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成长的代价

时光慢慢走，人慢慢成长。自上一次被拍事情过去后已有几个月，手上男女主角的戏终于要进入艰难的杀青状态了。这些日子有蒋全全在身边我果然减少了惹祸的次数，那几天我左等右等也没等到赵泽州的电话，心里忐忑的找蒋全全打听，她却幸灾乐祸的嘲笑我千不怕万不怕就怕一个赵泽州。小淮笑着开玩笑说要赵水清害怕只需要一个赵总，但是点燃一个蒋全全也只需要一个赵水清。我与蒋全全听了都一下陷入了沉默，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后来跟等到蒋全全一样，没几天也直接等到出差绕路而来的赵泽州，我以为他真的是特意来教训我，提心吊胆的跟他用完晚饭，想象中的怒火却迟迟不来。倒是走的时候他说了一些话，他像小时一样揉我的头发，我不满的看着他在我头上作乱也不敢出声，他难得笑了一下说：“好好拍戏，不要与贺学明走那么近。”

我有些疑惑：“可是你不生气吗？泽州哥，我、我又违反了合约”

赵泽州说：“这有什么好气，你犯错，有的是人为你买单，你的团队你的小伙伴，比如蒋全全，比如小淮，如果他们不能带好你换一个人也不是难事。”

“可是错的既然是我难道不是惩罚我一个就够了吗？”我不服的问。

赵泽州没有急着回答我，他伸手慢条斯理的帮我整理了一下衣领才说：“清儿，你要知道我收购唐堂是为了什么，谁犯错又有什么关系？不行就换人好了，总有人能带好你。”我听了这话又惊又诧，心里琢磨赵泽州这话是什么意思？收购唐堂总不可能是为了罩我吧？赵泽州把玩着我衣服上的装饰带，低垂着眼睛继续说：“你要是舍不得你身边的人为你牺牲，那你就生性一点，我说过人本身就要有一点束缚才好，如果实在受不了这份束缚那就退圈，你也该帮帮赵叔了。”说完抬头双眼如炬地看着我，我瞬间恍然大悟，好家伙，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我就知道，他根本不会这么好心，亏我之前竟还有感谢他罩着的念头，看样子是想打着我知难而退的算盘吗？

赵泽州走后我陷入了沉思，如果上次蒋全全的被夺权让我有所感悟，那这次赵泽州的话就彻底的提醒了我，我只有好好的遵守合约乖乖的被束缚才能保证身边的人依旧如故。我同蒋全全他们痛斥赵泽州思想阴险奸诈算计人心，蒋全全在旁边凉凉的说了一句：“如果没有赵总，你早就被封杀了”

我：“”额竟忘了这茬。

小淮接着说：“我觉得赵总对你还是挺好的，我现在怎么越想越觉得赵总当初收购我们公司就是为了水清姐你啊，啊真的太感动了”小淮一脸星星眼。

我惊恐的说：“可别，你太高抬我了！”

蒋全全翻了个白眼说：“全世界最不解风情的大概也就你赵水清了。”

到了杀青戏的那天，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大概是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因为后面编剧加了n多场戏超出了原定集数足足有20集，时间上总要日夜再挤一挤赶一赶，再不赶紧杀青大家也熬不住了。这一场戏的进度比预计的进程要快许多，状态好到不用ng一条就过，导演满意，大家欢喜。到晚上的杀青宴时，众人举着酒杯互相敬酒，说实话这可能是我待过的一个最欢快的剧组，大家都很合得来。酒酣半醉的时候有人唱起毛毛的《消愁》：一杯敬明天，一杯敬过往，支撑了我的身体厚重了肩膀，虽然从不相信所谓山高水长，人生苦短何必念念不忘

席上陆续有声音跟着哼唱，大家不知谁先拿起筷子敲起旋律，叮叮当当的声音慢慢跟着响起，平白给这原本欢声笑语的宴饮添了几分伤感。不过也是应景，本就离别宴，有伤感才是合理。我瞧着众人一副陶醉的样子，准备偷偷与蒋全全一行先行撤退。

出来的时候蒋全全仰头指着月亮说：“哎，今晚的月亮好圆啊！”

我也抬起头看向夜空，一轮大大的明月挂在夜空中，周围几颗星星在这明朗月色下显得几分稀疏暗淡。我脑海中突然想起一幕，好像很多年前也与谁一起看过这无边月色。

蒋全全感叹：“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唉，下次不知还能不能遇到氛围这么好的剧组了。”明明两者间没什么关联，但是她这无缝衔接得也好像挑不出什么错，小淮在一边狂点头，我打开微博po了一张月色下三人的影子被拉长的照片，配了一句：我们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月色太美，让我想起一个人，一段往事。古有李白月下思故乡，李清照月下思爱人，今有我赵水清月下思友人好像也很合适。听说每个人的生命中可能都会出现那么一两个推心置腹的至交好友，所以我也曾有一个至交，十二三岁时以为能做一辈子的知己，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我们要做永远的好朋友哦”。我们也算是世交，从小上同一个学校，学校是b城最大的私立学校，能够入学的不是家里够有钱就是够有声望的人家。

十二三岁的年纪，最大的烦恼不过是每天穿校服，后座的男生总是拽人头发。不过我在这个年纪迎来了人生具有真正意义上的离别，我的好友转学了。这对于我来说实在是一件很难过的事情，我家中虽有表姐妹，但是年龄上都差了一大截，自小是我愿意跟着她们，她们不愿意带着我，赵乾匡与赵泽州倒是不在意我的调皮捣蛋，但是这完全跟与我一起调皮捣乱分享小女生的秘密的同龄好友是不同的！我顶着这个晴天霹雳压抑内心的不舍与她约定，不论天涯海角有时间就写信联络，一定不能互相忘记。那时候看太多琼瑶剧，也刚好在经历一个非主流的时代，总觉得虽然离开让人遗憾让人不舍，但也让人分外有故事感。

年纪小的时候总是很天真，总以为自己可以说到做到很多事。我们隔着遥远的距离坚持用那时候看来很唯美的通讯方式--写信保持着联络，年节的时候偶尔会通上一两个小时的电话。有时也会在网络上互相留言，不过很少遇到大家都在线的时候。有时候特别思念的时候翻出装信的箱子，一开始几张，后来几叠，再后来一整个储物箱都被花花绿绿的信纸铺满了。那时我总是要防着赵乾匡偷看我的信，每次进出总要锁上房间门。我妈知道后不知从哪里给我弄了一个很有古董味的带锁大樟木箱子，不过我确实很喜欢，把所有我认为重要的东西都搬进去了。在第五个年头的时候这种通信方式中断了，不是我们改用其他更先进的通讯方式，只是她单方面的中断。两个月都查无音讯的时候我循着从前信封上的地址自己一个人背着包企图到她所在地找到她，不过后来被赵泽州发现了，变成他带着我一起找到她的地址。事情除了被赵泽州发现外，一切都格外顺利，没有预想中的各种意外，她健康安全的在那个城市好好的过着她现在的生活。我们出发的时候是早上，到的时候是下午，电话没有打通，短信没有回复，问了很多人才找到她信封上留的地址。也是今晚这样的月色，她从远处的转角走出来，身边是三三两两穿着同样衣服的男女，他们一路说说笑笑，走到近前的时候我睁大眼睛去看，唔不像是坏学生，我努力睁大的眼睛缩回原来的大小。我想走过去喊她，不过赵泽州拉住了我，我回头看他，我不知道他要干嘛，但是我好像有点慌有点难受。她终于看到我了，她转头跟那些说了什么，然后一个人快步走过来，我觉得慌和难受应该都是错觉，我应该是高兴的。她皱着眉头问：“水清？你怎么来了？”

我强拉出一抹笑：“小芙，我来找你。”

她还是皱着眉头没有说话，我不知道是她怎么了还是我们怎么了，一时也没再出声。

其实这五年间我们假期也会偶尔见面，但是每一次都没有这次那么陌生尴尬，明明我们经常说不论分别多久距离多远但是每次相见从不陌生尴尬。

然后，我们开始进入普通关系的熟人相遇寒暄的模式，不知过了多久，她一起同行的人喊她，她说：“对不起，我朋友喊我了，我要走了。”

我徒然惊醒，竟一下忘记了此行的意义。我有点不可置信的说：“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后来，后来也不知命运如何安排的，明明我有感情依旧却突然没了交集，在这个音讯发达的时代竟然会出现已无法联系的提示。我曾一直等她重新联系我，回程的时候我在飞机上一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边靠在赵泽州的怀里跟他诉说我的友谊之船。我告诉他，我们同校的时候喜欢上的同一个男生，还有市公园的一个秘密基地，我们给它命名小王子的玫瑰星球，因为那边种满了各个品种的玫瑰花。还有我上课偷看漫画的时候她给我打掩护，作业没做的时候她模仿我的字迹帮我分担。我们总是一起上厕所，一起分享新淘的小物件。她说她妈妈生病了要很多钱治病他们家要搬去很远的地方，我取出积攒了好多年的零用钱寄给了她，其实也算不上我积攒的，家里长辈给的都有专门的银行卡存起来，我爸妈经常会给我跟赵乾匡一些现金，但是事实上也很少用得上。久而久之就积攒了不少，我把这些钱密封在小盒里层层包裹好，当成快递寄出去，当时只觉得这样是最简单最不会被大人发现的方法，也没想过包裹会不会丢失，她会不会接受我这样质朴的好意。

这是一段莫名其妙丢失的友谊，失去联系后我也曾多次返回原地寻找过她，不过她确实没再出现了。

我以为失去消息失去联系多年后就算是结局了，不过近来却重新收到她的微信添加好友请求。现在的我当然与当年的我不一样，我明白有些事情是无解的，也不再强求缘分。成为微信好友后我花了一些时间翻过她的朋友圈，看起来过得不错，她常相聚的好友看起来好像还是那些，只除了我。我妈前些时候打电话来时聊起，当年隔壁的老覃家小芙听说结婚了，回来b城办的婚礼，婚礼还办得挺大的，虽然没有邀请她，不过老城街相识的旧人家都在谈论这件事。末了还问：“对了，我记得你小时与她处得挺好的，你们还有联系吗？”

我翻出添加好友后与小芙客气而有礼的聊天界面，说：“这不是显而易见吗？我连她结婚都是从你口中得知，你说我们有联系吗？”

聊天记录中确确实实没有婚礼通知或者婚礼邀请。我从头翻到尾又从尾翻到头。虽然过去很多年，但是还是有股凉意从心底深处漫上来。

我把这段往事锁上锁，放在心底，没有再对谁说起过，像歌里唱的，人生苦短何必念念不忘。可能老天觉得不能总是眷顾我，自此后确实没有遇上那种连底裤颜色都可以聊好几天的朋友。也很少与人相约关于未来的事，其实成年后的我也不再遗憾难过，只不过有时觉得世事无常，命运弄人。

不过，我瞧着不远处朝我招手的蒋全全与小淮，微笑起来。虽然从没有像小时候那般很郑重的宣布过是彼此最信任的朋友，也没有敞开心怀互诉心肠过，相反，我经常嫌她们烦和啰嗦，她们也头疼我不够成熟稳重。但是我们一直相伴一路同风共雨，她们也常常站在我身后无声的给我前进的勇气与力量。也许不是纯粹的友谊，但是有什么关系，人生这么长的路，在家人看不见的地方还有她们陪我渡过这漫漫长夜，这无边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