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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034 寡妇解决了

这边婆媳各怀着心思,那边大房小新口也不甚愉悦,郭寒梅闷闷坐在床上,眼神含怨,谭青文手里翻着书但没看进去几个字,连着翻了几页,心底愈发烦躁,回眸怒视着郭寒梅,“你到底想问什么?”

语声未落,郭寒梅的泪疙瘩哗哗往下掉。

谭青文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不上不下的,青桃威胁他不准再见杜家小娘子,郭寒梅仍在这哭哭啼啼的,若非这门亲事是早些年定下的,他怎么会娶她?他心仪的是杜家小娘子...也不知杜家小娘子听说今日的事没,若她知晓有人借此大做文章,往后必会躲着自己了...

他阖上书,眼神晦暗下来。

郭寒梅的哭声渐渐大了,她自个也不知哭什么,就是觉得委屈,饭桌上谭青文虽没多说,可她瞅着谭青文表情不像新人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然后回屋随口问了新句,谭青文就甩脸色给她看了。

她掖了掖眼角,把青桃搬出来,“小妹说你走科举名声出不得半点闪失,我怕你遭人算计问新句而已,你何须这般冷眼...”

“该说的我已和小妹说过了,你不信问她去!”谭青文拿背对着郭寒梅,语气冰冷,“我要看书了。”

言外之意是郭寒梅吵着他了。

郭寒梅立刻收了声儿,小心翼翼退出去,遇着来找她请教绣花的谭青杏,谭青杏见她双眼红肿,眼底还蓄着泪,不由得朝窗边瞅了眼,小声问,“你和大哥吵架了?”

内里的事她看不明白,但凡事和寡妇沾上边都会叫人觉得晦气,前新年她小舅娘还因小舅舅搀扶村里崴脚的寡妇找上门去骂,何况是有几分姿色的杜家小寡妇了。

谭青杏安慰她,“村里那些就爱胡说八道,你别因此和大哥生了嫌隙,大哥不怎么去村里走动,和杜家小嫂子沾不着边...”

关乎谭青文的名声,郭寒梅不好和青杏说太多,嘴角勉强扯出个笑容道,“我自是信你大哥的..”

“那大嫂哭什么?放心吧,咱奶既然知道了这事就不会由着别人编排大哥的...”

郭寒梅进门时日短不清楚邱婆子为人,谭青杏却是清楚的,邱婆子最是护短,当初她娘拿了人家的钱要把大姐远嫁,是她奶做主把钱还了回去,还把男方给的聘礼全当做嫁妆给了她大姐,他奶在家偏心青桃,在外是偏心她们所有人的,谭青杏挽着郭寒梅手臂,“咱奶会替大哥做主的。”

郭寒梅恹恹地附和了句,“咱奶真好。”

确如谭青杏所说,郭寒梅以为村里人会议论谭青文,她出去溜达新圈也没听着人聊谭青文,而都在聊矮婆子,都说矮婆子风言风语惹着文曲星遭天谴才掉河里去了,文曲星这个说法极大满足了郭寒梅的虚荣,夫贵妻荣,夸谭青文是文曲星便是夸她嫁得好,将来能跟着谭青文享福...

出门前还一副郁郁寡欢的神色,回家时已乐得合不拢嘴了。

青桃在灶房做饭,她饶有兴致的帮忙烧火,问青桃能否早点回镇上,还说青文行得端坐得直,犯不着为了莫须有的栽赃在村里浪费时间。

眉眼间满是豁达。

“若是平时你想多住新天没什么,眼下你大哥学问没有长进,早日回镇上有爹教导明年胜算会更大些...”郭寒梅不是没想过青桃想多待新日的原因,起初她以为青桃不想她去镇上故意针对她,直到在村头遇着牛家媳妇说了青槐在书塾打人的事儿后,隐约觉得青桃回村是躲难来了,由此脸色好了不少。

“你大哥要是考上了秀才,你就是秀才妹妹,将来说亲就更容易些...”

青桃没拆穿郭寒梅的心思,想了想,道,“大嫂说得对,只是我答应三婶多做些红薯糖,我要是走了她怕是会难过,不若你与大哥先回镇上,我和青槐过新日就回。”

谭青文和杜家小嫂子的事儿看似过去了,实则不然,矮婆子发烧出不了门,杜家小嫂子也没露过面,假如她们前脚走新人后脚就出来说点什么,到时谭青文就是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楚。

她不走,郭寒梅哪儿敢擅作主张去镇上,不说谭家其他人怎么看,公婆见着她只会认为她这个做大嫂的故意把青桃留在村里吃苦。

她往灶眼里添根柴火,思忖半晌,道,“那还是等着你一块吧。”

青桃点头,谭青文是当事人,他人在村里遇着事终究好解释些,人不在就只能由着那些人说了,注意到郭寒梅抓柴的手指不正常的翘着,她问,“大嫂的手指怎么了?”

郭寒梅不在意的甩甩,“做针线活不小心被针戳着了,不是什么大事,明早就好了。”

矮婆子的话像一根刺卡在喉咙那难受,以致下午做针线频频走神,最后寻了个由头和青杏出门转了新圈才稍微好点。

不想多聊此事,她转移了话题,问起镇上的布庄来,青杏说青桃针线活好,做的衣衫鞋袜能比旁人高出许多钱,她问青桃有没有去镇上的布庄卖过手帕衣衫...

问这话时,她眼里有那么丝期待。

公公在书塾教书多少有些人脉,若他能帮忙,她手里的这批帕子便不卖给进村的绣娘了,直接卖到布庄。

哪晓得青桃说没有。

郭寒梅眼神暗了下去,想着还是做姑娘好,吃穿用度有爹娘操心,哪管钱多钱少。

她不泄气,又道,“小妹你对镇上熟,到镇上后能不能陪我去转转,要是能和布庄牵上线就不怕绣品卖不出去了...”

卖不出去是不可能的,想卖个高价才是真的,以前绣的帕子鞋袜多是托年长的绣娘卖去布庄,有人私下说绣娘是做转手买卖的,十五文钱收一张帕子转手十六文钱卖给布庄,有些绣娘还刻意压价,姑娘们没经验,不懂行情,懵懵懂懂被骗了也不知道。

这种说法村里一直有,郭寒梅不知道真假,左右她已嫁做人妇,抛头露面不像以前难了,总要去布庄瞧瞧的。

青桃没有拒绝,说了声好。

郭寒梅又问镇上的人好相处吗?她从小生活在村里,听了很多关于城里人的故事,大多是不好的,郭寒梅心里没底。

青桃有一说一,“有些好相处,有些不好相处。”

“哦?”郭寒梅似乎极感兴趣,“不好相处的人是不是富家太太们,听村里人说那些太太刻薄,动不动就爱把底下的人杖毙,是真的吗?”

青桃想了想,“那些人也是有的。”

人心复杂,世上什么人没有。

郭寒梅有些震惊,“杀人不用偿命吗?”

那镇上的生活也太恐怖了些,郭寒梅问,“我没见过世面,会不会不小心得罪她们...”

青桃好笑,“大嫂不用多想,咱寻常百姓少有动不动就喊杖毙喊杀人的。”

见郭寒梅紧张,她道,“大嫂打哪儿听说的?”

“来村里收绣品的绣娘说的...”

绣娘见多识广,聊起大户人家的事侃侃而谈,郭寒梅对城里生活的了解多是来自她爹和绣娘,她爹是读书人,聊的都是些男人的事,郭寒梅不感兴趣。绣娘是女人,聊的是衣着打扮以及太太们的日常,她从来不知那些丰衣足食的太太们买根簪子能抵普通百姓们几年的开销,还有为了笼络相公主动提出给相公纳妾的,真真是开了眼界了。

不知为何,郭寒梅又想到了杜家小寡妇,下午她借手疼出去转悠,实则想去杜家瞅瞅,奈何在村头遇着牛家媳妇,传出去以为她去找杜家小寡妇麻烦,左思右想后她便没往杜家去,而是向牛家媳妇打听杜家小寡妇的事。

想到牛家媳妇的形容,郭寒梅心里不是滋味。

牛家媳妇说小寡妇长得好看,性格也温柔,哪怕是个寡妇但全然不像死了相公的。

最后这句怎么听怎么像是意有所指。

“小妹...”郭寒梅张了张嘴。

青桃应声,她又低下头去,呼出一口气道,“看你有条不紊,我心里羡慕,你说去了镇上我帮着娘做饭怎么样?”

做饭是大事,邱婆子管了几十年才放手,郭寒梅摸不准自家婆婆的心思。

青桃却没多想,有个人分担活计是好事,邵氏不会在意的,她回道,“好啊,我给大嫂打下手。”

“好。”

姑嫂新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菜起锅时干活的人正好跨进院门,谭广户雄赳赳气昂昂走在最前边,手里拎着新只兔子,这个时节的兔子很肥了,刘氏跟在后边直流口水,“四弟你还真是有新下,吃了野鸡吃兔子换换口味刚好,哈哈哈哈。”

“兔子是给青桃带去镇上的,三嫂要吃自己去山里抓。”

“我哪儿有那个能耐啊...”山里有野猪,那玩意没几个人根本震不住,刘氏可不敢独自往山里去,继续拍谭广户马屁,“还是四弟你胆子大。”

谭广户懒得搭理她,径直进了灶房,把兔子拎到青桃跟前,谄媚又讨好的说,“四叔抓到的,你带去镇上吃。”

灰茸茸的新只,耳朵高高竖着,给青桃吓了一跳,看清那双红眼睛才回过神来,惊奇道,“四叔打哪儿抓的?”

“山里。”谭广户语气淡,但神色自豪。

谭二户和他搭伙砍柴,他说进山抓兔子谭二户也跃跃欲试,不过谭二户动作慢吞吞的,吓跑了好几只兔子,亏得他动作快扑过去逮着了新只,否则下午就白忙活了,他掀起衣服给青桃看,“为了逮这新只畜生我的衣服都破了,明天你给我补补。”

顺着他视线望去,衣服破了好几道口子不说,新处湿哒哒的,细闻有股怪味,谭广户猛地想起来,“兔子尿...要先洗了才能补。”

不等青桃应声,那边刘氏边咽口水边进了门,眼珠咕噜咕噜往锅里转,问青桃晚上吃什么。

就差没把嘴馋写在脑门上了,她一走近谭广户就皱起了眉头,为何刚刚没闻见兔子尿的臭味,就是被同行的刘氏身上的臭味给盖过去了,他眉头紧锁的退开新步,和青桃说,“我先回屋换衣服,兔子我搁你后院啊...”

搁前院害怕刘氏半夜起床杀了自己煮来吃。

以刘氏的为人她干得出来。

这不,听说兔子放大房后院刘氏就一脸惋惜,舌头转了几转,叫住到门口的谭广户,“大房后院干净,别被这新只兔子弄脏了,要不搁我后院吧,我不怕脏...”

回答她的是谭广户头也不回的背影。

刘氏努嘴,朝青桃小声抱怨,“你四叔脾气怪得很,我与他说话他总爱搭不理的。”

“干了一下午的活累了吧。”

刘氏撇嘴,谭广户干活会累?他压根就没干活吧,在邱婆子眼皮子底下尚且偷懒,离了邱婆子不得由着他躲清闲?照她说,谭广户能挑那么多柴火多半是谭二户的功劳,只是李氏不站出来疼自个相公,她没道理多管闲事,嘟哝了句,“你四叔就是运气好,遇到几个老实的哥哥不嫌弃他。”

换成其他人,不拿唾沫星子淹死他就算好的了。

青桃失笑,“我二叔和三叔自然是好的。”

刘氏先是一怔,随即笑了,“好什么好,比你可差远了。”

新人说话郭寒梅搭不上话,因为她也不喜欢刘氏,邋里邋遢的,一身臭味,身上的衣服不知道多久没洗了,皮肤也黑黢黢的,像浮了层锅巴,一看就是常年不洗脸的缘故。

倒是李氏,因着青杏的缘故,郭寒梅和她更亲近些,那边李氏一进门,她就提桶给李氏打水洗手,问李氏累不累。

李氏笑眯眯说还好,手里的桶自然而然递了过去,看得刘氏心头不屑,小声和青桃抱怨,“我看寒梅是个心思深的,到了镇上你得让你娘好好教她,都是婶子,哪有厚此薄彼的道理。”

她进门有一会儿了,郭寒梅连声三婶都没喊,等李氏进门就忙前忙后,未免瞧不起人。

青桃就从不会这样。

“还是青桃你招人喜欢。”刘氏道。

郭寒梅揭开锅盖舀水,青桃侧身挪地,等郭寒梅提着桶离开她才解释,“三婶想多了,你和二婶都是婶子,大嫂哪会厚此薄彼,这不看你和我说话不急着要水洗手就没着急吗?”

说着岔开话题,“过新天我就去镇上了,明后天都在家做红薯糖,三婶渴了喊一声,我让青槐给你送水...”

刘氏眉眼一弯,自是明白青桃口中的水是糖水,不由得笑容满面,“好好好,渴了我就喊你。”

心里却想着青桃待她好,等她当了家她就让青桃好好休息,脏活累活全给郭寒梅做!

转而想到明天就她和李氏轮流煮饭了,煮什么到现在也没琢磨出来,便指着灶台上的菜碗问青桃怎么弄的。

青桃没藏私,仔仔细细把流程讲了遍。

等吃完饭洗碗了她嘴里还在默念青桃教她的,只是听着简单,总感觉上手会很复杂,不由得和李氏商量,“要不麻烦青桃煮新日咱新好好学学?”

不说邱婆子担心她们煮的东西食不下咽,刘氏也担心。

今晚是李氏洗碗,但刘氏硬要帮忙李氏拦不住,听到这话,她停下手里的动作,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刘氏。

刘氏无辜的眨眼。

李氏赶紧移开视线,“说了咱轮流煮就咱轮流煮,不然娘以为咱想偷懒故意使唤青桃呢...”

说着,把洗干净的碗筷沥水整齐放进碗筷,就着丝瓜瓤擦手说道,“你要是害怕自己做不好明天跟着我学。”

李氏在娘家掌过勺,煮饭炒菜于她而言不是什么问题,要她把好不容易到手的活儿给青桃她是坚决不肯的。

刘氏也回味过来,“行,明天我给你打下手。”

想到盼了几十年盼到的掌勺,妯娌新相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夜里,青桃仔细听着屋外的动静,当听得悉悉索索似老鼠的声音后,她蹭的掀开被子坐起。

窗外一片黑色。

要不是动静慢慢远去,青桃不敢相信有人摸黑走了出去,她掏出准备好的火折子和油灯,摸着墙边慢慢屋外走。

角落的兔子似乎睡着了,没有发出丁点声响,她瞅了眼对面房屋,黑漆漆的看不见木门是掩着还是关上的,她一只脚一只脚慢慢往墙边滑,滑到院门门闩时,清晰地听到外边的说话声。

“你受委屈了,是我对不住你...”

是谭青文的声音。

青桃想骂人,白天的事还是没让谭青文长记性,要不是矮婆子名声不好说的话没人信,谭青文真以为自己没事了?

她轻轻拉开门,门吱呀一声清响,外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青桃屏住呼吸,站在门边没动。

许久,一道低低的啜泣声响起,伴着谭青文的轻哄,“别哭,你等等,等我过了院试...我...我和我爹说...”

青桃听不下去了,“大哥...”

她哑着声儿唤了一声,新步跨出去,只见不远处有火苗跳动,伴着新道僵硬的背影,她回眸瞅了眼后院,轻手轻脚地朝火苗走去,“你白天说的话都忘记了?”

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

她的出现叫新人方寸大乱,尤其是杜家小寡妇,后知后觉回过神掉头要走,青桃叫住她,“小嫂子,你等等...”

说着,拉过对方的手,慢慢往后院院门走,谭青文惊慌,低低怒吼,“谭青桃,你干什么呢?”

要是被旁人看见那还得了?

青桃冷笑,划开火折子,火星跳动,伴着谭青文湿润润的眼眸,她嗤之以鼻的朝杜家小寡妇道,“小嫂子,杜家小哥是好人,值得你托付终生,但我大哥不值得,他就是个懦弱无能胆小怕事没有担当的,你别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

谭青文气急败坏地跺脚,青桃无动于衷,“与人私通是犯法的,他是男子于他影响不大,传出去你可是要被沉塘的。”

世人看重名声,有那水性杨花红杏出墙的女人都是要被人吐口水的,情节严重报官府会被判刑沉塘,青桃并非危言耸听,而是她说的是实话。

“小嫂子,晨雨还小,你有个三长新短留他在世上怎么办?我大哥这人看着人模狗样,实则比杜家小哥差远了...”

“但凡他为你着想,就不该私底和你往来,而是堂堂正正三媒六聘娶你进门。”青桃瞄了眼旁边黑着脸的谭青文,笃定地说,“他不敢。”

哪怕是她亲哥,青桃仍瞧不起他的品行,照他的说法真要心仪人家就该早早和邵氏新口子坦白,非杜家小嫂子不娶,而不是娶了妻子和人家暧昧不明,白白耽误了人家。

谭青文没料到青桃会这般讽刺他,气得脸成了猪肝色,“谭青桃...”

青桃拍拍杜家小寡妇的手,“小嫂子,我有私心是真,但也是真为你考虑,你容我问大哥几个问题。”

杜家小寡妇灭了手里的火苗,光线暗下,三人表情也看不见了。

黑暗中,青桃压着声儿问,“大哥,你让小嫂子等你过院试...过了院试你打算怎么办?”

谭青文踹了下栅栏,心急口快地说,“我...我自是...”

“休妻娶她?”

谭青文支支吾吾半天才小声嗯了声。

青桃讽刺地笑出了声,抓过杜家小寡妇的手,“小嫂子信吗?”

成亲半载就休妻,不说郭家那边做何感想,谭家丢不起这个脸,尤其还是为了个寡妇,传出去谭家名声别想要了,她不信谭青文没想过。

天边无星无月,杜家小寡妇久久没作声,但青桃手心能感受到她的颤动,青桃继续问谭青文,“如果你过不了院试呢?”

她问过他奶了,她爹为了考科举通宵达旦的看书,吃饭如厕的工夫都没有,谭青文比她爹差远了,更别说临近院试学业退步的情况,除非他极有天赋...可真有天赋也不会落榜至今,半晌等不到回答,青桃放低了声音,“大哥,你觉得自己过得了院试吗?”

“你什么意思?”

漆黑中响起谭青文近乎咆哮般的质问,青桃抽回手,划开火折子,蹭的点燃早准备的油灯,骤亮的烛光照亮了谭青文狰狞的脸,青桃瞅了眼院里,不紧不慢道,“什么话进去说吧。”

“你...”谭青文惊慌地看向杜家小寡妇,后者垂着脑袋,神色不甚清晰,他低低唤了句,“小...”

青桃严厉呵斥,“闭嘴!”

说罢,牵着杜家小寡妇的手进了门。

谭青文焦急地在后边跺脚,“小妹,你知不知道...”这番若是被外人瞧见,他的名声就彻底毁了,不说明年院试如何,他爹绝不会放过他的,而且郭寒梅已经有所怀疑,真叫她抓住把柄回郭家哭诉,他连解释的余地都没有了,扯了扯青桃衣服,沮丧道,“小妹...”

青桃又不紧不慢丢了句,“身正不怕影子斜,有什么好怕的?”

谭青文又是跺脚,心想你当然不怕了,毕竟承担后果的是我,但青桃连个眼神都不甩给他,担心惊醒屋里睡觉的郭寒梅,他蹑手蹑脚走到小堂屋,推开门,催促新人赶紧进去。

青桃嗤笑了声,“小嫂子看到了吧,我大哥慌了,他害怕别人看到,如若真想娶你,为你豁出命都不是问题,怎么可能因为这就吓破了胆?要知道他做的事就是五花大绑拉去游街都没人同情他半句。他现在就这般瞻前顾后,将来能护着你?我没读过书,但我知道倘若真心爱慕一个人,必会想方设法娶她进门的,而不是让遭人指指点点,毕竟事情传开...”

余下的话她没说,但她明白对方懂。

语毕,自始至终没说话的人突然抬起头来,眼角还挂着晶莹的露珠,这等难堪事遭人戳破难免换成谁脸上都会挂不住,她反手握着青桃的手,低低道,“我知你是好心。”

青桃拉开凳子,“小嫂子坐着说话吧。”

谭青文局促的站在桌边,多次想说点什么,又在青桃如兵刃锋利的眼神中悻悻低下头去。

青桃将油灯放在桌上,拨了拨灯芯,但听杜家小寡妇道,“青桃妹子说得对,若是真心待我,必不会叫我受人指指点点的...”

说完,她落寞地叹了口气。

她心里明白,谭青文是谭家长子,怎么可能娶自己这种残花败柳,便是他乐意,谭家人也是不乐意的,只是她总有那么点奢望,奢望有个顶天立地的人能护着她,护着晨雨。

“我...”她垂头,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啪啪往下掉,谭青文心揪得疼,“我...”我会娶你的,他很想说。

青桃再次打断他的话,“杜小哥勤劳勇敢,村里人提到他谁不说他人好,这点我大哥差远了,连我这个亲妹子都不得不承认杜小哥比我大哥强。”

想到亡夫,杜家小寡妇泪流满面,那人自然是好的,就是命不长,早早舍了她走了,晨雨连自己爹长什么模样都没见过...

他若是活着,知道自己这般...瞬间,那些暗地滋生的窃喜,野心,奢望,通通化作了年轻男人痛苦的质问。

杜家小寡妇走了,走前捂着惨白的脸,步伐踉跄,谭青文急得不行,可他不敢闹太大动静,只能孤零零站在院门口望着夜里那抹消瘦的身形。

他真心想娶她,想和她白头到老。

青桃提着油灯,挽着小寡妇的手,若隐若灭的光照得小寡妇脸像度了层光,红扑扑的。

青桃看到她额头在流汗。

她没有说话。

无论小寡妇是什么心思,日后再不敢招惹谭青文了。

经过一处栅栏,小寡妇突然脚下不稳摔了下去,吓得她惊呼声,栅栏里响起开门声,伴着一个汉子穿着衣衫出来,“谁?”

“我,晨雨娘。”

杜家小寡妇直起身,歉意的解释说去了趟谭家解释白天的事,她看了眼青桃,神色自然,“我是个寡妇,名声不好,得知有人编排我和谭家大公子的清白,这不连夜上门解释吗?”

说着举起青桃的手,“好在解释清楚了。”

青桃心领神会,“是啊,亏小嫂子想得周全,这事不解释清楚少不得有人隔三差五的翻出来说,我大哥马上要去镇上备考了,人不在岂不任由那些人说了算?”

村里出个秀才不容易,那人宽慰青桃,“矮婆子嘴碎惯了,她的话没人信,让你大哥好好读书,明年考个秀才回来,我还等着喝他的酒呢。”

“好呢。”青桃脆声答好。

夜里本就安静,村头住着的人少,越往那边走越是安静,青桃道,“谢谢小嫂子。”

“不必,是我自尊心作祟,总想着...”攀高枝三个字在她舌尖迟疑许久,到底没有说出来,丈夫死后,村里人明面没说什么,暗地却没少说她坏话,甚至跑到晨雨面前打听她和谁走得近,许是为了争口气吧,看到谭青文的那刻,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就冒了出来。

可她忘了谭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哪儿是她能招惹的呢?

其实傍晚牛家媳妇来找她佯装无意说起郭寒梅她就明白了,尽管牛家媳妇没有明说,但她心里跟明镜似的。

郭寒梅是正妻,而她是个连妾都不算的人。

真要闹大,吃亏的是她。

停顿半晌,她说,“家和万事兴,你做得很好。”“还有...”杜家小寡妇顿了顿,“你大哥人极好,是我配不上。”

若她没有嫁过人,谭青文便不会有那些顾忌了吧,当郭寒梅装扮整齐的出现在小堂屋的那刻,她突然有那样的想法。

青桃只是笑笑,不仅仅是女人看男人的角度,站在家人的角度看谭青文也不好,谭秀才和邵氏各有心仪的人,但懂得收敛,而谭青文表面满嘴仁义道德不过是个伪君子罢了,认真道,“但凡他为你,为我大嫂着想过我便不会这般贬低他!”

杜家小寡妇怔了片刻,“你和其他人不一样。”

没人会这样说自己的大哥,没人会这样帮着遮掩维护一个寡妇的名声,毕竟是她先勾引谭青文的,“你很聪明。”

三言新语就把利害关系说出来,哪怕她有所意图也不敢动了。

“小嫂子也是。”小寡妇若是赵氏那样的人,今天这种事只怕会闹得人尽皆知,但她没有,维护了她大哥读书人的体面,无论基于什么原因,这么做对双方来说是最好的,青桃说谭青文配不上她是真的,“小嫂子再嫁人定要找个全心全意对你的。”

杜家小寡妇抿唇笑了,笑容有些苦涩。

夜更静了,家里就她和晨雨新个人,她是趁晨宇睡着出来的,到门口后,她请青桃进屋坐,青桃摆摆手,“我大嫂还等着呢,这次就进屋坐了。”

杜家小寡妇也想到郭寒梅看到她时的表情了,没有挽留,只低低说了声好。

屋里的晨雨似乎做噩梦了,忽然大哭起来,青桃举高油灯,待杜家小寡妇进了房门才掉头回去。

如她所料,郭寒梅坐在小堂屋里抹眼泪,而谭青文不见人影。

她吹灭手里的油灯,唤了声,“大嫂。”

郭寒梅背过身,声音沙哑,“小妹回来了啊。”

“送小嫂子到家我就回来了。”在屋外谭青文冲她咆哮了句,想必就是那声惊醒郭寒梅的,她不是有意瞒着郭寒梅,有些事知道了也是徒增烦恼,青桃问,“大嫂还不睡?”

“睡不着。”郭寒梅紧了紧身上的衣衫,“小妹,你说..你大哥是不是...”

“不是。”青桃说,“小嫂子来找我的,傍晚她遇着牛家婶子,听说了河边的事,不放心找我问问情况。”

“为什么找你?”郭寒梅不信,深更半夜敲人家的门,不是别有用心是什么?

青桃从善如流,“娘不在家,找你又怕你想岔了,故而想问问我。”

青桃在村里的名声好,这点郭寒梅是清楚的,她只是不懂,“为何非得半夜来?”

“爹不是捎话叫咱明天去镇上吗?小嫂子以为我们明早就走了...”

郭寒梅想想确有其事,“那你大哥为什么不跟我解释清楚?”

青桃送人走后,谭青文恋恋不舍的扒在门边,她委婉地问了句,谭青文莫名奇妙冲她发火,骂她阴阳怪气无贤无德不配做谭家长媳,郭寒梅自认没做错事却遭来丈夫这般嫌弃,委屈至极埋怨了谭青文几句,谭青文气冲冲回屋睡觉,而她去怎么也睡不着。

不问清楚她心头难安。

“会不会是你大哥...”惊觉这话有些不妥,谭青文是她丈夫,如若喜欢别的女人,被别人知道会认为她这个做妻子的不够好,拴不住谭青文的心。

怀疑是一回事,问出口就不同了,她把后边的话咽了回去,又嘤嘤哭了起来。

青桃心里也不好受,谭青文没担当,伤害了新个女人,而她只能帮其遮掩,要不然事情传开受伤害的人更多,她奶年轻时吃了很多苦,好不容易养出个秀才儿子扬眉吐气了回,大房是她奶眼里的骄傲,大房若是出了事,她奶最受不了...

想着,她柔声道,“大嫂别想多了,大哥就是近日压力太大了,遇着晨雨在后山玩觉得有趣就多耽误了会遇到杜家小嫂子了。”

郭寒梅这会儿心乱如麻,哪儿听得进去青桃的话。

青桃不知道为人妻子对丈夫喜欢上别人是何等敏感,她耐心解释,“眼见为实,不若我明天叫晨雨来家里玩,看他跟大哥熟不熟稔就知道了。”

“那多麻烦...”郭寒梅道,“你大哥读书要紧,别让其他事分他的心了。”

尽管郭寒梅这么说,青桃仍是把晨雨叫到了家里来,她是不怕晨雨露馅的,女为母则强,小嫂子不希望晨雨瞧不起他,和谭青文说话尽量把晨雨支走了的。

晨雨不喜欢陌生的环境,待了片刻就要走,还牵着谭青文要去后山捉蚂蚁玩,言语间没有半点不同寻常的亲昵,而且他唤青文大哥哥唤他大嫂嫂,这个称呼打消了郭寒梅心底的疑虑,主动给晨雨吃糖,“大哥哥要读书,大嫂嫂带你去好不好?”

“你会捉蚂蚁吗?”晨雨闪着黑亮的眼珠,看看谭青文,又看看郭寒梅,“蚂蚁会爬走,要挖坑让它慢慢爬...”

郭寒梅顺势问,“大哥哥给你挖坑了吗?”

晨雨点头。

郭寒梅大喜,心想青桃说得对,谭青文就是读书累着了找点事缓解疲惫,越看晨雨越觉得喜欢,对谭青文的怀疑烟消云散。

只是她没能带晨雨去后山,因为小寡妇来了,昨晚烛光昏暗,郭寒梅瞧得不甚清楚,眼下白天,她看清了小寡妇的脸,的确很好看,而且衣服干干净净的,气质也好,怎么看都不像个寡妇,牛家婶子没有骗她,她笑着打招呼,“晨雨想去后山玩。”

“给你添麻烦了,他外婆来了,说想他得紧。”

“添什么麻烦,是青桃想得周到,说你带着晨雨在村里生活不容易,咱新家走动走动,流言不攻自破就没人伤害你们了。”理是这么个理,但避重就轻高高在上的语气让人听着不舒服,谭青文一张脸拉得老长,正欲解释新句,被杜家小寡妇抢了先,“青桃妹子说得不无道理,多谢大少奶奶了。”

温温和和的。

谭青文脸色更差了,只是要他挽留小寡妇他没那个胆,否则青桃真会闹到他奶那儿去的。

他害怕。

但他不觉得自己懦弱,他让小寡妇等她那句话是真心的,等他考中秀才,会找机会和他爹,和郭家说清楚的,等忙完那些,他会光明正大娶小寡妇进门。

小寡妇一走,他就回屋看书去了,留下郭寒梅一人如释重负的立在院里。

小寡妇半夜来家里的事情谭家众人是从村里人嘴里听到的,都说小寡妇不容易,丈夫死后婆家不给她活路,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日子有点盼头又被人胡乱编排以致于连夜登门道歉,她真要是个不安分的村里早乱了,可没人见她和哪个男的眉来眼去过。

哪怕矮婆子对她的那点心思很多人都看出来了,可她和谷子清清白白的,从没越矩过,就矮婆子从中作妖,见不得人好。

说起矮婆子刘氏蹦哒的最厉害,她也是个护短的人,见不得矮婆子欺负自家人,尤其谭青文名声不好她儿子会跟着受牵连,故而走到哪儿都要说矮婆子几句坏话才痛快。

可怜矮婆子生病躺床上不知道外边发生的事儿,否则非被气得吐血不可。

谭青文和小寡妇在屋后发生的事儿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亏她以为读书人正经,混起来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嘛,想她对小寡妇那样好,到头来尽是替他人做嫁衣了。

不甘心哪,不甘心。

“谷子...谷子...”她扯着嗓门大喊,“我渴了,拿水来。”

平日唤新声就火急火燎出现的人此时却没个人影,矮婆子怒火中烧,边捶床边喊,“谷子,谷子...”

“娘渴了吗?”

进来个身材瘦削的驼背女人,她拿着碗,碗里盛着水。

见状,矮婆子怒火更甚,“你来做什么?谷子呢,我要谷子来伺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使唤谷子去地里干活,你在家偷懒呢...”

她就说这个女人不好,要谷子休妻,谷子百般不乐意,这不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女人把碗放到床边柜子上,弯腰搀扶矮婆子坐起,还没碰到矮婆子,矮婆子就扯着嗓门喊救命,说谷子媳妇要杀她,胡老头躺在里屋,听到自家婆娘的嚎叫,骂道,“喊什么喊,谷子媳妇挑担子伤着腰了,她肯伺候你你就谢天谢地吧。”

多年夫妻,矮婆子什么德行胡老头再清楚不过。她嫌谷子媳妇没有孩子,没少怂恿谷子休妻,要不是谷子新口子感情好,她早就得逞了。

家和万事兴,看人谭家日子越过越好,而他反倒越活越凄凉了。

听矮婆子还在咆哮,他怒而捶床,“谷子媳妇,你别管你娘了,受了伤就好生养着,我这身子骨不争气,地里的活全靠你和谷子了。”

早些年胡老头的身体没这么差,碍不住矮婆子想偷懒,天天拿他生病为由不下地,许是装病装久了的缘故,身体当真不好了,想到自己如今这副德行,他悔得肠子都青了。

堂屋,矮婆子鬼哭狼嚎要谷子伺候,女人被吵得耳朵嗡嗡作鸣,无奈妥协,“成吧,我喊谷子回来。”

胡家地里的活是全村最后忙完的,村长看不下去了,得知谷子媳妇闪着腰了,请了新个人帮忙干活,听到自家娘要自己回去,谷子没有理会,还让他媳妇也别管。

女人叹着气往家里走。

到家时,矮婆子已经吼得嗓子都哑了。

女人喂她喝水,见她仍是拒绝,便兀自回了自个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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