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涟漪（二合一）

“……他已经安全了。往前进入黑暗山脉,在那里使用法术不会被任何人追踪。”骑士从窗外收回目光，在并不宽敞的马车内坐好，轻声说道。

亚瑟的目光望向对面伤痕累累地躺在那里,似乎已经死去的人影,有些不忍地垂下眼眸。

“谢谢你的帮助。”密涅瓦平静地说,“那个愚蠢的猎犬甚至想把史蒂芬的‘尸体’挂到城墙上来阻止亡灵天灾……”

“这是我该做的。”亚瑟苦笑着说，“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听命于那样的王室和教会……好在，我做出选择还不算晚。”

“是吗？”密涅瓦垂下眼睛，看向奇异博士那张双目紧闭的苍白脸庞。她停顿了一会儿，沉默片刻,然后开口说道：“你可以离开了。”

“等文森特……不,是史蒂芬……等他醒了我再走。我有话想和他说。”亚瑟的手虚握了一下身侧黯淡无光的长剑,语气坚决地说。

“你的圣疗法术不能用了。”密涅瓦抬起眼睛，用陈述的语气说道。

“显然如此。”亚瑟自嘲道，“但我带了一些治愈药水……”

昔日光明万丈的圣武士身上那圣洁的光芒已经消失不见,表情憔悴，神色痛苦,他的双手握成拳头,难以抑制地轻颤。

密涅瓦知道那是什么原因——他帮助她，一个统领不死生物的死灵法师,欺瞒了裁判所。这个举动背弃了他曾经立下的对抗邪恶的誓言，而这神圣的誓言是圣武士的立身之本。

于是，圣武士心中所燃的圣光岌岌可危将要熄灭，而亚瑟却无法为之忏悔。如果他始终无法认为自己的背叛有罪，那亚瑟的结果就只剩下一个：成为一个破誓者。

但密涅瓦对此毫不在意。一个不能施放圣疗的圣武士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值得关心的价值，她仍然允许他待在这里，只是因为他帮助了史蒂芬。

“自己留着吧。”密涅瓦冷淡地回答。

“据我所知,只有牧师才掌握着有治疗效果的神术。”骑士皱起眉，依旧语气温和地说，“史蒂芬的伤需要治疗。”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死灵法师。”密涅瓦轻声说，“只要愿意付出些什么来交换，生命的力量总是很公平的。”

密涅瓦发辫上的那条深红色手绢飞了起来，在空中一抖，变成了一件斗篷，它飞到了史蒂芬身后，将他的“尸体”托起来，令他免受颠簸。

她朝斗篷挥挥手，于是斗篷在空中犹豫了一会儿，轻轻地把史蒂芬放下，让他枕在她的腿上。

她的至尊法师看起来消瘦憔悴，眼下泛着乌青，唇边溅着几滴已经发黑的血痕。

那几滴血渍看起来是如此碍眼刺目，密涅瓦伸出手想擦掉它，却不知为什么把手停在半空中，最后又收了回来。

密涅瓦垂眸看着他的脸，伸出一只手放在他的额头上，念诵起冗长繁复的咒语。

在斗篷不远千里飞驰到她身边报信时，密涅瓦的愤怒让她一度想正面毁灭那座满是罪恶的宫廷——但史蒂芬身陷反魔场内部，她的理智令她不会选择用他的性命冒险。

因为她虽然身为死灵法师，却无法在诸神的注视下令死者复活——那是神灵赐予的奇迹，而不信神的亵渎者不配拥有这样的权力。这意味着密涅瓦只有一次机会。

她绝不允许史蒂芬死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假死术是个相当实用的法术，只需要一把墓土，就能制造出一具拥有着死亡表象的新鲜尸体。在法术生效期间门，中毒和受伤都将暂时消失——毕竟死者不会被毒药所伤，更不会疼痛。

在她将那管毒药送进史蒂芬口中时，他的目光令密涅瓦裸露在外的皮肤几乎产生了隐约的刺痛感。

她常常读不懂人类的情绪，更不擅长解读目光，但密涅瓦在那一刻奇迹般地看出来了，史蒂芬知道自己在喝什么。

他依旧顺从地饮下剧毒，仿佛它甘若醴泉。

自诞生以来，密涅瓦跟死者打交道的次数远比与活人多。直到现在她都认为自己更乐意与亡灵打交道……但她又觉得，史蒂芬还是活着更好。

在她的触碰下，奇异博士冰冷的皮肤开始回暖，原本有些发青的脸上回归了几分属于活人的血色。

他胸口微微起伏，紧接着，又有鲜血开始从史蒂芬的嘴角源源不断地溢出——那管毒药再次开始发挥作用。

下一秒，密涅瓦的手抬了起来，皮肤渐渐透明，露出内部的肌肉和骨骼。她的手向下移动，按在了史蒂芬的胸口。

中毒的反应渐渐停止，至尊法师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也渐渐消失——她萃炼自己的生命，将活力传递到他身上。

被削弱的疼痛毫无保留地向她展现出来，密涅瓦不着痕迹地轻轻吸了口气。

她不是人类，依旧觉得那疼痛深入骨髓。密涅瓦吐出一口气，真想问问史蒂芬是怎么挺下来的。

思绪还没转回来，一只微凉的手就握住了她的手指，力道很轻但不容拒绝地将它从自己的胸口挪开。

密涅瓦低下头，看着醒来的史蒂芬脸上的表情，满怀困惑。

她从不知道人类的情绪竟然能够如此复杂而丰富。

史蒂芬的一只手还覆在她的手背上，那双永远如同湖泊般深邃宁静的眼眸在看见她的一瞬间门，突然泛起了无数道波澜。他的眉头蹙了起来，唇角却微微上扬，组成了一幅略带苦涩的微笑。

那到底代表着怎样的情绪呢？密涅瓦有些费解地想着。

她为了掀起战争而吞食了几个神性生物，那微弱的神格让她成长为了如今的形态，但她却依旧读不懂史蒂芬·斯特兰奇的眼睛。

史蒂芬挣扎着想从她的腿上抬起身，为此牵动了伤口，但他只是眉头不受控制地拧了一下。他大概发现了密涅瓦的疗创之触只需要接触就能持续，于是几乎是下意识地，他做了一个躲避碰触的动作。

“你不想让我碰你？”密涅瓦的眉头拧了起来，语气疑惑地说，“……你讨厌我？”

“当然没有！”史蒂芬慌乱地坐直了，他曾经引以为豪的口才突然消失，几乎有些语无伦次地说，“我只是……我不想……”

密涅瓦把这归咎于受伤后的应激反应。受伤的小狗也是这样害怕被人触碰，她完全能理解。

于是密涅瓦放柔声音，伸出那只满含治愈力量的手，顺着史蒂芬头顶的黑发往后，一路抚摸到他的脊背。

史蒂芬真的像只受伤的小狗一样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安静地接受了她的治疗。密涅瓦伸出空闲的那只手，让斗篷的领子竖起来贴着史蒂芬的脸，另一只则自然地握住了史蒂芬的手。

“咳。”坐在车厢角落的亚瑟清了清嗓子。

圣武士用某种复杂的眼神打量了一下他们，开口说道：“史蒂芬，我很高兴看见你平安无事。”

“你对平安无事的定义似乎有点宽泛。”密涅瓦说。

亚瑟看了看史蒂芬脖子上那一圈已经逐渐褪色成淡粉的淤痕，又看了看自己脖子上那仍然缠绕着死亡能量的狰狞伤口，决定还是不要和密涅瓦为此争论为好。

史蒂芬微微皱起眉，低声说：“你看起来不太好，亚瑟。”

“我要感谢你，史蒂芬。”亚瑟温和地说，“你的话令我不至于在错误的道路上一直走到尽头。我背弃了我的誓言，但我并不为之后悔。”

“你接下来要怎么办？”史蒂芬说，“你大概不能回都城了……是你帮助密涅瓦让我逃脱的，对吗？”

“已经没有都城了。”亚瑟说。

“什么……？”史蒂芬睁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收紧了手指。

密涅瓦微凉的手指在他掌心微微一蜷，这点动静让他迅速回过神，把自己的呼吸重新稳定下来。

“字面意思。”密涅瓦在他身边平静地说道，“那个王国不复存在了，所以也没有都城。”

圣骑士垂下眼睛望着自己交叉的指尖，并不抬头与史蒂芬对视。

奇异博士听到他说：“不死生物摧毁了城市的防御法阵，把王宫夷为平地，总之……为了避免可能出现的教会围攻，你们需要再潜藏一段时间门。”

“那些无辜的人呢？”史蒂芬忽然觉得有些窒息。

他知道这个世界依旧有一些善良和无辜的人存在，即使是在作恶的人中也有许多罪不至死，而在被一支军队践踏过的城市中，那些人会有什么下场？

密涅瓦敏锐地察觉到至尊法师松开了手。那一度缠绕在他身上的自弃感又一次回来了，而她却并不太理解原因。是为了那些人类？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亚瑟就在这时开口回答了他。背弃了自己誓言的圣武士并未堕落至邪恶，看起来依旧满怀正义，也依旧拥有察言观色的本领。

他露出一个微笑，温声说道：“你对亡灵军团的认知有些偏颇，史蒂芬。亡灵对生者的财富没有渴求，也没有掠夺的目标，它们完全听命于上级……据我所知，密涅瓦的命令是只攻击对它们拔剑之人。”

史蒂芬的眉头松开了，表情有些怔忡，并未察觉到自己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

亚瑟接着说：“我是来和你们告别的。我背弃了我的誓言，但我仍然希望能为公义献身。我会去大陆上游历，寻找再一次试炼的机会，直到我再次拥有立下誓言的机会。”

“祝你好运，亚瑟。”史蒂芬真情实感地说，“你是个正义的斗士。”

“再见。”密涅瓦干脆地说。

“同样祝福你们，我的朋友。”骑士微笑起来，提起长剑说道，“愿下次见面时，我们都走在拨乱反正的道路上。”

密涅瓦抱起胳膊。骑士从行进的马车上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于是马车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史蒂芬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消耗了自身活力的密涅瓦不想说话，也不想思考，只想在这安全而平和的宁静中放空自己。

史蒂芬的那件似乎能思考的斗篷亲昵地用一边贴着她的身体，那柔软的面料让她的心里毛茸茸的，感觉并不讨厌。

她就这样低垂着眼睛，盯着史蒂芬那双过分美丽的、在死灵法师的视野中萦绕着生命气息的手出神，全然沉浸在“人类的感情”中，差点忽视了史蒂芬的声音。

“……如此不顾一切？”她回过神，听见了最后几个词。

“你刚刚问了什么？”密涅瓦说。她停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我没听清。”

马车的窗户上垂着厚厚的帘幔，在行进时时而有车厢外的光线从它的缝隙中透进来。

密涅瓦看见，在这沉静的光线中，史蒂芬的眼睛呈现出一种暴雨初歇的天空般的灰蓝色。

他凝视着密涅瓦，在听见她的问题之后再次露出了一个微笑。史蒂芬轻声说：“我只是想问，你为什么要与王国开战，密涅瓦。”

“为了我自己。”密涅瓦理所当然地说。

她开始列举那些他们讨论过无数次的理由：她要让这混乱的世界拥有新的秩序，她不想再被众神拨弄命运，她厌倦已经腐朽的战争……

史蒂芬面带微笑地倾听着，目光落在她的发间门。大病初愈的法师脸颊依旧缺乏血色，缺乏打理的头发垂落在额头两侧，让他看起来有几分难以察觉的脆弱。

但他的眼神中和了那种脆弱感，当斯特兰奇博士目露专注时，任何一个看着他眼睛的人都知道他永远不会被击倒。

“当然是为了我自己……”密涅瓦最后说，“我需要你在我身边。”

又一次，那潭宁静的湖水忽然出现了涟漪。

密涅瓦止住话头，有些迷惑地看着坐在她身边的史蒂芬垂下眼睛，再次露出了那有些苦涩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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蝙蝠侠——布鲁斯·韦恩，不管怎么称呼，他这几天过得实在是充实过头了。

他不得不说，这跟那张“体验券”关系实在是很大。蝙蝠侠本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摸清楚了它让韦恩夫妇出现在人前的机制——正如他的父母本人所说，“只取决于他的意志”。

但实际情况却和他想象的大有出入：韦恩夫妇常常在他压根没想过的情况下出现，并且给蝙蝠侠的人际关系造成了相当多混乱。

第一次是在开会结束的那天晚上，蝙蝠侠蹲在滴水兽上俯视他的城市，准备用钩爪俯冲下去的时候。

他正全神贯注地计算落点，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声音：“布鲁斯！你不会摔下去吗？”

蝙蝠侠大惊失色地转过身，发现托马斯和玛莎和他一样站在建筑边缘。

玛莎小心翼翼地踩着她的高跟鞋走向黑漆漆的蝙蝠侠，托马斯则俯视着下方感慨道：“哥谭还是这么美……”

见此一幕，蝙蝠侠险些惊得魂飞天外。他一手揽着一个，迅速地顺着钩索落地，把自己突然凭空出现的父母放在了地上。他张口问道：“为什么你们会出现在那儿？”

玛莎和托马斯面面相觑，然后玛莎先说话：“你的嗓子怎么了，布鲁斯？”

“……是变声器，妈妈。”蝙蝠侠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像得了喉癌，不死心地再问了一遍。

“我们并不知道，布鲁斯。”托马斯说，“上一秒我们还在和阿尔弗雷德参观你的书房。顺便一说，现在我知道你瞒着我们什么了。”

“我想，按照魔法的规则，是你需要我们出现在这儿。”玛莎笑眯眯地说，“别担心，布鲁斯……我一直知道小布鲁斯是全哥谭最勇敢的孩子。”

“我明明记得他小时候最害怕蝙蝠了。”托马斯插嘴道，玛莎不着痕迹地瞪了他一眼。

蝙蝠侠看着这二位，觉得自己的头开始痛了。

他隔着头盔聊胜于无地掐了掐自己的鼻梁，试图和魔法讲道理：“但我并不需要你们出现在这里——这也太危险了！”

“如果你真的不需要，我们就不会出现了。”托马斯理智地说，“也许你可以在心里许愿把我们送回去？”

什么叫他需要……蝙蝠侠绝不会承认，自己在夜巡蹲在滴水兽上的时候心里想着父母！

他确信自己的表层意识和潜意识都完完全全地处在他自己的掌控之下，这种意外情况只能说明密涅瓦赠送了某种假冒伪劣产品，蝙蝠侠对此大为谴责。

他试图实践托马斯的建议，但事实证明，他做不到。

蝙蝠侠像个游荡在哥谭街头的阿卡姆病人一样呆立在原地，试图用意念让他凭空出现的父母回到韦恩庄园，去遵守阿尔弗雷德制定的中老年人健康作息。

但最后连他都不得不承认，这看起来实在是怪傻的。

所以，蝙蝠侠最终只能开着蝙蝠车把他的父母送回家，还得在通讯频道里安抚因为韦恩夫妇凭空消失而焦虑不安的阿尔弗雷德。

好在这辆蝙蝠车安装了后座，不然他只能让托马斯开车载着玛莎，自己蹲在车顶上回去了。

经此一事，蝙蝠侠暗自下定决心，必须联络扎坦娜来查明这个魔法的本质。正好他对魔法末日也保持着关心，如果能顺便找到康斯坦丁那真是一举两得……

蝙蝠侠一觉睡醒，发现他昨夜邀请的扎坦娜正坐在客厅沙发上和不知道听阿尔弗雷德说了什么，一大早就请假回来的迪克打闹成一片，而韦恩夫妇则坐在另一个沙发上，满是慈爱地看着他们。

布鲁斯的头又开始痛了。

他发誓自己并没有刻意让韦恩夫妇出现在人前——迪克和扎坦娜来的时候，他还在睡梦中呢。

“托马斯叔叔，你不知道b夜巡的时候有多不近人情！”迪克夸张地说，“‘听我的命令，罗宾！’‘闭上嘴，罗宾！’我那会儿才十三岁呢。”

“你管托马斯叫叔叔？”布鲁斯站在迪克背后，幽幽说道。

迪克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缓缓变成了正襟危坐的坐姿，托马斯顿时朝布鲁斯投来了不赞同的眼神。

想起父母对自己的童年糗事了如指掌的现实，布鲁斯不得不停止了对迪克的眼神恐吓，无奈地选了个空位坐下。

“托马斯……爷爷？哦天啊这太怪了，我能就叫你们托马斯和玛莎吗？”迪克问道，笑着露出了洁白的八颗牙齿，“我今天请了假，可以带你们去兜兜风……哥谭还是有几个值得一看的新景点的，韦恩集团可出了不少力。”

“那当然好，迪克。”玛莎笑眯眯地说，“只要布鲁斯不会突然让我们出现在他身边。”

“你看见了，小扎。”布鲁斯对表情揶揄的扎坦娜说，“情况就是这样。他们既不是完全的真人，也不是我的幻觉，如果昨晚夜巡时的情况再出现几次，迟早会闹出大乱子。”

“你应该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布鲁西。”玛莎对布鲁斯眨了眨眼。

迪克差点没憋住笑，在一旁发出了一声短促而古怪的喷气声。

扎坦娜挑起眉毛瞅着他，然后说道：“你介意我给你做个检查吗，布鲁斯？”

布鲁斯摇摇头，于是他们朝几个人打了招呼，起身朝书房走去。

“嗯……你身上确实有一个魔法效果。”扎坦娜把手从布鲁斯的后脑勺上挪开，走回他对面交叉着双腿坐下，“如果你想彻底消除这个魔法的话……”

布鲁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暂时不，只是……”

“……我也没什么办法。”扎坦娜把话说完，成功看见自己青梅竹马的脸色一黑。

她没忍住笑了两声，说道：“我以为你在签订契约的时候就知道你可能会迎接什么？”

“那是个契约？”布鲁斯直起身说，“但我检查过，它和魔法契约的形式不符——”

“别紧张，布鲁斯。”扎坦娜安慰道，“如果那是个附带了什么条件的契约，我肯定会帮你解除掉它。实际上那个契约并没有索要什么，条件只有一个：‘面对你的真正内心’。”

“我一直在面对我的内心。”布鲁斯面无表情地说，“我很确信我从不自欺欺人。”

扎坦娜挑起眉毛：“魔法能被欺骗，前提是你能骗得过它，布鲁斯。”

布鲁斯不信这个邪。他送走了扎坦娜，打算忙完手头的事就去找火星猎人，请他用超能力查看一下自己的心灵深处是否潜藏着什么触发条件。

他实际上相当排斥被读心，但他可找不到比荣恩更值得信任的人选了。变种人的领袖x教授也许更专业一些，但他已经不问世事许久，布鲁斯并不打算为了这种事跟他打交道。

至于专业素质过硬的心理医生——布鲁斯认识三个心理医生，一个叫杰维斯·泰奇，一个叫哈琳·奎泽尔，还有一个叫雨果·斯特兰奇。

现在这三位齐齐整整地待在阿卡姆疯人院，一个叫疯帽匠，一个叫小丑女，还有一个叫……呃……斯特兰奇博士……

事实证明那位精神病反派跟史蒂芬·斯特兰奇之间门没有任何关系，但奇异博士拒绝对自己和哥谭反派共用称呼发表意见。

如果至尊法师还在现实中，布鲁斯倒是相信他能解答许多问题，但事与愿违才是世界的常态。

他还没来得及在百忙之中——也就是在陪伴父母和忙着在夜巡时把父母送回家的忙活中——把哥谭的事务厘清，就又一次听说了一个心理医生干下的惊人之举。

浮士德博士，神盾局的精神医生，也是个九头蛇……好吧，蝙蝠侠得说他对此毫不意外。

但他才准备为了钢铁侠共享的情报去联系康斯坦丁，事情又再度急转直下：先是夜翼打电话告诉他布鲁德海文的蝙蝠群突然发疯，建议他联系一下动物保护组织看看是不是出现了什么种群疾病，然后纽约上空爆发了吸血鬼战争的大新闻突然传遍了东海岸。

最后，根据黑暗正义联盟分享的内部消息：那位浮士德成为了吸血鬼的新王。

……这都什么跟什么？

蝙蝠侠一边开始007工作制，在蝙蝠洞处理各种消息，一边开始全天候试图联系真正的知情人钢铁侠。

直到又过了好几天，他才终于拨通了托尼·斯塔克的视频通话。

钢铁侠本人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背心，整个人看起来萎靡不振且暴躁万分。在看见蝙蝠侠的那个瞬间门，他破口大骂：“魔法就是我的氪石！！”

蝙蝠侠在椅子上后仰了一下，眯起眼睛打量着在托尼背后飞过的一个骑着长翅膀的马的身影，思索了一会儿说：“……你在卡玛泰姬？”

“废话！”托尼恼火地说，“反正我最近很忙，没空回答你的问题，蝙蝠。麻烦你帮我一个忙，跟霍华德·斯塔克说他如果想知道魔法原理就跟我一起到卡玛泰姬来，不要给我发一堆骚扰短信——”

“停！”蝙蝠侠大声说，“我要你解释一下纽约的吸血鬼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好像听见了霍华德·斯塔克的名字！”托马斯的声音中气十足地响了起来，“怎么，我听说那个老混蛋也还活着——”

托马斯大步从楼梯走了下来，来到了蝙蝠侠身后。他看清楚了视频画面上的人脸，顿时把表情一收，满是温和地说道：“小安东尼？你和布鲁斯是朋友吗？小时候我见过你一面，那会儿你还不会说话呢。”

“……”托尼的表情变得空白了起来。半晌，他干巴巴地回答道：“中午好，托马斯叔叔，真高兴见到你。”

他没忍心去看蝙蝠侠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