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陆念上辈子亲眼看到过闻野虐猫。

就是他们在学校后门争吵被人看到那次。

以前的闻野死要面子花钱大手大脚，有的时候找闻素音要不到钱，就会找陆念借。

从初中开始陆念也陆陆续续借过，几年加起来也有个大几千块。

陆念虽然父母双亡，家里只剩外婆，但是并不缺钱。

他父母去世之前是做生意的，几年间攒了不少钱，还有高额的意外险，足够陆念挥霍很久。

再加上陆念本身也是节省的人，这钱就更不缺了。

被看见吵架那次也是，闻野又想找陆念借钱，但这一次陆念死活不肯了，两人也因此起了争执，最终不欢而散。

但离了校园没多久，陆念还是心软了，毕竟从小到大的情意，心想再借这最后一次。

只是没想到，等到陆念赶回去的时候，正看到学校里的一只小野猫正凑在闻野身边转悠，似乎是想碰瓷点猫粮。

然而小野猫没等到猫粮，而是闻野粗暴的一脚。

那一脚直接让本来就瘦小的野猫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随后被揣进不远处的草丛里，始作俑者却看也没看草丛就离开了学校。

陆念回忆起来心脏狂跳不止，手里拿着手机时不时看一眼消息，在小区里寻找的动作更快了一些。

他刚才给闻野发的消息始终没得到回复。

直到找到小区一颗歪脖子树下，树上枝繁叶茂，几乎遮住了全部视野。

但陆念还是听到了一些响动，正想是不是猫跑树上去了得喊人来看看，树上突然探出个脑袋：“陆念？”

“……你怎么在那儿啊？”陆念对结果始料未及。

闻野脸上此刻有些狼狈，猫抓伤的，树枝蹭伤的，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凌乱痕迹。

闻野坐在树上最粗的那根枝上，双手抱着四楼那家的小胖猫朝着陆念晃了晃。

陆念看着有点心惊肉跳：“你小心一点。”

“我是上来抓它的，也不知道它怎么跑上来的。”闻野坐在树上叹气，“但现在猫找到了，我又遇到了一个新问题，我该怎么抱着它下去？”

银色小猪咪是只标准的宠物猫，哪见过外面的大风大浪，似乎是被残酷的现实吓了个半死，四只蹄子牢牢扒着闻野的胳膊不肯放，让他根本没有办法扶着树干下去。

闻野居高临下，想了想说：“要不我跳下去，你在下面接着我？”

陆念没好气：“……我看你是想谋杀我。”

闻野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唇角微微勾了下。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分开才不过二十分钟，陆小念同学和他说话的语气就亲近了不少。

虽然可能只是-20°到-10°的变化。

两人一个站树下一个坐树上隔空相望了一会，陆念最终决定：“我去找物业拿梯子。”

闻野既不慌张也不害怕，语气轻松地叮嘱：“陆小念同学，你可不能找理由遁啊，留下我们一猫一人孤儿鳏夫待在这四处透风的树上喝西北风。”

原先歪脖子树附近就有零星几个好奇观望的，这下看陆念的眼神都不对了。

陆念：“……”

他现在是真的想把闻野丢在树上发烂发臭。

有热心群众也发现了坐在树上的闻野，关切地问：“小同学，你没事吧，需要帮忙吗？”

“叔叔我没事，我同学去物业借梯子了，等会就回来。”

又等了一会，陆念带着保安和梯子来了，一人一猫这才被成功解救下来。

听完事情的原委，保安气得直摇头：“你说你好端端地爬什么树，猫爬树上了，你可以喊我们过来解决啊，你没做任何防护措施直接爬树上，万一遇见突发情况摔下来怎么办？这责任谁来承担啊……”

保安顿了顿，咽了口口水。

闻野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保安又开口：“……万一你摔伤了，到时候打着石膏去上课，好看吗，班上同学不笑话吗？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不丢人吗……”

保安滔滔不绝教训了个没完。

中间闻野几次想插话，始终都没能成功，最后也只好乖乖闭嘴。

直到保安觉得说得差不多了，又一人指了一下闻野和陆念：“七栋五楼和六楼，我记住了，下次要是再敢干这种事，我可就告家长了啊。”

被无辜殃及的陆念：“？”

莫名多了个同伙的闻野偷笑，声音洪亮地保证：“我们保证，肯定没有下次了！”

陆念：“？”

谁跟你我们了？

保安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陆念：“小同学，你呢？你下次还想再犯？”

对闻野的杀意再起，陆念咬牙切齿地支吾了一句：“我保证，没下次。”

保安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闻野抱着猫走到陆念身边：“你来找我的？”

陆念：“找猫。”

“哦~”闻野拉长尾音也不拆穿，把死扒着自己不放的银渐层往陆念那边递了递，然后幸灾乐祸地笑了，“你看它现在耷拉着眼睛，眼泪巴巴的样子，谁能想到它上午还凶得要死，吊着眼睛蹲在纱窗门口冲路过的邻居耀武扬威呢。”

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小猫咪似乎被野猫欺负过了，身上到处是被打过的痕迹，原先上吊着露出凶相的眼睛也垂了下来，看上去又可怜又无辜。

眼下湿漉漉的带着水渍。

和之前神气活现的模样一比，简直可以说是判若两猫。

陆念也觉得很好笑。

“一直以为猫都是看着毛茸茸，应该挺轻的，今天抱了才知道好重的猪啊，怪不得打不过其他的小猫咪。”闻野开玩笑。

怀里的小猫咪立刻就不干了，仰起头朝着闻野龇牙咧嘴，喉咙里发出奶凶的叫声，甚至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往陆念身上钻。

小猪猪可听不得这些。

陆念伸手替他安抚了两下：“说什么呢。”

闻野：“要不你抱着？”

陆念手掌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猫猫脑袋：“不。”

没一会一直发抖的小猫咪镇定了下来，脑袋不断蹭着他的掌心。

回了自家单元楼，穿粉色公主裙的小姑娘已经不在一楼了，两人只好抱着猫上了楼，走到四楼的时候，闻野上前一步敲了敲402的防盗门。

很快有人来开了门，但视野里是空的，闻野低下头才看到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

“公公！”小姑娘一眼就看到了闻野怀里的小猫咪，立刻语调上扬，双手把小猫咪接了过去。

有了熟悉的味道，小猫咪更加放松了。

但听到银渐层名字的闻野和陆念都沉默了。

谁会给自家的猫起名叫公公啊！

虽然它可能真的是公公……

“谢谢五楼的哥哥，还有六楼的哥哥替珠珠找猫猫，刚才本来想在楼下等你们的，但爷爷说天要黑了黄鼠狼要出来吃小孩了，所以就让我回家了。”小姑娘认认真真地说，随后低头摸了摸猫的手脚，又摸了摸身体，皱眉，“公公好像受伤了。”

小女孩抱着猫咪很快冲进了卧室，门外的闻野和陆念听到她在问爷爷能不能带猫去医院检查一下。

几分钟后，小女孩耷拉着脑袋出来，再次感谢陆念和闻野：“谢谢两位哥哥今天帮忙找猫猫了。”

闻野弯下腰和小姑娘平视，问：“爷爷不准你带猫猫去医生吗？”

小姑娘语气沮丧：“爷爷腿脚不好，不方便带我去，他也不放心我一个人去，说等爸爸妈妈下周出差回来再说。”

“那，如果珠珠放心的话，哥哥和陆念哥哥替你把猫猫送到医院好不好？你就待在家里陪着爷爷，我们会很快回来的。”

陆念低头看着哄着小姑娘的闻野，微微移开了视线。

小姑娘又激动又不好意思：“真的、真的可以吗？”

“没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说是吧陆念哥哥。”闻野蹲在地上仰头，声音里全是笑意，见陆念抱胸扭头没出声抗议，又看向小姑娘“你把公公装猫包里带出来吧，我们现在就去。”

小姑娘一蹦一跳地去抱猫了，闻野也站了起来，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不会去呢。”

陆念语气依旧不客气：“要你管。”

他对闻野越来越好奇了。

闻野见他这副嘴硬心软的样子，觉得好笑。

心想果然不管是哪个小朋友，都很好哄。

两人又一起去了附近的宠物医院，陆念看着办手续跑流程忙前忙后的闻野，又记起闻素音拜托他的事情。

闻野最近在家变得又听话又懂事，还会反过来照顾家里，但这样的变化反而让闻素音担心。

“我知道我不是个好母亲，我没有给够阿野关爱，更没办法满足他的物质需求。”

“但他最近的变化，让我太害怕了，我很害怕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才会性情大变。”

“可他什么都不愿意和我说，小念，你可以帮我试探一下阿野到底是怎么想的吗？”

走完了流程，有医生带着猫咪做检查去了，闻野买了两瓶冰水递给陆念一瓶，自己又开了一瓶在大厅的沙发坐下。

他姿态有些随意，一只腿伸直了露在外面，没拿水的手撑在沙发上，仰头给自己灌着水。

明明只是很散漫的动作，但偏偏看上去肆意洒脱。

“累死我了。”闻野深呼一口气。

“闻野。”陆念装作漫不经心地出声，“有个问题想问你，可以吗？”

闻野抬头又咽了口冰水：“嗯？”

“你最近好像变了。”陆念略微有些紧张，“为什么？”

闻野笑意不减，不急不慢地反问：“那你觉得这种变化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不知道为什么，陆念觉得他脸上的笑容让人无法挪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