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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二卷百足之虫惜春释画丹青共赏

饭罢,宝钗宝琴相携来到藕香榭,姐妹们已在这里了。

惜春捏着子儿,正对着棋盘苦思。探春唤彩屏道:“你主子不得闲儿,快倒茶待客。”

彩屏笑嘻嘻转进耳房,捧出两盏茶来,还未到手,已闻幽香扑鼻。

宝琴呷一口,赞道:“好清冽滋味,倒叫我想起林姐姐那句‘沁梅香可嚼’!四妹妹真雅人也!”

惜春恰完了棋,闻言道:“这是妙玉窨的梅花茶,我不过借花献佛,正主在这儿呢。”

宝钗问妙玉:“你不在佛前诵经,却到红尘厮混,所为何来?”

妙玉合掌道:“你困身槛内,却不晓一个土馒头,所欲何往?”

众人都道:“叫你们来看画儿,却在这里参禅!”

惜春引众姐妹来至画室,只见大案旁又并一小案,画儿就平铺在上头。

惜春道:“原本春末就能成,后来相公补稿时,有几处漏矾。他们配胶重刷耽误了时辰,如今只得六七成。”

李纨笑道:“干脆再给你一年假,凑个‘天地人’刚好。”众人都道:“可是,那年端阳就该有,你自己算算,迟了几年?”

惜春苦笑道:“若只画园子图,是该那时便有,但老太太又说,不拘什么热闹情景,都要添上,所以改了又改,拖到今日。”

大家听说都围拢来,道:“什么热闹景儿,给我们瞧瞧。”

宝琴离得最近,便念题跋道:“《大观园即事图》自仙园巍出,姊娣常居绮罗,时游溪畔。几暇怡情,甚得佳趣。恐良辰云散,美景烟流,故录寄丹青,不负此年。”

众人先叫一声好,再细看画中形容,见一处画着片山坡,坡下数条茵毯,一女子坐在树下穿花,旁边或坐或立,又有几个美人。

探春道:“这是螃蟹宴的情景儿,穿花儿的是二姐姐,看鸥鹭的是我和大嫂子、四妹妹。”

黛玉道:“好偏心丫头,只画亲姐妹亲嫂子,就没有我们的份儿?”

惜春道:“呸!我不打你一下也不算,自己赖席吃螃蟹,还怪我来?瞧那两个是谁?”

黛玉定睛看时,果然远处两道虚影,正举笔在墙上题写,宝钗道:“很像林妹妹和云妹妹。”

惜春道:“就是她们两个。”说着,便欲往后展卷。忽然彩屏回道:“姑娘,妙玉已回拢翠庵了,吩咐不必惊动奶奶姑娘。”

李纨道:“妙玉为人,还是那样放诞,客人告辞,岂有不知会主人之理?”

惜春笑道:“所以她才是她。且随她去,我们赏画要紧。”

再往后看时,只见一轩昂屋厦内数人围桌而坐,有的划拳,有的吃酒,有的拈阄。

宝钗道:“这是在红香圃给宝玉过生日怎么不见湘云?虽然有藏有露,藏得不该是她。”

惜春忍笑道:“姐姐别急,再往后就知道了。”众人回想当日情景,都哈哈大笑道:“不用猜,下一景儿定是“醉湘云梦卧芍药花’。”

忽听窗外有人道:“什么事这样高兴?说给我也乐乐。”众人见贾母来了,都忙整衣恭迎。

婆子放下竹椅,李纨探春一边一个,搀扶贾母下轿。进屋坐定,惜春忙命换茶,亲手烹好奉上。

贾母因问:“你们做什么?外头都听见笑了。”李纨等都答:“在看四妹妹的园子图,凭画儿猜谜语呢。”探春惜春早将画举到贾母跟前。

贾母眯眼辨了一会,道:“琴儿和梅花画得好,那一个一群人挤在一处,好像小孩儿争嘴吃。”

众人笑道:“老祖宗说着了,可不是猫儿狗儿打架?”鸳鸯忙解释:“那是姑娘奶奶们联诗”

贾母摇头道:“别哄我了,既然作诗,怎么凤哥儿也在?”

李纨道:“谁敢哄老太太,真是凤姐儿不假。第一句就是她做的,记得是‘一夜北风紧’。”

贾母点点头,又指一处道:“才刚有她,怎么这里也有她?”

惜春道:“那年元宵,凤姐姐给我们讲笑话儿,什么‘聋子放炮仗’,人人笑晕过去。老太太瞧,我画得可像?”

贾母端详一阵,拍着惜春手道:“像!像!尤其凤辣子,最爱这样把着臂,微微侧头笑。”

李纨道:“您还没看后头,简直是照人拓下来的。喏,宝玉掷骰子时是不是总眯眼睛?还有林妹妹,坐在那里的样子,和现在一模一样。”

贾母指画中道:“这是谁家孩子?倒认不出来。”惜春道:“是秋菱,那天她也去了。”

贾母想了想,道:“这个名儿倒熟,是哪房里的?”鸳鸯忙附耳道:“就是杏雨阁的香菱,改名儿叫秋菱的,姨太太还说过,老祖宗怎么忘了?”

贾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她!那孩子可怜见儿的,生得单弱。听说她病了,如今可好些?”这两句却是问宝钗。

宝钗不好说秋菱已卖,含混道:“劳老太太记挂,已经好了许多。”

贾母笑道:“和你妈妈说,下回把她也带上,让我见见。”

若问秋菱之病,宝钗还可搪塞,如今要见人,难道去邢家寻么?可若当众直言,失了颜面不说,还易招惹闲话。

宝钗思索一阵,笑道:“她而今由邢妹妹照管,不在妈那里了。”

贾母笑对岫烟道:“别忘和蟠儿媳妇稀和稀和,不然她怨你眼里只有小嫂子,没有大嫂子。”

探春此时亦知原委,怕宝钗尴尬,笑道:“正是!好久不见蟠嫂子,多早晚请她坐坐。”

宝钗正没抓摸,闻言忙道:“我替嫂子谢妹妹盛情,她这两天回娘家,回来再说罢。”

话音刚落,又闻窗外人声道:“老祖宗可在这里?我给您报喜来了!”

贾母原是躲午困来的,和孙女孙媳玩笑一阵,瞌睡早散了。此时见凤姐追来,愈发开怀,道:“你是精细鬼还是伶俐虫?藏到天边都能找来。”

凤姐手里比划,连笑带嚷道:“还是宝兄弟福气大,他一定亲,又送来一桩喜事。”

贾母忙问端的,凤姐故意凑前,低声道:“才孙家送信来,我们二姑奶奶有了好消息”

贾母舒一大口气,道:“我只说二丫头命苦,摊上那么个男人,今日到底苦尽甘来。”

探春等都是女孩儿家,不好接这话,李纨忙道:“生下一儿半女,姑爷心定了,两口子就好了。”

凤姐瞧见宝钗姐妹,道:“蝌兄弟送你二哥哥什么?我要看看,他还藏着不干!”

宝钗笑道:“我只知姐妹们的礼,兄弟们的他也瞒着不说。”一壁唤莺儿送进盒子,道:“这种笔是南国独产,通体由木头芯子抠成。”

探春就她手里看了看,道:“怎么没有笔头?”

宝钗道:“那细细的针端样儿就是笔头,要用时,蘸墨在纸上写便是。”说着一一分与众人。

惜春耐不得,也无暇吩咐备纸,拣片裁下的重绢碎料,依言往上一划——只听“刺啦”声响,绢已脱丝,连毡垫都染了一道黑。

姐妹们又是可乐,又是埋怨,都道:“看笔头儿那样细,也该温和些。”惜春道:“并没很使力,怪这绢太薄。”

宝钗接过笔,示范道:“墨不可太多,轻轻下笔,用力均匀,最忌忽轻忽重。”

惜春点头受教,再试试,果然笔迹纤细,似有若无。拍手道:“这个好!以后描画样子就用它了!”又向宝钗宝琴道谢。

探春推岫烟道:“四妹妹烧香不拜真佛,要谢的在这儿呢。”惜春忙过来道福。

岫烟红着脸,含笑不言。李纨道:“我们三姑娘和凤奶奶一样,又有口齿又有谋略。就该托生成男儿,和老爷们外头为官做宰。”

凤姐笑道:“你说迟一步,老爷刚去了锦乡候府,和人家三老爷吃酒哩!”

一句话既趣着探春,又趣着黛玉,不但逗得贾母前仰后合。姐妹们也你推推我,我挤挤你,望着黛玉偷笑。

正热闹间,忽见门口人影一闪,鸳鸯眼尖,看那人很像琥珀,忙先出去探问。

不多时转回来,先对凤姐丢个眼色,柔声劝贾母道:“老太太解了乏,就家去罢,姑娘们再玩会子,也就散了。”

凤姐亦过来相扶,道:“上回那羔羊牛乳汤,老祖宗不说好来着?晚饭我已吩咐预备了,别等冷了吃,存在胃里积油。”

贾母便也随她起身,众人送至门外,看人走远方回。

这里贾母回到上房,贾政正在厅上磨圈儿,见到她,忙亲自下阶搀住。

贾母因命鸳鸯:“把人远远带出去,不许一个近前。”鸳鸯答应去了。

贾母见贾政一副灰心丧气模样儿,哀叹连连,欲言又止,道:“不用那里乔张乔致,我嫁来一甲子,什么大风大浪没经过,有话只管说。”

贾政双目赤红,咬牙道:“宝玉黛玉的婚事,怕要保不住!”

贾母原拄拐坐着,闻言“霍”地起身,几上茶碗被衣袖带翻,“哐啷”砸在地下。贾母指着贾政,颤巍巍道:“你再说一次,什么保不住?”

贾政傍膝跪倒,禀道:“是北静王爷,他,他想纳黛玉为妃。”

贾母惊道:“北王?北王已有少妃,怎么娶玉儿”说到这里突然停住,自己发回怔,流泪道:“我的玉儿,还要与人做小不成?”

贾政忙道:“虽不是正妃,也是侧妃”

言犹未完,贾母大怒道:“听你这声气,是巴不得玉儿去了?少妃那样显赫家世,尚被太妃压制多年,黛玉无父无母的,到时如何自处?!

好舅舅呀!整日口口声声疼外甥女儿,原来都是哄人!”

唬地贾政左右张望,求道:“母亲噤声!这话传去外头,一家子就完了。

母亲想,北王除正妃外,只有几个姬妾,侧妃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贾母哭道:“你男人家,哪知内院阴私谋算,丝毫不下朝堂?黛玉没有父母亲族,需找个倚傍才能立足。顺着太妃,少妃不喜,跟着少妃,太妃必不轻饶。

那样个玻璃水晶人儿,经得起几回磨挫?你不看玉儿可疼,也要想想死去的妹子!”

贾政见老母苦泪纵横,数道泪水从帕下淌出,流入花白鬓发,不由又急又痛。

贾母哭了一阵,忍悲道:“既要娉嫁,为何女眷间不先通气?是北王亲与你说的?”

贾政摇头道:“是锦乡候三老爷告诉的。”

贾母大吃一惊,连问:“锦乡候三老爷?他是我们的冰人,怎么又替北王说项?!”

贾政叹口气,想起早间接到帖子,兴头头赶到候府。三老爷屏退下人,言道昨日水溶请他过府,话里话外,就是这个意思。

又道:“令郎和林侄女儿定亲,虽是家事,又未刻意宣扬,然依北王身份,知晓何难。

他此番做为,就是借愚弟之口和老先生吹风儿”

贾政虽迂些,却不是个蠢人,略加寻思,惊出一身冷汗:那水溶对黛玉有意,却不愿背个“霸夺□□”的骂名,才故意请媒人去,略微露个话头儿。

若三老爷机敏,贾政知趣,就该无声无息散了先头姻缘,待王府求聘时,方大家脸上好看。

贾政悟得明白,但想一想贾母,着实不忍心,试探道:“北静王是个贤王,若知我两个孩子自幼定亲,说不准就能”

三老爷笑道:“老先生好痴也!那北王自束发入朝,十数年简在帝心。虽这样说,难保主上不知此事,更甚者,就是主上授意,亦为可知。

贾政张口结舌,道:“外甥女儿一个孤女,怎么就想到她?”

三老爷到:“正妃已是高门,侧妃只需身家清白,不能太卑,更不能太显。

林家五代列候,今虽衰微了,终系名门书香。况林家世侄女有咏絮之才,连我都听说过的。”

贾政听到这里,真如雷轰电掣般,知道此事不可转圜了,忙忙告辞回来,商之与贾母。

因见贾母发问,贾政道:“他也是一片苦心,劝了我多时。”说着将前后原委和盘托出,又因“圣上授意”云云终属臆测,便隐瞒不讲。

贾母听他说来说去,终逃不过“罢休”二字,遂道:“依你的主意,就活活拆散两个孩子,把黛玉推出去?”

贾政小心翼翼道:“儿子想,女孩儿嫁妆最要紧。不若林家财产尽归黛玉外,再把我一半儿私库给她。在挑几房忠实机变的下人,送给黛玉陪嫁,或者替玉儿置几个田庄,年年好出产息。”

贾母一听“林家家产”,更哭得背过气去,一边拿拐棍敲着贾政的背,呜咽道:“你要还,就把大观园挖出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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