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问话间，那双眉眼不带情绪，陆守蓁仓皇对视，呼吸猛滞，就这样手脚同并的朝着沙发那里走过去，跟个吊线木偶一样落坐，布丁蛋糕还是前面和梁云舟的说辞。

他怎么会知道？

更没想到自己头遭捉弄人，就被卖的干净。

看她僵杵着不动，程霁礼又问：“不喜欢？”

“没……”她舔了舔唇，只是过了九点，没有进食的习惯。

程霁礼笑了笑，没了眼镜的阻隔，衬得他一双眼睛更加好看：“不喜欢的话就放着吧，布丁蛋糕下回给你补上。”

陆守蓁点头，也装傻顺着这句话点头应了一声好。

程霁礼忙完事情过了半个小时左右，陆守蓁就在沙发坐了这么久等他。

一道下楼，恰好撞见梁家父母进来，宾客都散场了，佣人在外面清扫。

两个长辈看着小姑娘莞尔一笑，视线仅逗留了一瞬，然后问程霁礼：“今天不是说好了睡这吗？这么晚了要去哪？”

程霁礼抓着车钥匙回答，“梁声曼的朋友，送她回学校。”

陆守蓁也连忙朝着两人礼貌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诶，你好。”梁母继续揶揄程霁礼：“曼曼朋友来了这么多，怎么前面也没见着你露个面？”

程霁礼站的笔直，声音不大，似笑非笑说：“一群小孩在那玩，我凑什么热闹。”

“我和你舅不还在下面招揽了一晚，”梁母嗔怪，不太满意他这说辞，“反正你记得给我个说法，不然人姑娘那我没法交代。”

他这每个坐下都说了不到三句话，有两个已经反应到她头上了。

梁父一脸无奈，和事佬的拍了拍他的肩，帮着自己媳妇挑梁子，“你舅妈就这样一人，不喜欢的话回头我去说，我来推。”

夫妻俩人离开，陆守蓁皱着眉，犹犹豫豫说：“他们在给你相亲吗？”

“算是吧。”程霁礼带着人从草坪上直接绕去停车位。

“啊？”陆守蓁反应有些大了。

她结结巴巴开始组织语言，“你、你你这么年轻，怎么就要相亲了？”

那她不就没戏了。

程霁礼停下脚步，挑眉看她，“很奇怪？”

陆守蓁认真点头：“奇怪啊！当然奇怪，我哥……就是陆照钦他说这年纪风华正茂，少说还要玩个十年八年也不迟，我寻思着你怎么着也得和他看齐吧……”

后面的话越说越小声，小声到后面她干巴巴的笑出了声。

程霁礼伸手搂了她后脑勺，把人往前带了一步，陆守蓁就只感觉耳根子发烫，头顶上低沉沉的笑意响起来：“你操心还挺多。”

陆守蓁微抿唇，“我只是觉得还是不要过早步入婚姻的殿堂。”

这样我比较有戏。

程霁礼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而且你长的这么好看，这么优秀，事业蒸蒸日上，前途大好，要是这么年轻就相亲结婚了，有多少女孩会芳心碎一地。”

程霁礼抬了眉骨，低垂着眼眸，要笑不笑挂着个混不吝的痞劲，然后意味深长的说：“你要是读书也能钻研刻苦的动动脑就好了。”

陆守蓁：“……”

陆守蓁：“？”

这也没必要突然人身攻击吧。

而且她读书挺认真的啊！

之后那半段路，陆守蓁跟个鹌鹑似的，老老实实本本分分。

走到了停车场就看到刚刚送完最后一个宾客的梁声曼。

她狐疑的眸子打量俩人，然后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你们俩怎么在一起？”

这眼神活像两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

陆守蓁看她脸蛋红扑扑明显是喝醉了，然后瞅了一眼程霁礼，“曼曼她好像喝醉了。”

话音一落，梁声曼带着哭腔的嗓声呜呜咽咽，张开双臂要来抱她，“蓁蓁我好想你呀，你今晚留下来陪我睡觉好不好？”

“我明天早上要上课，不然下回？”

“可是人家想你了，呜呜呜呜呜。”

陆守蓁：“……”

哭声陆陆续续，程霁礼不动声色把人拽回来，帮着颠三倒四的梁声曼站稳，声音不大，威慑力极强：“能不能站好了说话？”

梁声曼清醒了一半，双腿站直，敬了个礼：“保证完成任务。”

然后站的更倒了，也不知道刚刚是怎么和别人谈笑风生，聊的那么起劲的。

最后没办法，程霁礼打了个电话，让一个阿姨过来把梁声曼扶进去。

阿姨没来，来的是路都走不稳的梁云舟。

程霁礼头疼，一个瘸腿一个醉鬼恐怕平路都走不清楚了。

梁云舟看到陆守蓁眼神亮了亮，然后挤眉弄眼的跟传递什么信号一样。

陆守蓁则是歉然的朝着他笑，怪不好意思的。

程霁礼轻‘啧’一声，问：“你能不能行？”

梁云舟把梁声曼架肩上，点头：“可以。”话音一顿，他笑容讨好冲程霁礼道：“你要送陆妹妹回去吗？不然等等我也一起，刚好京大和体院离得很近，我刚好回宿舍住。”

“你那腿上的了床吗？”程霁礼上下打量他，眼神嫌弃。

“我……手臂可以翻上去。”

程霁礼淡淡应了，“然后手上也上个石膏就光荣了。”

梁云舟：“……”

梁云舟不死心，把不太老实的梁声曼扶稳了之后说：“陆妹妹啊，我就在你们学校对面的体院，到时候咱出来玩。”

陆守蓁象征性的扯出了一个笑容，乖巧的不行。

送走了她，两人才朝着停车位走去。

这次程霁礼帮她开了副驾驶的门，让人先坐进去。

车子启动，刚下一个路口就被堵在了红绿灯，程霁礼敲着方向盘，就跟不经意提起了一样，说：“你和梁云舟很熟？”

“今天才认识的。”陆守蓁摇头解释。

“嗯，”程霁礼点头，话说时面不改色：“你现在还是学生，学业为重。还有，”顿了顿，他又补充：“少和你哥学。”

陆守蓁脑袋宕机，舌头打结，最后紧巴巴的蹦了四个字：“我成年了。”

这话听的跟不要让她早恋一样。

程霁礼这回没说话，应该是专心开车的缘故，他双眼目视前方，瞳仁漆黑，路两侧的灯打下来照进他的瞳孔里，深得发亮。

陆守蓁见他沉默，脑海里过着他说的那两句话，顿时眼睛一亮，从善如流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不要学我哥玩个十年八年？”

程霁礼没有一丝多余的停顿，语气轻狂又欠揍的回了她的话：“是啊。”

陆守蓁扬起笑，眼尾弯了个弧度跟只小狐狸一样，她没有转头去看，转头只能看到程霁礼的侧脸，而是去看了后视镜，企图能来个对视。

“那我不跟他学，难不成跟你学吗？”

程霁礼这个角度看后视镜，恰好余光能捕捉上她。

不偏不倚的对上，然后面不改色的移开，就像后视镜看的不是她，是后面车流的情况。

她这又试探，又越界的没太指望能得到什么满意的答案，肩膀轻轻一耸，把手机拿出来缓解尴尬的时候，就听到边上不轻不重一嗓音。

“也不是不可以。”

“……”

他居然同意了？

是没听出自己的玩笑话，还是……真把她当做一个误入歧途，需要大人指正的……学生、妹妹、朋友的妹妹、妹妹的朋友？

她一时想不到措词，程霁礼拿她当什么，她自己也分辨不出来。

她的怔愣散去的很快，从最开始的相处拘束，到后面偶然能交流几句的机会。

这个回应简直比过年放的烟花还要来的热烈，浓烈。

她开始得寸进尺，嘿嘿地笑：“对了，明天我中午请你吃饭呀？我不是之前还欠你饭来着？那你这次送我回去，是不是又算欠你一顿饭了？”

车子开进了最后一个街段，车速慢了不少，程霁礼冷质的嗓音不着情绪，“你这还真把我当司机了？”

陆守蓁反应过来，跟被棉花堵着了嗓子一样，发涩难受，收回那些试探的触手，周围就跟最开始在办公室见到的时候一样，建起了城墙。

保守又拘谨。

“我只是想请你吃饭，食堂有家套餐饭味道不错，我喜欢的那个套餐明天有卖…就想问你…你要不要试试。”

“几点？”

车子停在校门口，程霁礼声音复又轻柔不少的重复了一句：“不是要请我吃饭？几点吃？”

陆守蓁：“十一点半。”

程霁礼：“好。”

应的太快，反而令人无所适从，陆守蓁抿唇：“中午十一点半。”

程霁礼：“……”

程霁礼：“早些回去休息吧，明天见。”

陆守蓁感觉腿软的踩地板都不踏实，她尽力站稳了才关车门，免得一会直接摔了，太丢脸。

陆守蓁深呼吸回头，弯着腰，挤出一个笑容，靠近车窗说：“您路上小心，出入平安，明天见。”

程霁礼眼神变了变，最后没说什么开着车走了。

回去宿舍的路上陆守蓁都在消化这件事，她约到了程霁礼，她们要一起吃饭了。

到了宿舍，她开始翻箱倒柜找裙子，最后一件程霁礼没见过的她今晚穿了。

之后要是在穿一样的会不会显得很没新意？

明天是不是还得化个妆？

她又想起了什么，连忙抓着手机，趁热打铁给程霁礼发去了学校食堂的定位，这是第一次她可以在微信上面光明正大的联系程霁礼。

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好心情以至于让她默契的忽视下面那个【师傅】发来的消息。

今日就浅浅的逃避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