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暴雨相遇

下午，圣延君来到育阳中学总务处，工作人员把报表交给他审核，圣延君眼里流露出的冷淡让人惊寒，王校长小声地问候，“圣总，这次的报表与实际的物资相符吧？”

“嗯。”

‘冰块’走后，总务处可以松懈一阵子了。

为了查清钱款去向，总务处和后勤处的工作人员硬是熬了两天日夜，从拨款的源头查到物资购买的地方。钱款是在教育局拨下来的，刘部长吞了一份小利，物资有一部分还在紧张的生产，工作人员疏忽没有统计在表格里。

检查过关，他们的周末不用像其他部门一样安排人值班。

教育局周末不上班，梅莓无法拿文件去签字，在财务处帮忙整理表格数据。

晚上，哥哥打来视频。“好久不见啊~妹妹。”

“干嘛，来揶揄我？”

比梅莓大四岁的哥哥从鹰国留学回来被分配到大疆管理分公司。

梅函玮都到二十七不苟言笑的岁数了，西北的烈日骄阳却磨灭不了年少时散荡放浪的痞样儿，也不懂他装给谁看。

“呦~看来妹妹在老城区的育阳过得不好啊。”

“唉，真的很艰难，周末还要上班，哥哥打算来解救我，带我去大疆嘛？”

“好啊，我明儿安排飞机去接你来大疆，跟我一起登山勘测矿产。”

梅函玮在大疆比梅莓还辛苦，两人一年到头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这几年在大疆，每天都是凌晨睡，早上七点起床。经常去海拔高的地方勘测矿产资源，紫外线极其强烈，抹的防晒只避免了被晒伤，他的肤色从白嫩晒成了姜黄糖。

“别，我觉得育人成阳就挺好的，不需要太阳猛烈地关怀。”

梅莓小调，“大疆的妹子好看吧？”

“来这里是工作，不是玩女人的，臭妹妹，想让我上钩，好跟爸妈打小报告是不是？！”

梅函玮手掌拍打着ipad，梅莓开心的笑了。

“妹妹要学会长大的，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困难’两个字，只有坚硬的本心。如果外面真的很难，就回家，哥哥护着你。”

梅莓眼里含着泪水，“我会的，哥，如果有一天我争不过别人，我就让你来接我回家。”

“可别憋在心里受委屈哈，我可不是姗姗，我一个大直男猜不透你小女生的那点心思。总之，家，永远都欢迎你回来，哥哥也会第一时间去接你。”

大晴天的周末已过，迎来新的一周。星期一的早上没有课，梅莓带着文件去教育局找刘部长。

梅莓抬头看天空，一片乌黑色，没有一丝的空白隙。骑小电驴到达教育局的大门，落下了零碎的小雨滴。停好车，梅莓望见刘部长带着几个手下走出来，梅莓从车箱里拿出文件，车箱没关，钥匙没拔就跑去堵住刘部长一行人的步伐，“刘部长，育阳中学的文件需要您签一下名字。”

刘部长凉薄的眼神，梅莓知道，又无望了。

“这位小姐，我现在没有空，来找我之前不会去前台问一下我的时间吗？！基本的礼貌问题呢？！看来育阳中学的老师不懂得基本的职业道德啊。”

本来都想让她走了，刘部长越说越过分，直接在一行人面前对她进行职业侮辱。

“刘部长，说我没有教师的职业道德可以，麻烦前面不要带上育阳中学，说我没有教师职业的基本素养，你呢？你又好到哪里去，你用自己的偏爱之心孤立育阳的破事儿，需要我一一列举出来给上级领导吗？还有，利用职务之便谋取个人私利这种事你比育阳清楚吧？”

站在刘部长身边的那伙儿人，佩服这个姑娘的勇气，纷纷投来赞许的目光。

几声雷响，黄豆大的雨滴从天空幽幽降落。

刘部长没了之前的势利，也不甘妥协，“我会怕你？！有本事你找局长投诉我啊。”手肘推开梅莓，上了等候许久的车。

小轿车开走了，梅莓被推的愣神。自尊心似玻璃心，被重重践碎，碎得扎心，碎得扎手，再也无法拼全。

男人专心打着电话，“我谈好了，来接我。”没有注意到教育大厦的门口站了的个人，走得匆急，巨大的冲击力撞倒了重心不稳的梅莓。

女孩双膝跪地，膝盖与地面冲撞发出锐耳的声响，“啊！”文件洒落一地。

男人收好手机，蹲下来捡纸张，连声说了三句，

“抱歉！”

“抱歉！”

“抱歉！”

女孩没有回应，圣延君看着她，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注意到她手里的一张a4纸，上面写了‘育阳中学2015年度教育经费的报销’。梅莓没有起来，双手放在大腿上，垂头痛苦，豆大的眼泪滴在了他名贵的皮鞋上，圣延君见她哭的厉害，抽出胸口的手帕递给女孩，梅莓接过手擦去滴在他名贵皮鞋的眼泪，抬头对着他，啜泣说了一句，“对不起。”

女孩的眼睛哭的红红，好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低声啜泣中隐隐透着愤怒，很强的穿透力，让人看着心疼又好笑，“我给你手帕，是想让你擦擦眼泪的。”

梅莓擤了擤鼻子，泪水模糊了卧蚕眼，就在这一瞬间，圣延君仿佛听到了全世界坍塌的声音，刺耳入骨，“地上散落的纸张有些被雨水打湿了，我赔给你吧？”圣延君将捡到的纸张归还给梅莓。

梅莓接过，嗓子卡着一团‘焱火’，晦涩难忍，让她没有力气再说话，出于礼貌还是回应了，“不用了。”音量很小。

梅莓借地面起身，圣延君好心拉了她一把，女孩无声地从他的身旁走了，攒的纸张转手扔进了绿色可回收垃圾桶。

脑瓜回神，刚才撞倒她的人是五官三庭的polo男不过她还是不停地啜泣。

小电驴的车箱忘记盖合，车箱内积满了雨水，电瓶被雨水侵入，电路损坏，小电驴开不了。更伤心了，眼泪从她的眼眶奔涌而出，雨水与她的眼泪附和在一起。

圣延君上车后，目光还停留在女孩的身上。

助理问他：“圣总，我们去哪里？”

“去等我一下。”圣延君打开车门，从车门抽出黑色的雨伞。来到女孩身边，“电瓶进水骑不了，我送你回去吧？”

梅莓望着他，圣延君补了一句，“算是我给你赔礼道歉的。”

天空好似裂开了无数道口子，暴雨汇成瀑布，朝大地倾盆下来。

梅莓将车垫箱的雨衣拿出来，关上车垫箱，把雨衣铺开小电炉车身，跟着圣延君上车，上车时，膝盖疼得无法弯腿，圣延君伸出手臂，梅莓搭着他的手臂上了车。车子的内部是改装过的，空间很宽阔，梅莓看着西装裤上摔破的膝盖，擦伤的面积很大，血还在外溢。

圣延君从收纳箱里拿出小巧医药箱并打开，翻找出双氧水和消毒棉签，梅莓接过，清洗膝盖完后，圣延君又给她纱布，胶带，两人默契十足。

处理完伤口，圣延君又从收纳箱拿出珊瑚绒小毯子，披在梅莓身上，梅莓哭腔的口吻拒绝道，“别，我衣服湿了，会弄脏的。”

圣延君语气温柔地说，“你会感冒的，披上吧，脏了你就帮我洗干净再还给我。”

“我不知道先生您的名字，怎么还呢？”梅莓小声的嘀咕。圣延君闻见，两道浓厚的眉毛泛起柔柔的涟漪，带着笑意说，“我叫圣延君。”

梅莓如同半截木头般愣住，polo男就是那个自己在经济圈时常关注的圣延君！！！害我们育阳中学整天值班，部门崩溃的罪魁祸首就在自己的面前！！！！

暴雷一声怒号，疑惑惊讶全消散了。从牙缝挤出几个字，“圣总好~”

圣延君笑意满满的点头。

梅莓手心捏着毛毯，望向窗外，朦胧的天空中带着几道闪电。

看着梅莓湿湿的头发，“小姑娘，没有见过闪电吗？”梅莓不敢跟他对视，看着他的银灰胸针，“没有不是见过的。”

圣总缓解气氛，“手拿菜刀砍电线，一路火花带闪电。”梅莓脸蛋绯红，洋溢着笑容，“这个行为很危险的。”

她笑了，她的眼睛会笑耶，笑得很甜美。自己也跟着女孩笑了。

小轿车进入校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圣延君体贴道：“雨势太大了，我送你到宿舍楼吧。”

“麻烦圣总了，6栋。”

辉腾轿车停在宿舍楼门前，“谢谢。”梅莓打开车门，圣延君制止：“别动！”

梅莓僵住，圣延君抽出黑伞下车，绕过车子，走到梅莓车门前。绅士地伸出手掌，“当个拐杖。”梅莓没有碰他的手掌，而是借他的手臂下了车，圣延君将她送到电梯口，梅莓收回手，“谢谢。”

圣延君没有走的意思，跟梅莓进了电梯。“你也住在这一栋？”梅莓小惊。

“嗯，我住在最高层。”

不对啊，她住了几天，楼上安静的很，也没有人在电梯里按过7楼的按钮。

“我在你楼下一层。”

“嗯。”

梅莓余光瞟他，五官俊朗中透着一丝清柔，帅气中又带着一抹贵雅，190cm的身躯穿着黑色西装搭上白色衬衫散发着气质，庄重又沉稳。170cm的她站在他的身旁非常有安全感。

到了六楼，圣延君又伸出绅士之手，梅莓搭着他的手臂走到宿舍门口，“谢谢。”

男人压低声音，“今天你已经跟我说了很多次的‘谢谢’，以后不要再说了，我是不小心害你受伤，我帮你也是合情理的。”

“哦，那再见。”

“再见。”

梅莓关上门后，圣延君才离开。

圣延君走楼梯上7楼，助理打开门，“今天下午飞深州市的航班因平京的天气原因被迫取消了。”

圣延君坐在沙发上，眼里没有了精神气，“改成视频会议。”

“您确定要在育阳中学开吗？圣总，育阳中学可能网速有延迟的情况。”

“不用wifi，用移动数据，用我们公司的服务器—‘议动云’开会。”

“明白，我这就去通知他们。”

圣延君拿起茶几上的文件，是关于‘议动云’扩展到教育板块的策划案。

助理来告知他，“圣总，设备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吗？”

圣延君拿着手上的策划案走到办公桌，电脑里的人头看到他落座，齐声说：“圣总好。”

圣延君点了点头，开始阐述‘议动云’项目的下一步计划。

“‘议动云’建立的初衷是为企业打造沟通和协同的多端平台微服务架构，下一步的计划是拓展到教育领域，推出学校学习课程，知识传播与管理分享平台，让师生在假期期间也可以进行学习交流。推广采用‘以点带面，以面带全，整体推进’的方式，也就是先特殊性试验，再普遍性推广。”

一个老总问：“那试点为什么设在育阳中学？平京一中的教育资源不比育阳中学的好？”

“育阳中学是一所文理和谐发展、艺体特色彰显的示范性高中，该校秉持“让学生在艺术熏陶中成长”的办学理念，致力于每一位学生的个性特长，全方位地打造育人平台。艺体的发展更需要与现代教育技术的相结合，才能更好的健全学生个体人格，推动学生个体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以实现教育高质量发展的目的。”

育阳中学资金匮乏，王校长撬动人脉广拉投资，圣延君在平京出差听闻此事，并联系到了育阳中学所在的教育局，豪投数亿。耗费三年多时间，于今年5月份竣工。而‘议动员’7月份将在育阳中学内测。‘议动云’教育版的开发阶段由段熠负责，而圣延君负责监督育阳中学的建工项目。这一年是项目关键性的一年。

梅莓穿了条直筒黑色牛仔裤，准备出门去教师饭堂吃饭，看见何湘汐下班，“抱歉啊，小电驴进水骑不了，我们明天去教育局拿它去换新的一辆吧？费用我出。”

“好。”

“我们今天去饭堂吃吧？”挽住何湘汐的手臂，满怀愧疚的说，“你今天的饭我包了，都是因为我的”

粗心。

话都没说完，何湘汐就开心插进去，“这可是你说的哈~我要点最贵的菜。”

“可以，不过我膝盖受伤了，走路会有点慢。”

“这不是有我搀着你嘛~慢慢来呗。”

“好。”有何湘汐作为支点，梅莓走的还算是稳当，可仔细瞧是一瘸一拐，腿不由己的感觉。走去饭堂的路上，何湘汐跟梅莓说今天五六班的上课状态。

育阳中学一周要上六天的课，星期一到星期五由老师组织学习，星期六全天是自习课，学生可以自由合理安排自己的学习任务，星期天休息一天。一休息学生会放纵自己，熬夜通宵，星期一早上上课，学生死气沉沉一大片，教师头疼又烦躁。

吃过饭，梅莓去财务处值班，“抱歉啊李主任，文件被雨水弄湿报废了。”

mr李瞅见梅莓膝盖摔出秃噜皮，同情几分，“从我的u盘拷贝一份出来，然后自己再打印出来。”

“好。”梅莓问了一句，“签字的事情有规定时间吗？”

“不着急。”

梅莓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将文件拷贝出来，打印。按顺序整理纸张成一份文件，再让mr李重新签字盖章。坐下没一会，圣延君带着四个人进来，在四个人里面梅莓看到了教育局财务部的刘部长，刘部长还知礼性地对她笑了笑，这是梅莓的幻觉？！

起身太快，右膝盖碰到了桌身，痛得她没敢叫出声，紧咬下唇方肌，面部表情快速严肃下来。

mr李稳定开口：“圣总。”

圣总直说：“去年下半年育阳的各类专项资金的管理。”

“好的。”mr李在资料柜里拿出一个文件夹双手奉上，“圣总，都在这里了。”

梅莓伸出脚想去沏茶倒水给圣延君喝。圣延君夺目，“我不喝，他们也不需要。”

又悄悄地伸回脚，伸出手臂，“请圣总坐。”

圣延君坐在梅莓指的木质沙发上，“大家也都坐下吧。”

圣延君查看资料，在场的人不敢轻举妄动，害怕一个细微的动作促成炸弹爆发的引线。

梅莓目光盯着圣延君，褪下黑色绅士西装，换上polo领的黑色工装外套，他好像很喜欢polo领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