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一大早，早读课还没开始，一班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相当热闹。

有叼着肉包子奋笔疾书抄作业的，有嘴里塞满食物说话像外星人找人借作业的，还有不知道在手舞足蹈比划什么活像是类猿人的。

但在看到后门进来的一个人后，犹如菜市场般嘈杂的氛围凝滞了几秒。

闻名五中的校霸居然一大早就破天荒出现在了教室里。

闻野依旧顶着那一头不良少年的头发，肩宽腿长，一米八九的个头光是站在那儿就足够鹤立鸡群了。

穿着短袖的夏季校服，衣领整整齐齐。

闻野的长相出众，五官轮廓很深，眉峰一挑透着股张扬随性，看上去就很不好惹。

但规矩地穿上校服后，忽视掉黑色碎发下右耳那枚格外显眼的耳钉，竟也有几分好学生的感觉。

闻野丝毫没在意这诡异的氛围，淡定坐回自己的位置。

班里也迅速恢复菜市场一般的吵闹。

陈方圆刚好拽着别人在说话，只和闻野挥了下手算是打招呼。

“学委，借一下理科作业嘛~我不抄，我都写完了，就对一下答案。”

学委欲言又止地皱眉，他只是路过想去教室后面扔个垃圾而已，并不想借作业出去，更不想给陈方圆这种……

但闻野这会已经在陈方圆旁边坐下了，谁都知道他们俩关系不错，说实话他不太敢得罪校霸。

“我……作业借出去了。”

陈方圆疑惑：“都借出去了啊？”

学委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

陈方圆没办法只好松开学委的衣角，叹了口气：“那算了，我等我前桌来好了。”

“要不要看我的？”闻野从书包里拿出几本疑似作业本的东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

刚要离开的学委心里不屑，心想年级倒数的作业有什么好参考的。

但他可不敢表现出来，这位校霸可真是会打人的。

哪怕昨天和陆念的事儿是误会，之前在校外也没少斗殴。

陈方圆满脸写着震惊：“你的？”

他的成绩在一班是中等偏下，但也比闻野和沈思嘉好很多。

如果一定要用比较残酷的词来形容，那一定是吊打。

“不了，不了。”陈方圆连忙摇头，撇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作业哪来的？你上次的作业就是找五班的人帮你写的，当时你还和我保证准确率肯定没问题，结果最后批下来连我还不如。”

闻野：“……”

谢谢，这辈子没被这么嫌弃过。

“行，你清高你了不起。”闻野乐了，“等到时候找我借作业只能排队的时候可千万别哭。”

陈方圆没当回事：“那到时候我不得磕头让我野爹再看我一眼啊。”

“骂谁呢？”闻野不客气地拿卷子敲陈方圆脑袋。

“靠，野哥你今天来这么早啊？”沈思嘉踩着早自习的预备铃进教室，着急地放下书包朝陈方圆伸手，“圆儿，作业借我抄抄。”

陈方圆憋坏逗他：“野哥今天写作业了，要不抄他的？”

沈思嘉肉眼可见的僵住，然后眨了眨眼睛：“……要不今天我还是不交作业了吧？”

闻野：“……”

士可忍，小闻不可忍。

闻野拿出校霸的威压，把作业一股脑都丢过去：“抄，给我抄，少抄一个字看我揍不揍你。”

沈思嘉：“呜呜呜。”

周五的早读课是语文的，语文老师不是班主任，因此一般来得不会特别早，早读都是由课代表组织。

课代表说了自由朗读以后就回了座位，于是班上的读书声稀稀拉拉参差不齐。

沈思嘉把语文书立着放桌上，躲在后面抄作业。

陈方圆在写数学习题。

早读课即将下课的时候，闻野第n次抬头，面前的位置依旧是空的。

下课铃声响起的一瞬间，喧闹声再次变大。

沈思嘉看着离开教室的同学露出羡慕的眼光，他看了眼数学最后一道题，洋洋洒洒的答题篇幅，最后答案等于2。

把这步骤全抄了才是2，于是沈思嘉问：“野哥，这题我能直接抄个答案吗？”

闻野：“人终有一死，那你也跳个步骤？”

沈思嘉：“……”

好有道理。

于是继续低下头吭哧吭哧抄着作业，又问：“野哥，今天周五，等会出去玩不？带儿子吃几把鸡吧，昨天和陈方圆那菜鸡玩了一晚上，把把落地成盒，毫无游戏体验！”

闻野翻着书：“要不换个地方玩？”

沈思嘉来了兴趣：“换哪换哪？”

“在知识的海洋里快乐遨游？”

神他妈在知识里遨游。

沈思嘉一抬头，这时才发现闻野前桌是空的，问：“哎，陆念怎么还没来？都快老宋的课了，别是睡过头迟到了？他昨天是不是不舒服来着？”

陈方圆耸肩：“高一都快结束了，我才发现我还没陆念联系呢！”

拿着最新款苹果的沈思嘉翻了翻手机：“我居然也没有？”

闻野也很想知道，从兜里摸出手机想问问，又看到昨天被自己踩碎屏幕的手机。

闻野：……

还好，还能勉强一用。

【w】：怎么没来上课？

这微信昵称是闻野昨晚刚改的，他个人觉得还挺可爱，相当满意。

但是看着发出去的消息后面跟着个红色感叹号，闻野觉得自己又不满意了。

说好的竹马情呢？

下课时间短暂，很快上课预备铃又响起来。

老宋抱着教材进教室，说：“上课之前先说个事儿，那个学校下周一月考，今天下午下课的时候大家把抽屉里的东西都收一收，垃圾都带走，还有班级外的包干区，劳动委记得盯一下人打扫。”

他似乎没太惊讶班上少了个人。

听到月考，教室里又是阵阵哀嚎声。

老宋特地留了一两分钟让大家抱怨，随后才拍了拍手，“好了好了，先把英语书翻到……”

直到第一节课下课，课代表跟着老宋去送了作业，回来才说陆念好像是生病了，外婆一大早就给老宋打电话请了假。

闻野打定了主意不逃课，但上课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地在想陆念的情况好点了没。

等到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起身去陆念的位置，将今天发的试卷作业统统整理好，塞进包里，准备回家的时候给他送过去。

谁知刚下楼梯，就被人喊住。

“闻野，你站住！”一个女生一只手各拿了只扫把，气喘吁吁地跟在他身后。

闻野：“嗯？”

他从记忆里搜刮了一下，这好像是他们班的劳动委，王婷婷。

“今天我俩打扫包干区，你别又跑了，那么大区域，我可打扫不过来。”王婷婷抱怨道，“下周一月考，我要早点回去看书，不然我妈又要说我了。”

闻野不着急回去：“扫帚给我吧，包干区在哪儿呢？”

“我带你去。”

王婷婷走快两步领着闻野往包干区去，远远就看到包干区分界处有两个男生在把别处的垃圾往他们班堆。

火气瞬间上了头，王婷婷冲过去止住他们的动作：“你，你们干什么？万成材你是不是有病？又把垃圾往我们班的区域扫干嘛？贱不死你！”

一班的包干区和八班的是接壤的，王婷婷经常打扫完第二天又能看到成堆的垃圾，所以逮到过这些人几次，一来二去矛盾也就有了。

“不就是一点垃圾吗，反正你们班还没打扫，顺手扫了呗？”万成材满不在意地笑笑，“我们这不是赶时间回家复习吗？周一要月考了，反正你成绩那样，复习了估计也就门门四五十分的水平，还不如为了社会未来的有用人才贡献一份力量呢。”

八班是学校的火箭班特快班，大部分学生都还是好的，但总有那么一两个仗着成绩好就狗眼看人低的。

王婷婷眼睛一下就红了：“你放什么屁，这是你第一次这么干嘛？上周，上上周……哪次周一回来我们班包干区没有你扫过来的垃圾？”

一班成绩本来就不太好，这样一搞平时分也不高了，样样比不过别人。

闻野听明白发生了什么，笑了一声淡淡开口：“如果未来社会的有用人才都是你这样的，那我看这世界迟早要完。”

这时候万成材和八班另一个学生才注意到闻野的存在，害怕地往后退了两步，脸色立刻变了：“闻、闻野？”

闻野心想反正校霸名声在外，不用是傻子，于是嚣张地往前走了一步，锐利的眉峰一挑，混不吝的气质让万成材大气不敢出。

“认识我啊，那在这欺负我班上的人是不是不给我面子啊？”

万成材本想一跑了之，视线里却看到有巡逻保安从闻野他们背后走过来，顿时又有了底气，语气嚣张：“闻野你不就是爱打架在外面认识几个人吗，有什么好横的？像你这种学习垃圾的废物，以后就是社会的渣滓！”

“像我这样的废物？”闻野觉得好笑，挑眉重复了一遍，“怎么，你是年级第一？”

王婷婷在一旁小声补充：“他上次期中考试超常发挥了，年级三十。”

万成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从他们俩一唱一和里听出几分嘲讽来，逞强道：“就算年级前三十那不也是吊打你们这种垃圾？你们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

闻野耸肩：“可没人说瞧不起你，不是你自己这说的吗？”

恰好这时保安终于走了过来：“都放学这么久了，你们几个还待在这儿干嘛？还不赶紧回家？”

王婷婷解释：“我们打扫完卫生马上就走！”

又好说歹说劝走了保安，眼见靠山走了，万成材也想溜了。

闻野看了眼时间，也觉得不早了，他还赶着给陆念送作业呢。

看着畏畏缩缩想跑路的万成材，闻野说：“要不这样吧，你不是看不起差生吗？月考我们就打个赌，看成绩好坏，输了的那个——”

万成材打断他的话：“喊爸爸？”

“父子局有什么意思？”闻野嘴角挑了挑，“我们来点实际的，你输了的话，承包我们班这学期剩下的包干区卫生，怎么样？”

他又想到什么：“哦，对了，还有给我们班劳动委道个歉，这不过分吧？”

王婷婷突然扭头看向闻野，没想到自己也会变成赌约里的一部分。

万成材不屑地嗤了一声：“那你输了呢？”

闻野：“悉听尊便。”

万成材根本不觉得自己有输的可能，也就压根没把自己输的赌约听进去：“那我可得好好想想让大校霸替我做些什么好呢？”

他转身刚要走，就听到身后闻野又出声：“把你的垃圾一起带走。”

万成材连忙和同学收拾起被他们扫过来的垃圾，毕竟校霸这会如果想毁约打人也不是不可能的。

等着八班那两个人离开，王婷婷也开始了打扫，结束前小声说：“闻野，谢谢你啊。”

闻野：“小事。”

“其实万成材他在八班成绩也不好的，吊车尾的水平，也就爱在外班显摆。”王婷婷又补充道，“不过，你怎么和他打赌考试啊，他就算在八班再差，那也比你……”

她没敢说得特别明显。

闻野不想多说：“你不用太在意，既然我能跟他打这个赌，那我肯定有赢的办法，你等着他跟你道歉好了。”

王婷婷闻言笑了，随后笑容一僵。

所谓的“赢的办法”不会是闻野准备把万成材揍进医院吧，这样的话，哪怕随便写写也肯定比旷考分高啊。

闻野没注意到她的异样，把垃圾扫进垃圾袋里扎好口，随后道：“我去扔了吧，确实不早了，你赶紧回家。”

王婷婷愣了一下，眨了眨眼，她一直听说过闻野校霸的名声，以前也和他几乎没接触过，可今天短暂接触了一下，好像也没别人说的那么可怕糟糕？

陆念是低烧，林外婆也就没送他去医院折腾，早上喂了药又盖着被子捂了一会，下午的时候烧就退了大半，人也清醒了过来。

陆念也是醒来后才想起来在医务室做的那个梦，病中他又梦到一次，于是记忆更加清晰。

原来他是一本书里的配角，重生前他唯一的用处就是被囚禁，成为两个主角争吵矛盾的源头，而这辈子重生后，又因为闻野不断的逼迫导致黑化复仇。

陆念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想。

如果有的选，这两条路他一条也不想选。

门外狗狗突然叫了两声将陆念的思维拉回来，他又听到大门开了又关的声音。

这是有人来了？

闻野正拿着整理整齐的周末作业站在门口，和林外婆打了个招呼：“外婆，听说陆念生病了，我把他这周的作业带来了。”

闻野小时候和陆念经常互相串门，所以他和林外婆也是熟悉的。

“是小野啊，麻烦你了，我进去看看小念醒了没有。”林外婆又去敲了敲陆念的房门，开了个小口，“小念，小野来给你送作业，你好点了吗？”

闻野？

来给他送作业？

陆念怀疑是不是自己烧糊涂产生幻听了，这种魔幻的词组搭配怎么可能会出现在闻野身上，于是匆匆从床上坐起来，点点头：“你让他进来吧。”

几秒后，看着规规矩矩穿着夏季校服的闻野走进房间。

陆念：你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