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绝对控制（3）

霍京华来到城市某郊区的别墅外驻足而立，隔着低矮的围墙，可以看到里面仿哥特式建筑的小楼二楼亮着一个窗口，里面有一个小女孩儿坐在窗边，双手扒着栏杆向外面张望。

郊区的夜空似乎比市中心的夜空明净一些，可以看到很多璀璨的星辰，像是隔了一面镜子。小女孩的双眸似乎同样在仰望星空，一动不动的呆萌样子似乎是在猜测着浩瀚无垠的宇宙究竟是有外星人还是神仙。

那个小女孩就是他和那个女人生的小女儿，叫诺诺，今年才六岁。

诺诺的妈妈叫云，比他小二十岁。两人见面那一年，云只有十九岁，看到了今天的诺诺，就看到了当初的云。

云是农村人，家里很穷。上大学以后，一直在ktv做陪酒女郎。

那是一个阴雨绵绵的晚上，霍京华和几个业务上的朋友一起去酒店吃完饭后，接下来去了附近的一家ktv唱歌消遣，其实这种场合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逢场作戏，那个时候，在他的心里，除了妻子和儿子，任何女人都进入不了他的世界。

那天叫来的几个陪酒女当中，刚好有一个女孩儿是云。云穿着一件黑色的吊带紧身裙，虽然打扮得像个风尘女子，但霍京华阅人无数，还是一眼就看出云涉世未深，还是个学生。

云长着一张娃娃脸，给霍京华的第一印象是有点傻，因为他从这个女孩儿的眼中看到了无知和迷茫，从她的举止笑容中看到了生硬和做作。单看云那张满是胶原蛋白的脸，很难让人把她和穷人联想在一起，所以霍京华起初以为云出生在一个说不上富裕的家庭里，大概是想要赚钱消费，才来这种地方工作的。

一个朋友相中了云，让云做了陪酒女，或许这位朋友今晚喝酒喝多了的缘故，一直对云上下其手，云起初见怪不怪，用行业里的技巧避免让自己吃亏太多，但是后来，霍京华的这位朋友竟然把手伸向了不该摸的地方，云大叫一声，反手甩了这位朋友一个耳光。

这位朋友恼羞成怒，开始对云破口大骂，把云吓哭了，后来这位朋友丝毫没有觉得挽回面子，借着酒精烧脑的劲头，竟然抄起了酒桌上的一个酒瓶子，准备砸向云的脑袋，其余的几个朋友吓坏了，急忙纷纷上前拦下了这位朋友，霍京华扯起云的胳膊往外走，低声训斥着云：“还不快走，你傻呀你！”

云出去不久后，霍京华的心里总觉得有些忐忑，他来到门口，打开了门，看到走廊的一端，一个西装革履，经理模样的人在训斥云。他的同情心开始泛滥，走出去后，来到云和那个经理的身边，向经理解释了一番，为云开脱了对客人伺候不周的责罚。

经理满脸堆笑地对霍京华道歉一番，说云这已经是第三次得罪客人了。后来又斥责了云几句，说云如果把自己当成千金大小姐，以后就不要再来上班了。云哭着走开了，霍京华盯着云的背影，莫名升起了一种怜悯之心。

只可惜，人世间就是这样，有人家财万贯，有人每天只要一睁开眼睛，就要为了生存发愁。

从ktv出来后，天还在下雨，霍京华和几个朋友道别后，一路小跑钻进了停在路边的汽车，汽车向前行驶一段距离，又倒了回来，停在了一个女孩儿的身边，那个女孩儿就是云。当时云正在等出租车，可当时那种情况，路上行人罕见，出租车半天也看不见一辆。

云看到车里坐着那个帮她解围的男人，便上了他的车。霍京华的外表非常斯文儒雅，任何女子看到他，都不会感到反感，更不会把他和坏人联想在一起，何况之前他有恩于云，云实在没有拒绝他好意的理由。

路上，云非常拘谨地对霍京华说了声“谢谢”，霍京华看到此刻的云和ktv里的云好像换做了两种角色，从一个举止轻浮的姑娘变成了落难的公主，便好奇地问云，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工作？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在那种地方呆久了，迟早会把自己同化，搞不好就会泥足深陷，把自己的一辈子搭进去。

云告诉霍京华，自己老家是农村人，妈妈在很久以前就死了，爸爸是个酒鬼，有一次喝酒开车撞死了人，到现在还背着一身债。她可怜爸爸，又恨他……

爸爸没有多余的钱供云读书，所以云只能自己靠自己了。为了攒够学费，她在一个中介的介绍下来到了那里工作，那里的老板一开始说得非常好听，让云安心在这里上班，如果遇到想要非礼她的客人，就给老板打电话。

不过云一开始并没有遇到老板口中那种不规矩的客人，也可能是老板对这里的常客习性了如指掌，故意规避让云和这些客人见面，到了后来才慢慢地让云接触那些狂蜂浪蝶，每次云向老板求助，老板总是不在。

云知道，老板是想把她同化，变成真正的风尘女子。

如今回想起来，霍京华总觉得那个飘着细雨的夜晚，有着一种形容不上来的凄美，彼时的云已经卸下浓妆艳抹，换了一身正常的浅色衣裙，整个人看上去非常清秀。她下班的时候应该是洗了澡，身上飘散着少女独有的青春气息。

后来云忽然问霍京华，可不可以包养她，承担她的学费和生活费就行。由于这个问题太过突兀，导致霍京华目瞪口呆，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云苦笑了几声，对霍京华说，反正她感觉自己以后迟早会在夜店失身，倒不如把自己的身体献给一个她不讨厌的好人。

霍京华不知所措地看着云，觉得云实在是太可怜了，他一时间对云动了恻隐之心，但他没有趁人之危，拒绝了云的这个条件，但他决定资助云完成学业，以免云这么楚楚动人的漂亮女孩儿再次沦落风尘。

后来云大学毕业了，也找到了一份收入不菲的工作，霍京华便想离开云的世界，因为他觉得现在的云已经不需要他了。云却在这个时候提出做他的女人。而且不要名分，不要结婚，只要做他的女人就好。

云说这些话非常诚恳，且潸然泪下，这令霍京华非常感动。说真的，他喜欢云，真心喜欢。如果他不喜欢云，当年就不会资助云。

这个世界上毕竟有太多比云更需要帮助的人，山区儿童，灾区孤儿，哪一个不比云更加可怜，在没有人帮助的情况下，每个人也只好各安天命。霍京华虽说是个好人，但他并非慈善家，他做不到对每个人而言都是善人。

爱情的前身就是同情，这一点儿毋庸置疑。那些年，霍京华虽然不求回报地资助了云，但他也为自己找到了一种身为正人君子的心灵安慰。

可就是这种心灵安慰，让霍京华觉得彼时的自己已经离不开云了，因为就是由于这种得不到，让他对云产生了异样的情感，他认为那就是爱情。

两个人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从三年之痒，七年之痛的唇齿交缠，到后来成为只是没有名分的柴米油盐的平淡夫妻，两人都把对方看成了是自己的一部分。

霍自立和他妈妈是霍京华的一部分，云也是。

再后来，原配妻子就发现了身为丈夫的霍京华好像是在外面包养了小三。因为丈夫的身上最近总是有一种和家中各种带有香味的肥皂洗发水沐浴露之类的气味截然不同的香味。霍京华却并没有察觉到什么。

这大概是由于他这些年来，已经习惯了两个家庭的气味，所以他是不会发现其中的端倪的。原因很简单，云以前没有在霍京华的衣服上留下自己家的香水味，现在她留下了。

自立妈妈开始疑神疑鬼，质疑霍京华，两人的家庭不再和睦，整天吵吵闹闹，最后升级到了分房睡，闹冷战的地步。

霍京华知道了是云在搞鬼，但他一点儿也不恨云，因为云那个时候怀孕了。

以前云不要名分，原因大概是那个时候的她还小，还不懂得名分和人言可畏的分量有多重，但现在云长大了，都成了快要做妈妈的女人，她跟了一个比自己大二十多岁的老男人，只是想要个名分而已，这并不过分。

后来云就找到了自立妈妈逼宫去了，却因此意外导致了自立妈妈的惨死。这种结果是云和霍京华万万没有想到的。云因此知道，她这辈子也不能堂堂正正被霍京华明媒正娶了。因为，自立妈妈就是因为她这个小三才意外身亡的。人言可畏。

有时候你拼命想去追逐一件事，完成某个梦想，但当你完成以后，你就会发现，现实和你理想中的结果是两码事。

云到底是长大了。不但有了自己的女儿，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粘着霍京华。她有了自己的思想，有了自己的见解，形成了自己的三观，她出轨了。

霍京华曾经委托私家侦探跟踪云，发现云出轨的对象是一个和云年龄差不多的男人，长得很有阳刚之气，很帅。

霍京华的心很痛，不过他并没有像自立妈妈那样和云吵架，他选择了不知道。他这样做，主要是考虑到女儿的感受。他做出了一个决定，——他想慢慢地淡出云的世界，等到哪天云不需要他了，就和云离婚。

自从做出这个决定后，霍京华便刻意减少和云的见面，更多时候，他也只是像今晚这样，把车停在很远的地方，然后步行来到云和女儿的住所外面，远远地看着夜幕下的别墅中亮着灯光的几个窗口，看着长大后的云照顾女儿，做家务，和那个男人在家中拉上窗帘约会……

而后，形单影只地回到原来的家。

霍京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家中，发现家里静悄悄的。

二楼儿子房间的灯光还亮着，他以为儿子还没睡，直到像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以后，才赫然发现了那上面的日记本。他拿起看了看，心里顿时明白了一些什么，他起身顺着楼梯走向二楼，来到儿子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人回应。

他推门而入，看到里面空无一人。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房间里充满清冷的意境，感觉不到儿子的半点气息。他急忙掏出手机，拨通了儿子的手机，只听到一阵轻快的铃声传来，迟迟不见儿子接电话。

最后，他一连打了十几个电话，最后一个电话显示，儿子的手机关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