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是谁呢

苏可飞速赶到所里，还没进去，就听里面跟菜市场似的。

不大的厅里塞了十几位老年人，三五一群地围着一个警察念叨不止。没有肢体冲突，老人们满脸慈爱，苦口婆心。但苏可看着被围着的李龙、所长等人，表情被训的跟孙子一样。

所长王哥看见苏可进来，眼睛一亮，“小苏，你可来了！”又对围着的老人们说：“这位苏警官专门负责这类案件，你们的小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需要带这位专家去看看，你们稍坐啊，稍坐。”

说着就挣脱了包围，拉上苏可，趁大爷大妈们没围上来，赶紧离开了大厅。

“到底怎么回事啊？”苏可一万个好奇。

“别提了。”王哥苦得嘴巴瘪瘪的，“谁能想到处理一个打架的警情，能带出这么一串祖宗呢。”

原来一早，值班的王哥跟李龙，接到了一个打架的警情。

地点是一家健康理疗店。这个店在周边很火，附近的老人经常排着队来这家店听讲座，领礼品，做理疗。大家常常一早吃了饭就结伴过来，边聊天，边做理疗。简直是这一带老年人放松消遣的头号去处。

苏可听到这，就明了，这是肯定是针对老年人的骗局，以免费礼品和家庭氛围的营销方式吸引老年人。把廉价的保健品包装成高档商品，引诱老年人高价购买。

今天一早打架正是理疗店的店长跟一位常客的儿子。老人的儿子因为老人屡次巨额消费，劝阻不了，不禁怒从心起，今天跟随老人来到店铺，跟店主打了起来。

“当时已经有几个老人在那等了。这家店开的太早了，就快24小时营业了。我们光把人带回来协调就很费劲了。”所长嘬着牙说：“那个老人的儿子说警察来抓骗子了，老人们就护着店主不让走，说店主不是骗子。哎呦，费死劲才带回来。结果还没开始呢，你看外面那么多人，都是来给店主说情的。”

苏可翻阅着资料，店铺名叫康乐堂。主打以传统中医手法，使现代药品、保健品的药效充分发挥作用。这家店已经被投诉过几次，但他们售卖的保健品都是正规厂家，工商无法处理。

苏可看着文件里提及的保健品品牌——极泰药业，又是这个牌子？

这边，张姨昨天接到林柯的指示，今天不用做早饭。但早上等她回过神来，三明治已经做好了。

做三明治做到形成肌肉记忆也是独一份了。

张姨把三明治包好准备拿回去吃，就听见林柯下楼了，脚步声音轻快。

“少爷，你今天早上去吃什么呀？”见林柯心情很好的样子，张姨多嘴问了问。

“跟朋友——”

突然手机响了，有一条苏可的信息。

他打开信息，上面写着：

【太抱歉啦，所里有突发事件，我去上班了，早餐没法约了，下次一定！】

张姨见林柯突然沉默了，浑身围绕着压抑的气息，他转头看过来，准确说是看着自己手里的三明治。

“给我吧。”

张姨一脸懵地递出去，林柯沉默地啃着三明治，一路低气压到了公司。

李秘书看着阔别一日的林总，只觉得自己像是过了三秋。

不，不只三秋，这么多年，林总从来没有消失一整天不工作的。况且是在有人下黑手的第二天，他竟然把工作都交给自己，跑出去跟女人玩了！

李秘书的职业操守都快绷不住了，但后勤的人嘴巴太严了，除了确认了性别，其他的什么都不说。

李秘书盯着林总看，觉得他的脸似乎比平时更黑一点。从车库到办公室，手机一直拿在手里，还时不时看一眼。

他中间打了一个电话，似乎…是叫外卖？

大概是李秘书的眼神太过于炙热，林柯冷冷地撇了他一眼，“都查到什么了？”

李秘书立马老实了，把资料递上去，“收买朱春才的人很狡猾，账户倒了十几手，警察还没查出来。”

“呵，十几手，一般的商业盗窃案会这么做吗？”林柯冷笑。

“朱春才说他先收到了几笔汇款，对方又以曝光婚外情威胁他。要盗窃什么文件，去哪，怎么做，都是对方告诉他的。”李秘书说。

“信息二部为什么会暴露？”林柯问。

【曙光计划】一直伪装成普通的项目，由信息二部负责，整个部门外松内紧，一般人根本不知道他们真正在做什么。

“还没查出来……”李秘书有点出汗，“但这一阵，有个人往二部走得特别勤…”

林柯抬眼看过来。

李秘书有点磕巴，“林、林少峰。”你堂哥！

苏可来到询问室，看见椅子上的男人就是一愣，似乎在哪见过。

这男人三十岁左右，一脸和气，见苏可等人走进来，就满脸为难地说：“警官，我真没干什么坏事，到底要我交代什么呀？”

王哥把文件往桌上一拍，大声说：“你没干坏事，人家儿子为什么打你。”先扮上黑脸了。

“我也不知道啊。”男人一脸无辜。

“对方说你诱骗老人高价购买虚假产品，请问是否属实。”苏可露出营业微笑。

“我没有，东西都是有牌子的，极泰药业，可以查。而且老人是自愿的，不信你们问问去。”这个被老人叫做小王的人，一点都没在怕的，坐得很稳。

王哥已经开始磨牙了，保健品诈骗的确不好界定，除非涉及到传销或者上升到金融诈骗，否则，单凭价格高昂，根本不能认定为犯罪。

苏可看着他得意的表情，突然问：“你是极泰药业的员工吗？”

“呃，嗯？不是啊，什么产品好，我们就卖什么，极泰的产品线很广，疗效也是有目共睹……”小王听见苏可的问题，僵了一下，接着就开始滔滔不绝说起来经营心得。

苏可两人问了半天，没有什么突破口，只能放这个人离开。

小王出来见了老年团，拍着胸脯说自己没事。看着老人们跟小王相携离去的背影，王哥不禁感叹了一句：“真温馨啊，咱们这是当了一回反派吗？”

苏可眼睛微眯，盯着小王的动作，忽然说：“这个人我见过。”

王哥疑惑地看过来。

“一年前，311诈骗案里。当时极泰药业作为受害人，我去他们厂里调查过。这个小王我就是在那见的。”

“311诈骗案”是一起以购买保健品，返还高额利息为诱饵，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的案件，案件中的保健品就是极泰药业出品的。但经过警察调查，发现罪犯只是利用极泰的知名度，极泰药业在这起案件中反而是受害者，使企业名誉受到了损害。

“这个人我远远见过，虽然他当时比较胖，但我确定就是他。”苏可之前还不敢确定，但看见他刚刚拍胸脯的动作，跟那时的情形一模一样。

“而他刚刚否认了曾在极泰任职，如果只是普通的任职，他完全没有必要隐瞒。”王哥若有所思，转身进了办公室，说要跟上层汇报。

苏可也趁机去休息，她摸着瘪瘪的肚子，准备叫一份餐，就听到门口值班的张龙喊：“所长，孙姐！大家快来啊，又有人上门了！”

苏可赶忙出来看门口站着三个人，身上穿着长袍马褂，头戴瓜皮帽，手上套着白手套，每人都笑容可掬地拎着一个大盒子。

她看着盒子，跟昨晚那个好像啊。

王哥等人也赶了过来，这三个大马褂看着人都到了，就齐齐一鞠躬，大声喊：“贵人吉祥!柳风居祝各位万福金安。”

所里众人都没见过这阵势，齐齐后退一步。

这三人起身，又齐齐向前一步，把手里的盒子递出去，中间的人留了一个八字胡，“这是我们柳风居秘制汤包，几位请，趁热。”

众人看着热气腾腾的包子面面相觑。

苏可闭目养神。

王哥问：“这是谁点的？”

众人齐齐摇头，苏可摇的尤其快。

八字胡笑眯眯地说：“这是一位不留名的客人，感念贵单位对他的帮助，特意点了感谢各位的。”

王哥没接，只用在审讯室历练了多年的眼神盯着这三个人，然后慢悠悠地说：“身份证带了吗？”

八字胡笑容僵硬了：“您说什么？”一定是听错了。

但显然他没听错，王哥让他们报了身份证，查了工作证，又打电话给柳风居认证，还顺便查了一下他们的营业执照，最后，终于在冷汗淋漓的三人手上接过了食盒。

苏可看着灰溜溜的三人，不禁感叹，姜还是老的辣啊，这种时刻警惕的行为方式值得我辈学习。

她美滋滋地吃着包子，周亚妮在一旁说：“真的是柳风居吗？他们不是不做外卖吗？”

“是啊，去年纪念日我们去柳风居，排号还找的黄牛呢。”孙姐有感而发。

苏可掏出手机给林柯发了个信息。

苏可：【包子是你送的吧？】

林柯立即就回复了：【嗯。好吃吗？】

苏可：【好吃，老字号确实比苏姐家的讲究！就是这店的营销方式有点戏多，他们老板是清朝遗老吗？】

在此餐厅有股份的林柯：？

一边周亚妮看着苏可发信息，不禁好奇地问：“苏可，你是跟男朋友聊天吗？”

苏可懵逼，“什么男朋友？”

“你刚才笑得一脸甜蜜，跟朋友发信息才不会这样。”周亚妮一脸你别想骗我的表情，她是很有经验的好嘛。

苏可摸了摸下巴，仔细思考，“给你吃给你穿，温柔体贴，无微不至。啊！还给了你生命。”没错，她的救命恩人。

“这样的人，是谁呢？”苏可问周亚妮。

周亚妮挠挠头。

“妈妈？”

苏可：有道理。

吃完饭，王哥让苏可下午去市局汇报，那边要就这个事情开个会。

苏可往市局走的路上开始犯困，早上没来得及喝咖啡，正寻摸着去哪买一杯，就见师兄的电话打了过来。

“喂…”苏可打了个哈欠，用耳机接了电话。

“小祖宗!你对我的爱妻做了什么!”那边是师兄洪亮的大嗓门。

苏可一个机灵，终于想起师兄的经耐高汽车。

“怎、怎么了？有什么事啊？”苏可有点气虚，但因为相信林柯办的事，她试图装傻。

“你还问怎么了!我爱妻跟你出去一趟，面目全非了!”师兄声音激昂。

“不、不应该啊…”只是发动机坏了吧，她又没撞车。

“你真不知道？”师兄听苏可的语气，开始不确定了，“来送车的人，说的是你的名字啊？”

“对不起，师兄，昨天你的车忽然坏了，我急着回来，拜托朋友给你修的。”苏可坦白了，“车怎么了，哪坏了？”

“…不，挺好。你这是什么朋友？”师兄的语气开始变的迷幻，“我的老发妻变小娇妻了，同事都怀疑我变心另娶了。”

“什么？”这是什么跟什么，苏可听不懂。

“你这个朋友，除了车架没换，我的爱妻里里外外都是新的，连发动机都升级了。”

“那……他是有点太过分了，发妻怎么能乱动呢。”苏可被林柯的做法震惊了。

“倒也不是，虽然新了点，但我觉得，我重浴爱河了。”师兄的语气有点娇羞。

“嗯…那我祝师兄红烛高照？”苏可有点牙酸。

“谢谢。”师兄一本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