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唐妈实在看不下眼，丢下他也往厨房忙活去了。唐少瑾笑了笑，将一再试图往厨房跑的哈士奇拦住，蹲下身狠狠地揉了揉它的脑袋，直视着它过于热情的神情——

“明明就很像啊，才第一次见面就这么粘她，果然是同类相吸？”

不远处正在摆盘的顾柯翻了个白眼，往他们这头瞧了一眼，没好气地道：“唐少瑾，你背后把人当狗的时候，能不能低调一点？”

今天似乎欺负过度，本来就对他一肚子气，他再不克制下，怕是真的难哄了。

“知道了，我反省。”他朝着她浅笑，双手还作出投降状示意。

在唐父唐母共同努力以及顾柯和哈士奇不时的添乱下，一顿丰富的饭菜很快摆满了桌面。顾柯刚刚坐下，唐少瑾便坐在了她左边的位置，右边还蹲着一只哈士奇。

大概还是一只有着泰迪心的哈士奇。

顾柯在桌子底下默默地将一直往她腿上蹭的哈士奇轻轻踹开，很快又被它粘了回来。几个来回以后，她便也放弃了挣扎，任由那只狗将她的小腿当柱子围着转。

小时候没少来唐家吃饭，不过一晃眼长大了，顾柯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只闷头夹面前的菜。

唐少瑾伸手夹了一筷鱼肉放她碗里。

“你不是最爱吃这个了么？”

顾柯瞥他一眼，高冷道：“我早就不吃了。”

唐少瑾从善如流地改口：“那你将就一下，毕竟我妈做得这么辛苦，你不吃她会伤心的。”

唐父唐母在一旁互相夹菜，默默观望。

顾柯一顿，看了一眼似乎略有点伤心的唐妈，勉强道：“知道啦。”

然后唐少瑾看着顾柯将一盘鱼肉吃了个精光。

饭后，没理会哈士奇的再三挽留，顾柯毅然离开了唐家。

唐家的房子离她家就隔两条街，据说还是顾妈给介绍的。顾柯走几步路就能到，不过她方才有些吃撑了，便也慢悠悠地在一盏又一盏路灯下晃悠。

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后面还有人纵容着自己的狗去踩她的影子。

没一会儿，哈士奇就兴奋地越过她跑到前面去了。无良的主人拽着绳子，懒散地和她并肩。

顾柯看怒然扭头：“别跟着我。”

唐少瑾晃了晃手上的狗链：“没跟着你，我遛狗呢。”

“遛到我家门口了。”顾柯微笑：“您能换个地方遛狗吗？一直跟着我，我会觉得自己在被遛。”

唐少瑾笑：“不想当人了？”

顾柯冷笑：“想当你爸爸。”说罢，也不等他反应：“你快点走。”

“啧。”唐少瑾倒也没再反驳她，慢悠悠地转了身，费劲牵着一只一直想往后扑的狗，背影看上去又单薄又孤独。

恰好此时，顾柯家里的门开了。

顾妈眼尖，一眼透过了自家女儿看到了不远处孤独的背影。她急急忙忙喊住了唐少瑾，一根手指头就戳在了顾柯脑袋上：“人家送你回来，哪有你这样都不请人进来坐坐的？礼貌给狗吃了吗？”

顾柯看着本来就没走远两步现在又转身回来和自己爸妈打招呼的人，简直要给气笑了。

“少瑾啊，来家里坐坐？天色也不早，不如阿姨给你收拾收拾，来这儿住得了。”

唐少瑾礼貌地摇头：“不了阿姨，家里还等着我回去打扫卫生呢。”

顾柯在后头翻了个白眼。

“还是你懂事，我们家这死丫头整天就晓得混房间里跟瘫痪似得，读书还读不好，前几天不刚刚考了个倒数——”

“妈！你说什么呢！”

顾妈没想搭理她，然后自然地转了话头：“你学习打小就好，不如找时间教教她？”

唐少瑾浅笑：“我倒是没什么问题，我妈也很希望她能经常来家里住着，只是”他的目光委婉地看向了顾柯。

“那就这么定下了，明天起就把她送你们家去。正好我也能和老顾出去旅旅游。”

顾柯气急：“有你这么卖女求荣的吗？”

顾妈依旧没搭理她，只对着唐少瑾道：“她的成语也麻烦你好好教教了。”

唐少瑾欣然点头，然后告别了顾妈，牵着狗走远了。这次离去的速度，与方才简直是天壤之别。

顾妈满意地回头，看到正在冷笑的顾柯，不由又有些欣慰：“你撩男人的本事总算有了些长进，以前是倒贴，现在还晓得欲擒故纵了。”

第二日。

韩恩喜一来，便见顾柯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由惊诧。这女人向来是情绪稳定，活得潇潇洒洒，现在这样子可真少见。

不过她已经不是顾柯同桌，也不大敢碰唐少瑾的位置，便将顾柯后座的女生支开，自个儿坐了进去。

“顾柯，你怎么了？”

顾柯转过身，面朝着她，无力地换了一只手支撑下巴：“今天开始，就要去唐少瑾家里，让他给我补习了。”

韩恩喜一拍桌子：“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你竹马可是块香饽饽，自昨天起，都有不下十个女生来和我打听他了，你这正牌夫人都登堂入室了，晾她们也不敢再起歪心思！”

见顾柯依旧精神不高，韩恩喜戳了戳她的脑袋：“你不是心心念念了好几年嘛，怎么人来到跟前了，就不懂珍惜了。我要是你啊，补习的时候——”

上课铃适时响起，眼见唐少瑾也回来了，韩恩喜只好停下了自己的幻想，依依不舍地离去。

又上了好几节课，顾柯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班上的同学都有些兴奋。

顾柯戳了戳前头的女生，问道：“发生了什么啊，大家这么兴奋？”

那女生笑道：“听说过两周就是校运会了，两天不用上课哎！”

顾柯恍然地点点头。

果不其然，下一节班主任的课，就宣布了这个消息。

“碍于没有人自愿参加一千米，咱们抽签决定。”班主任扫了一眼纷纷低着头的同学们，早有预料地拿出了一个纸箱。

“这样吧，公平起见，由新同学来抽这个签，怎么样？”

顾柯看着唐少瑾上了讲台，伸手在纸箱里摸索，拿出一张纸条以后，他先自个儿摊开看了看，下头甚至传来了紧张的咽口水的声音。

然后，在班里向来高冷的唐少瑾，露出了一个笑容。

众人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顾柯不由背脊一凉。

老师从他手里取过了纸条，也笑了，将纸条有字的一面面向大家，调侃道：“缘分来了也是挡不住——顾柯，就你了。”

唐少瑾笑着走回座位，还朝她做了个摊手的手势。

顾柯咬牙，低声道：“你可真是生下来专门克我的。”

她在班上向来运气还不错，别说中签，平时连老师点名回答问题都没怎么点过她。不过自从唐少瑾来了以后，感觉她每一天都在大出风头。

“我也不是故意的——大不了，放学陪你跑，怎么样？”

顾柯沉默了半晌，才勉强道：“比赛的时候也要！”

唐少瑾无所谓地点点头。

下了课，顾柯拿起水瓶准备去打水，忽然被韩礼拦住。

说起来，自从唐少谨来了以后，她和韩礼便几乎没怎么说过话。

“顾柯，如果今天换我上去抽的话，我也会抽到你的。”

“……”讲道理，对于这种事情，她并没有觉得很荣幸。“可以，但是不必？”

韩礼闻言有些委屈：“我就是想证明下我们也很有缘分的——不然现在我们去抽多一遍？”说着，他便拉起她的手腕，想要拖着她回班。

“别别别。”顾柯将他的手扯下，真诚道：“我国十几亿人口，咱们能分到一个班，已经证明了这件事了。”见他还在委屈，顾柯又道：“你看，我和恩喜是好朋友，你又是她的哥哥，还不够有缘分吗？”

韩礼这才缓了脸色，露出一排大白牙：“顾柯，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行吧。

放学后，唐少瑾拿出手机，给唐妈打了电话，示意她晚点再来。待他切了电话，只见顾柯正眼巴巴地看着他。

“为什么你有手机啊？”

唐少瑾挑眉：“阿姨为什么不给你买手机？”

顾柯瘪嘴：“说我会耽误学习。”

“喔，那我学习成绩好。”

正巧两人也走到了操场，顾柯将书包往树下一扔，便开始自顾自地往前跑了。唐少瑾在原地看她气喘吁吁地跑了一圈，卷起来的裤脚没跑两下又掉下去，向来白白净净的皮肤上也沾了一层薄薄的汗。

总而言之，看着虚弱得很。

唐少瑾看了看表，慢跑跟了上去。

“下回让你去遛哈士奇吧，它走路都比你跑得快。”

顾柯都没空转头，只拖着步子一边跑一边喘气：“要不是你作孽，我至于落到这个下场吗！”

唐少瑾又跑前了两步，与她并排：“这几年看来是没像小时候那样摸爬滚打了，体力一点儿也没剩。”

顾柯伸手将黏在额上的头发撇开，费劲地跑着，不知在想什么，也没回他的话。好不容易数着步子跑完了，她立刻便往边上的草坪一倒，整个人摊在了上面。

唐少瑾站在一边，连气也没怎么大喘，伸脚踢了踢她的小腿：“喂，别躺着，起来走一走。”

顾柯认真地回想了一下他踢腿的动作，发现自己和他家哈士奇的待遇果然没什么不同。她轻轻一叹，索性闭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