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十六

爱子昏迷了将近一周才苏醒。

当她挣扎着从茫茫雾海中逃脱，寻找回家的路时，是一抹暗红色的查克拉为她指点明路。温暖、沉稳、令人安心的红色查克拉就像是寒冷冬夜里燃起的柴火，干燥而舒适，爱子毫不犹豫地走上那条被照耀的路，灵魂总算是回到□□中。

她眼皮猛烈颤动，睁开眼的同时看见扉间憔悴而疲惫的脸。

“你醒了，爱子。”

“……扉间？”

许久不说话导致爱子的嗓音干涩而嘶哑，她不适地吞咽口水，试图借此缓解那份难受的感觉。

松口气的扉间扶着爱子坐起来，然后端起一直温着的水喂给爱子喝。尽管心里清楚以他们的年龄绝不该如此亲密，但无力的手臂让爱子不得不认清现实。她小声道谢，感觉嗓子差不多缓过来之后就摇头表示自己不用了。

“你能不能多珍惜珍惜自己的身体。”扉间放下杯子，等爱子躺下后替她掖好被子，“不舒服就早点说，我同意阿尼甲跟宇智波是为了什么，你难道不清楚？”

让扉间和哥哥担心了啊。爱子抿唇。

她露出温婉的笑容，绯色眼瞳望着扉间，逐渐恢复血色的嘴唇让她看上去终于有了些许生气，“对不起，扉间——当时情况比较突然，我也没料到。”

“你分明就计算好了。”扉间抱臂冷哼。别人不清楚，作为爱子双胞胎的他还不了解对方吗？说什么情况突然——前脚斑带柱间出去协商，后脚就病发导致柱间有火没处发，看见病床上的她根本就无法开口训斥。

只要爱子能活着就好。

只要爱子能醒过来，她做什么都可以原谅她——只要她能再度笑着喊一声“哥哥”、“扉间”，他和大哥就愿意把之前的事就此揭过。

“这次会昏迷这么久是我没想到的。”爱子避开重点，熟练转移话题，“不过我好像感受到一股非常温暖的力量——不太像梨花，也不太像桃华……”

“是宇智波斑。”扉间叹气，也不准备隐瞒，“昨天你的体温降得太厉害，我和阿尼甲试遍所有方法都没用……梨花突然提起《理》里说过‘阴阳相合’，无奈之下只能找个宇智波来试试看了。”

“可是单纯开写轮眼作用应该也不大吧？”爱子有些好奇地问。

具体情况如何扉间其实也不了解。他瞥眼爱子，发现对方两只眼睛亮闪闪地盯着自己，无奈地解释：“当时房间里只有阿尼甲、斑以及大嫂在，我不清楚。”

“嗯……”那改天找个时间问问水户吧。爱子想道。

她偏头望向缘侧。温暖阳光穿过半敞开的障子门，照进阴冷的屋子里，驱散爱子周身的寒意。扉间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以为爱子是奇怪缘侧上怎么多出来一堆坐垫，主动说明：“除了阿尼甲、大嫂、桃华、梨花和我以外，斑、泉奈还有春奈他们这次也来帮忙了。”

“村子里的事不能落下，因此我们几个每天轮流看护你——白天大多是交给我和阿尼甲，如果有要紧事来不了，泉奈和斑会代替我们过来帮忙。晚上就由大嫂、桃华、梨花以及春奈陪着你以防万一。”

“可实际上扉间你不分白天黑夜都在吧。”爱子瞄了眼水蓝色的坐垫，强行用手肘撑住虚弱的身体坐起来。

她神色复杂地抬手，语带懊恼，皱着眉催促扉间赶紧去休息，“我已经没事了。要是你跟在我后面倒下，哥哥会难过的，扉间。”

“……嗯。”

察觉扉间情绪有些许低落，爱子无奈地笑了声。她知道扉间多半又在钻牛角尖——既因她好像向来更在意柱间而失落，又对嫉妒兄长的自己感到恼火。

爱子朝扉间勾勾手，示意他靠近。

“谢谢，扉间。”她给扉间一个拥抱，对方厚实的胸怀让爱子骤然失神。

扉间……已经变成大人了啊。

爱子想起上次拥抱时候的事。

当时好像也是这样——偷偷进行实验的自己最终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等沉睡两天的她醒来时，就看见两眼布满血丝的扉间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他平静地问她恨不恨自己。毕竟如果他们不是双胞胎，如果他能够在母体时少剥夺一些营养，如果他不是先出生的那个，或许爱子的身体不会这么孱弱，或许她也能像族里的其他女孩子那样生活。

“你是笨蛋吗。”爱子难以置信，甚至怀疑扉间是不是在跟哥哥对战的期间不小心磕破脑袋，不然怎么能说得出这种话？

“但这是事实——”

啪。

爱子干脆利落地打了他一巴掌。扉间白皙的脸上瞬间浮现出轻微红痕，爱子则因过度用力大口喘气，本来苍白的脸多出不健康的红晕，吓得扉间赶紧道歉，让爱子别气着自己。

“扉间一直在保护我。”她哽咽地说，“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包括你总是站在我房间外的事情，包括你私底下偷偷研究忍术的事情，我都知道的……”

“明明是我拖累了你。”爱子揪住他衣领，浑身颤抖，“如果没有我，你出任务的时候就不会时常心神不宁，也不会因为太担心独自在家的我，过度压榨自己，竭尽全力以最快速度赶回家……”

“你也是，哥哥也是，为什么都不责怪我？”

“明明没有我，你们会更加自由——”

“爱子！”

七岁的扉间紧紧抱住与三四岁孩童身形差不太多的爱子，任由对方在自己怀里挣扎、痛哭、抽泣。

“扉间，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爱子松开扉间，恍惚间觉得他好像和记忆中的身影重叠起来，自己也变成了那个每次做完实验都会让全家人担惊受怕的小女孩。

“你是指？”

“不要责怪自己。”爱子轻声说，“你告诉我，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责怪自己——对不对？”

啊。是那时候的事情。

扉间一怔。

他沉默良久，缓缓点头。

“对。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责怪自己。”扉间笑起来，心情难得明快，“我都忘了。”

“你忘了也没有关系，我会永远记在心里。”

“父亲、母亲、哥哥、你、大嫂、春奈、梨花、桃华、斑、泉奈、木叶……所有的一切，所有的人，我都不会忘记的。”

阳光照在爱子雪白的长发上，为她镀上一层暖色的光晕。

爱子两眼弯弯，声音轻轻的，犹如春日和煦的微风。

“所以不要害怕了，扉间。”

“我还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