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掣肘探案（6）

柳华南丢下公司事务后，大权旁落在梁真的手里，于是，梁真开启了他长达数年的刀不血刃的“整治年代”。这里所说的“整治”，说的不是针对公司政策战略。

自从异日公司创办之初，梁真就已经制定好了一套完善的战术方略，公司的一切都在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地运行着。而梁真的“整治”，其实是针对人员调动和暗中排斥异己，大力扶持亲信的一种手段。

因为，即便柳华南现在不怎么来公司，但这个公司的实际控制权仍然掌握在柳氏家族手中，由于公司的许多重要位置上都被柳氏家族安插了自己人，就算柳华南不去，他背后的家族也知道公司的任何情况。

说得难听一点儿，异日集团就像是梁真“借腹产子”生下来的儿子，谁让他当初背靠柳氏家族起家呢？虽说异日公司是梁真这些年的全部心血，可他终究不过是为柳氏家族打工的人，他不甘心。

梁真是个近乎偏执狂的理想派加实干家，但凡他想干成的事，就没有什么是干不成的，这种人要么杀身成仁，要么功成名就，幸运的是，他最终打赢了这场战争。

在这场战争中，梁真把一穷二白的李呈然扶持了起来，李呈然是公司创业初期的老员工，由于家境贫寒未能入股，后来梁真通过公司上市，和柳华南商议之后，为了犒劳李呈然多年来对公司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的付出，便赠予了他一些股份。

再后来梁真玩了一招不太光彩的阴谋，他暗中制造不利于公司前景的舆论，迫使公司股价大跌，就连柳氏集团都想就此放弃这家企业，结果梁真却在背地里撺掇杨万钧，李呈然，和霍京华三个人做了接盘侠，吞噬了柳氏家族的大部分股份。

然而此时的柳氏家族仍然是异日公司的最大股东，其实不难相信后面将会发生的事情，——柳氏家族一旦明白过来梁真居然和他们玩阴的，只要他们想要搞掉梁真，梁真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可就在这个时候，由于李呈然当初深受梁真的提拔和关照，心里非常清楚如果没有梁真，像他这种乡下来的穷小子，根本不会空手套白狼，在公司参与入股，就此飞上枝头变凤凰，他索性挺身而出，把自己的全部股份无偿赠与了梁真，并且还说服霍京华和杨万钧也拿出一部分股份给梁真。

一开始，霍京华和杨万钧都对梁真和柳氏家族的明争暗斗呈观望态度，当李呈然找到他们俩以后，对两人动之以理，晓之以情的劝说两人帮一帮梁真，要知道，当初公司股价大跌的时候，还是梁真鼓励他们低吸进来那些股票，现在公司回归正轨，他们手中的股票也翻了十几倍。

但是二人对此并不太感冒，因为二人觉得他们之前并不知道这是梁真的暗度陈仓的计谋，何况他们和梁真是好兄弟，和柳华南也是好兄弟，无论帮谁都会得罪另一方，最好的办法就是袖手旁观。

李呈然说出了那个让他们思来想去，觉得非帮助梁真不可的理由——柳华南的确是他们的兄弟，但他个性飘然洒脱，浪荡惯了，根本不管公司事务，若以后梁真退出了公司，柳氏家族掌权，那他们的处境绝不会比在梁真掌权下的处境好，做任何事都会被人掣肘束缚，只有跟着梁真干，他们才能放开手脚，实现自我价值。

毫无疑问，当年梁真对李呈然的伯乐之恩，让他在不久的将来彻底打赢了和柳氏集团的这场争夺之战。

按理说，事情都闹到了这个份上，柳华南若是识趣，知道自己的几个死党兄弟背叛了他，依照他那种不问江湖事的少爷脾气，本该置之一笑，拂袖而去。但他却留了下来，其中的缘由耐人寻味。霍京华知道一些端倪，但他没有告诉儿子霍自立。

其实霍京华说到这里，霍自立也明白了一些什么，心想当初梁梦对他说，柳华南和叶梅有不同寻常的情人关系，大概是真的了。看来这个柳华南还是个多情种，为了一个女人就可以放弃天下，委身自己。

心里虽然知道，霍自立还是想从父亲的嘴里得到这个答案，“当初的死党就这样变了味道，柳华南被你们几个人坑了，可他为什么还不走？”

霍京华笑着说：“柳华南当时对我们几个说，他一向对地位权力不感兴趣，要不怎么一开始就退位让贤呢？反倒是你们这几个人不拿我当兄弟，还真是小人长戚戚，总怀疑你们地位不稳，和我玩阴招，我要是现在愤然而去，以后再也不见你们，在借助家族的影响力揭发你们跟我玩的那些阴招，你们觉得这家公司还能混得下去吗？要知道你们想要股份，想要权力，直接跟我说不就完了，至于脱裤子放屁吗？”

他双手一摊，接着说：“结果，反倒是我们不好意思了。谁让我们理亏人家柳华南呢？”

霍自立喃喃自语了一句：“事出反常必有妖吧······”

霍京华问：“你说什么？”

霍自立摇了摇头，“没，没什么······”

他又问霍京华，“感觉李呈然这个人也挺懂得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是不是正因为这样，梁真叔叔后来才放心让他做一些机密性质的工作？”

“当然了。”霍京华叹道，“人这种高级动物，都是随着环境变而变的，以前的李呈然，自卑得不行，经常被我们几个呼来唤去，后来在帮助你梁叔和柳氏集团夺权的时候，又变得非常足智多谋，还敢于孤注一掷，现在的李呈然，每次我看到他，都觉得他阴森森的，让我心里发毛，尽管他有时候他还非常气焰嚣张，不可一世，你在他的身上，现在完全看不到以前的那种农民的朴实，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李呈然不管怎么变，他都是对董事长忠心不二的。”霍京华说，“然而，他若是想害董事长，董事长也必定会被他轻而易举地害了。”

霍自立脸色变了变，接着问：“为什么？”

霍京华说：“因为他就是董事长的影子，异日集团里的联邦调查局，尼克松身边的埃德加·胡佛，我相信，公司里没有什么秘密是他不知道的，尤其是公司高层的那几位，也包括我。”

霍自立叹道：“听你这样说······那他是不是也有伤害董事长的嫌疑？”

霍京华说：“按理说不会，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除非李呈然在转变性格的同时，他的一颗心也变了。”

“有这种可能吗？”

霍京华说：“一百年前的埃德加·胡佛也能自己做总统的，就看他想不想了，因为他掌握着所有人的秘密。”

霍自立的心里已然清楚，其实父亲跟他讲这么多陈年旧事，就是想让他明白，防人之心不可无，如今的李呈然，也很有可能是伤害梁真的幕后推手。

然而，如今仍旧躺在病床上的梁真，依然是对李呈然保持着足够信任的，如若不然，梁真又怎会委派他李呈然去调查“意念机甲一代”的意外事故真相？

可是现在，父亲霍京华却对李呈然这个人产生了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