。

“三句啊大哥！三句！！！”李月半指着他的那张f大专用草稿纸说。

谷雨泽眯着眼看了看自己的诗，“牧野的雨，谷雨的鱼，这不挺好的，第三句……第三句完全多余。”

“要不我就加刚刚这一句吧。”谷雨泽对他说。

李月半有点无奈，“不行，你这妥妥的不符合征稿要求，你清醒点，把第三句补上去。”

谷雨泽进浴室洗了个澡出来整个人都有点轻飘飘的，他把纸拿回来，在后面补了一句。

牧野的雨

谷雨的鱼

万物把我的思念告诉你了吗

成了，谷雨泽把三行情诗挥手一交，自己就爬上床睡去了。

“大哥！快点转发朋友圈拉票，第一名不仅上学校的杂志专栏还有500元的奖励你~”李月半说。

“唉算了，我瞎写的。”谷雨泽从床上下来，他拿着牙刷去刷牙，随便往外面一撇，“下雪了？”

“昂~下了一夜了。”李月半说。

于牧也午休的时候翻了翻自己的日志本，他喜欢手写记录，他觉得每个人都是自己生活的记录官，日志本上面也记录了不少和谷雨泽的日子，在一起的不在一起的，分开之前的和分开以后的。

他每次看到那些描述，脑海里依旧能活灵活现谷雨泽当时的表情和神态，还有那种拽地欠揍似的语气。

翻着翻着他就翻到绿色的便利贴。

一处。

两处。

……

字迹依旧熟悉且亲切。

他都不知道谷雨泽是什么时候留在上面的，看到第三处的时候，他愣神了。

谷雨泽留了日期。

【‘今天是个好日子，521’】

谷雨泽其实留的也不多，再往后看，他留下的最后一处就是大年初二。

于牧也写的。

【日复一日如初一】

大年初一写的是。

【想他想他想他想他！！】

谷雨泽在初二那里留了便利贴。

【‘别怂了吧唧的想爷就主动联系爷’】

于牧也看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再次受到了一次冲击，有什么东西好像要一下又一下地冲破他的心脏。

他想都没想，直接冲到老师的办公室里，借用了公共电话。

那个号码他都已经背得滚瓜烂熟，倒背都能如流。

电话中一声又一声地‘嘟’起来，于牧也的心也一直被牵着，他莫名很紧张，又怕谷雨泽接了，又怕他没接。

接了说什么好呢？

于牧也心想。

“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sorry……”机器冷冰冰的声音通过听话筒传来，让这个冬天突然又降温了几个度。

于牧也不死心地又拨打了一次，还是没人接。

上课铃打响，于牧也只好往教室里走去。

“叮铃铃铃铃铃铃~”远处办公桌上的座机突然响起来，“叮铃铃铃铃铃铃~”

下一秒，电话被人慌乱地接起。

“喂？”于牧也感觉自己的声音都有点颤抖。

周家清戳了戳谷雨泽的胳膊，“谁啊？皱眉想啥呢？”

谷雨泽看着这个座机号，疑惑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没人接，可能是推销的吧。”

“喂？你谁啊？！！”一个粗重的男声从听筒里传来。

于牧也的心突然一下子降到谷底，他说了句‘不好意思打错了’就把电话挂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