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

“这一顿顿的，喝药都喝饱了。”老太太叹了口气，接过朱嬷嬷的递过来的药碗。

“所以老太太您更得好好吃药啊，要是病好了，就不用吃药了。”

“你怎么也跟知羽似的只知道哄我。”老太太靠着叠得厚厚的被褥，一口一口地喝完了碗里熬得浓浓的药，她其实现在已经不怎么能尝出味道来，这药喝得也不算费劲。

“我总归是能撑到知羽成亲的。”虽然这门亲事老太太并不满意，但是如今这事儿已经成了定局，那么看着知羽出嫁就成了她的指望。

“老太太，”朱嬷嬷收拾的动作都顿了一下，眼眶也有些红了，“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靳知羽从外头进来，正好听见这句，“说什么吉不吉利的？”

老太太让朱嬷嬷把一边放着的针线拿过来，“我说趁着我还看得清，给你多绣几个小老鼠，哦，还有大蝴蝶。”

靳知羽想笑却笑不出来，如今家里只剩她和祖母，祖母的病情自然瞒不住她，她换了很多大夫，给出的结论都是大同小异，估计是撑不过今年了。

“怎么这个表情，你放心，祖母好着呢，还能看着我们小知羽出嫁呢。”老太太眼前突然有些模糊，用手揉了揉，把手上的绣绷又凑得更近了些。

可是距离她的婚礼只剩下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了。

靳知羽默默地坐着没有说话，待了半晌才开口说：“祖母，我能和您一起躺着吗？”

“哟，这是有悄悄话要和祖母说啊，”老太太拍了拍床沿，“来吧，上来吧。”顺手还让莲儿和朱嬷嬷出去了，悄悄话就得两个人说嘛。

靳知羽躺到床上，却没有立马开口说话，只是抱着祖母的腰，静静地靠着，一直到她的额头都微微湿了。

如今已经是盛夏，老太太却还盖着棉被，房间里自然也没有冰，靳知羽又是素来怕热的。

老太太把靳知羽黏在脸上的鬓角撩开，“吱吱是想爹娘了？”有些心疼自己的小孙女，这一场事情过去，知羽看着也长大了不少，若是以前，她早就闹着要吃冰饮了，现在却能陪着自己安安静静地躺着。

靳知羽紧紧握住祖母的一根手指，摇了摇没有说话。

“那就是不想嫁？”

“秦肃昨天来找我了。”

老太太手一顿，“他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昨晚上偷偷翻墙进来的。”靳知羽嗫嚅，显然也觉得这家伙进门的姿势实在是有些不雅观。

“他来干什么？”老太太皱着眉头问，这个臭小子，竟然还学会翻墙了。

靳知羽和老太太交代了整件事情，从她发现自己喜欢秦肃开始

“什么？”老太太听到一半忍不住打断靳知羽，“他竟然敢拒绝你？！”这小兔崽子，真是小时候揍得少了！

“祖母”靳知羽无奈地戳了戳老太太的腰窝，示意自己的话还没说完呢。

“行行行，你继续说。”

靳知羽就接着说，一直说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老太太闭了闭眼，才又睁开眼看着靳知羽，“所以，吱吱，你还是喜欢秦肃是吗？”

“可能吧。”靳知羽往老太太肩膀上蹭了蹭，“但是我和他已经不可能了，也许这就是话本里面说的有缘无分吧。”

老太太看着小孙女蔫蔫儿的表情，眯了眯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

“你怎么突然来了？”靳知羽没想到她先见到的人竟然不是秦肃而是秦颂。

“怎么了，心虚什么？”秦颂，“我可是光明正大从正门进来的。”

靳知羽：“”总觉得他好像在讽刺谁的样子。

“婚前新郎新娘可不能见面，不吉利。”靳知羽坐在窗边的贵妃榻上面，单手撑着下巴靠着窗台看向秦颂，房间里的莲儿菘蓝早就在秦颂出现的时候就早早退出去了。

“原来你还知道自己是我的新娘啊，”说完也不看靳知羽的反应，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的秦颂在桌边坐下就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就“嘶——你这茶怎么是甜的？！”

靳知羽：“我又没让你喝。”

“你还说你没情郎？！”秦颂嫌弃地把那杯茶挪挪开，然后走到靳知羽所在的贵妃榻上坐下，“小丫头，还敢骗我。”

“秦肃去找你了？”靳知羽一猜就是这个。

“嗯，求本王成全他，让他有情人终成眷属呢。”

靳知羽脸上可没有出现秦颂希望看到的心虚恼怒，反而异常的平静，“你别理他。”

秦颂面具后的脸表情有些微妙，“你不喜欢他，还是说他在骗我？”

靳知羽沉默了一下，似乎在犹豫是否要实话实说。

“不用骗我，你们俩那点小破事，本王要真的想查还能查不到吗？”

靳知羽长叹了一口气，“暂时还喜欢，我没那么快能忘了他。”

“你可能觉得我天真，但他比我更天真，我和你的婚事已经成了定局，皇上下的旨哪里能随便撤回，更何况”靳知羽顿了一下，“况且你当时应该是说我是你心爱之人，非我不娶，才最终让陛下赦免了我们一家吧。”

靳知羽有时候虽然天真，但并不傻，那两道一起来的圣旨更是铁证。

“你倒不用觉得太过愧疚，”秦颂说，“本王之所以要救下你父亲，自然是因为你父亲是受本王连累。”

“也算是本王识人不清吧，这种后果本王自己承担就好了，哪能让别人蒙了冤受了罪。”

靳知羽对于秦颂的这番话其实不算太意外，自从父亲出事之后，她想得最多的问题就是究竟是谁陷害了父亲。

她父亲虽然算不上什么绝顶聪明的人，也够不上长袖善舞左右逢源，但也不会轻易得罪人的，除非除非人家针对的并不仅仅是靳从文本人。

“你好像猜到了？”

“隐隐有种感觉吧，”靳知羽撑着下巴，外头的光射进来让她微微眯上眼睛，“殿下信任我的父亲，知道他不会行贪污之事，我是他的女儿，我当然也了解相信他。”

————

秦肃此时正在一家客栈里头，拿了纸笔在划拉着什么。

阿昆从门外推门进来，还带了一盘子点心和茶水，“郡王，先吃点吧。”他猜着，郡王应该一天都没吃饭了。

秦肃没有搭理阿昆，继续一手比划一手在纸上画，阿昆放下手中的东西便凑过去瞧。

嗯，几条线加几个圈圈，这画的究竟是什么流派的画，怎么比靳知羽的还要难欣赏？

“郡王，既然现实已经如此了，您还要继续在京城待着吗？”阿昆开口问，难不成还真的要留在京城参加靳知羽的婚礼吗？

秦肃磨了磨牙，“我还可以抢亲！”

阿昆：“”完了，郡王疯了。

秦肃还给阿昆解释了一下自己的计划，“知羽出嫁的当天，你我皆要蒙面且穿着一致，你带着一个身穿嫁衣的女子在这里等我，”说着还在手绘的蹩脚地图上面画了个圈，“等我把知羽抢过来，就放进这个早就准备好的带夹层的推车里面，你负责往北城门去引开追兵，我带着知羽从东城门离开。”

阿昆：“所以那个穿嫁衣的女子，还有那个‘早就准备好的推车’在哪儿？”

秦肃歪了歪头，“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么多话？”

阿昆摊手，好吧，都是他的活计，“不过，郡王，不是我不提醒你，你确定知羽小姐会跟你走吗？”

秦肃语塞半天说不出话来，想也知道靳知羽不会答应，“怎么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