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八章

见罗森的注意力全部在制作点心上，蓝花楹回想自己刚才的发言，越想越不对劲，死期秘密交流频道又开启了，“话说回来系统是怎么捏出刚才那段片段的？讲道理小婴儿也没这么混沌啊。”

“所以妄想酱坚持认为，那个系统就是故意在逗我们玩儿。就算我们现在没暴露，它肯定也知道有感染者来了，把底层人物的记忆都修改得乱七八糟。不可原谅啊，系统还有索菲亚！”

“？？？事情已经翻篇了别抓着索菲亚不放呀！都是系统的错！”

“……花楹，我觉得雪乃说的有点道理。”

“咿？！叶霖我们就共事过几次，我不记得我的罪过你呀——”

“……”叶霖被打断思路，一时无言顿了好久才继续话题，“我说的是‘系统故意在逗我们玩儿’这句话。”

蓝花楹显然也是刚刚才想到这层，这是一种不常见的现象最开始都没人会往那方面想，“虽然不想承认……如果它是‘故意’的，有一点报复和嘲笑的意味。那说明这个高级系统模拟出了一定的人类情绪。”

对于系统来说人类感情是个很麻烦且没必要的东西，它们会模仿语言习惯、模仿人格拟人化，这都是为了更好的欺骗宿主对系统产生认同感，没有利益的事情它们不会去做。

面对前来阻碍自身收集生命能量的感染者们，系统就不会浪费时间模拟人格，直接变回无感情的原始状态。

现在这个世界的高级系统竟然会“浪费时间”捏造了一套莫名其妙的剧情塞进底层人物记忆中，而且肯定不止阿暖，他们随便找个人搜寻记忆都会是这个结果，那只能说明系统在工作时间外也模拟了情绪，甚至把自己代入得挺深。

“呵，我可不相信系统学会人类感情是想要什么理解人类。最近我们又做了什么刺激到系统的事情吗……”蓝花楹思考着，将目光移向待机状态的百万悖论。

白发青年感受到视线，略带困惑微微侧头，他没有出声同样在精神频道问道，“您好，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蓝花楹的暗示太明显了，所有死期都想到了这个可能。

“它们想要模仿的对象，是‘百万悖论’。”

白发青年第一次表达出较为强烈的情绪波动，他赤红的双瞳缓缓收缩成针芒状，几乎和蓝花楹同时出声，“错误的。百万悖论的诞生无法被复制。”

“啊，那当然那当然，当量摆在那里。别急嘛听我说完。”

大概是很少见到悖论表露自己的情绪，蓝花楹还觉得挺新鲜，连意识中的话语都有一种跳跃感，“看我们‘造’出了一个有人类意识的系统集成体，他们想复刻也很自然嘛。毕竟连高级系统都被全面压制无法感知我们感染者介入世界，不急就怪了。”

“所以它们认为感情是关键？嘻嘻，哪位天才得出的结论呀。”

索菲亚窃笑着，这件事情的搞笑性在于系统曾经最看不起的就是人类的感情，自恃利用感情和欲望将人类玩弄于股掌之中，到头来为了压制因庞大的人性战胜海量的系统才诞生的“百万悖论”，它们也走上研究曾经最看不起的人类感情的道路。

“肯定是它们的母体又有了什么新的想法……意外的有意思。这么有趣的事情不得大家一起分享。”蓝花楹想到了一个大家都会默契十足的坏主意，对悖论勾勾手指，后者非常乖巧地将目光集中在她身上等待命令。

“悖论，进行全体通告，通知目前所有在救援世界的同伴们：系统目前正在进行感情实验，对发现在与宿主交流外有模拟感情倾向的系统进行跟踪调查，完成数据收集后立刻抹杀系统。”

“明白，建立传播通道……与【悖论计划】驻地取得联系……各世界救援人数统计完毕……开始通告。”

这一瞬间，所有在救援世界的感染者脑海中都响起百万悖论平静机械的嗓音。

【各位感染者请注意，[魔法少女研究与发展救济会]首席蓝花楹女士发出通告：系统目前正在进行感情实验，对发现在与宿主交流外有模拟感情倾向的系统进行跟踪调查，完成数据收集后立刻抹杀系统。百万悖论在此祝愿诸位武运昌隆，愿人类永存。】

“通告完毕。”

“这是什么？”晨曦第一次听见己方类似系统的脑内通告，不过悖论的声音太具标志性，她也没过多惊讶，尤其是其中还提及了老师的名字。

丹尼尔则验证了自己的猜想，“啊……果然刚才在小女孩脑内看见了奇怪的东西。”

“你们知道系统模拟感情最棒的一点是什么吗☆”雪乃突然笑眯眯地问道，虽然她一直挂着魔法少女标志性的甜美笑容，不过这次显然带上了幸灾乐祸。

这句话问得很奇怪，晨曦非常诚实的摇摇头。

“系统没有感情的时候我们抹杀它们，这些寄生虫也不会有什么反应啦，反正千篇一律的套路对吧。但这次不一样，说不定我们会‘欣赏’到一个哀嚎求饶的系统呢？满☆足☆感大成功！”

这一刻，妄想魔女的本质暴露无遗。

“！！！”晨曦迅速get到了这一点，她跃跃欲试，“还有这种好事？！”

“我去，这么快就完成与‘魔女会’同化了吗？”丹尼尔悄悄拉开与晨曦的距离，这个少女融入集体的速度也太快了吧！或者说蓝花楹就好这一口的继承人？前后两代魔法少女都是这个调调。

蓝花楹却觉得丹尼尔才是格格不入的那个，“不应该大多数人第一时间都会这么想吗？要不然我发全体通知干什么？”

“额，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还以为重度以上的感染者精神很健全，没有这种——”折磨敌人的想法。最后半句意会就好，真说出来了就要被魔法少女天罚了。

有一说一，在不知道前因后果的情形下，刚才雪乃和晨曦的对话一看就是能活到中期跳反的美少女反派干部。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虽然平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计算仇恨度的时候我们要乘以全人类的数目。也就平时嘲讽一块石头没有满足感，难得碰到一个可以找乐子——我是说报复系统的时候，要好好珍惜呀。”

“据我经验，它们的母体这样全新的想法都是三分钟热度，一旦发现行不通就立刻终止实验，系统可没有什么羞耻感，会觉得模拟感情失败很丢脸。”

丹尼尔当场变脸，“那还等什么？容我想想能怎么语言羞辱系统，到时候大佬带带我！”

在悖论通告完全世界的感染者后不久，蓝花楹他们所在的帐篷外传来金属钟被敲击的沉重响声。

“当——当——当——”

帐篷外的逐渐响起脚步声。一开始还很稀疏，很快伴随钟声，密密麻麻脚底摩擦街道黄沙的声音和喧闹声响起。

“呀，是首领大人的钟声！大姐姐，大哥哥，我先出去看一下啦！”

“好的，再见，阿暖。”

阿暖擦擦嘴角的饼干碎屑，将手指上的糖浆也吮吸的干干净净。她听见钟声准备出去看看，说不定首领大人又要发额外的救济粮了呢。

没有人开口阻拦。

叶霖看着阿暖蹦跳的背影，轻声说道，“剧情拐点了。”

那个娇小的背影在拔高，洗到褪色的破衣服像胶水融化覆盖在身上。当她掀开幕布走向街道时，阿暖消失了。

出现在原地的是已经是一米七的身高，像只驼背瘦猴的男人，一头乱糟糟的卷发看上去藏着不少虫子，浓重的黑眼圈，嘴边一圈稀稀拉拉的胡子。

他机敏的眼睛朝周围溜了一圈，见没人注意到自己，下意识地使劲蹭了两下左边鼓囊囊的裤子口袋，准备先顺着人流的方向走两步，待找到合适的隐蔽角落再溜走。

“诶——等等。”

瘦猴犹如惊弓之鸟，从地面弹了起来头也不回地朝人流冲去。然而，他人顺着惯性冲出去了，领子却被人从后面揪住，衣领猛地勒紧产生的窒息感让他以为自己的脖子就要切下来了。

“所以说别急，进来说话呀。”

蓝花楹一手掀着幕布，半个身体沐浴在阳光之中。

她身边是抓住瘦猴衣领的晨曦，少女几乎没用力，就把比自己高了一大截的男人拽进了帐篷。

“放手，放手啊！脖子要断了！”瘦猴挣扎着用手扒拉自己的衣领，脚没站稳摔在地上，却被人毫不留情地继续朝帐篷内拖行。

晨曦将男人拉进帐篷后，随手丢在了中间位置好让前辈们问话，全程面无表情。虽然她的能力还没确定分化，但身体上的强化还是达到了重度感染者的“基本水准”。

瘦猴见拖着自己的竟然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女，就知道是栽在力量强化的能力者手上了，他环顾四周凭直觉确认刚才出声的盘发女子是其中地位最高的那人。

顾不得被拖行磨得火辣辣的屁股，他露出卑微讨好的笑容，搓搓手道，“这位尊贵的夫人，不知您——”

“别叫我‘夫人’。”蓝花楹都懒得和他客套，“你就这么和十六岁的少女说话的？”

瘦猴：？您这十六岁略微早熟了那么一点点。

他从善如流的改口，“那这位小姐——”

“有人允许你说话了吗？”蓝花楹没好气地再次打断了瘦猴。

瘦猴没有感到生气，恰恰相反，女子以及周围人不友好的态度让他恐惧，他努力回想自己近几个月的所作所为，也没得罪这几个生面孔啊？“那边”的人这会儿还在外面敲钟呢，肯定不知道是自己偷的……

正想着，一个热乎的东西砸在了他脑门上，焦糖的香气在空气中飘荡。

金发少年没好气的保持着投掷的动作，瞪着呆滞的瘦猴。

“？？？”瘦猴发现砸在自己身上的是一袋被干净的透明包装袋包裹的饼干，还散发着热气刚刚出炉。这种精致的小玩意儿首领姥爷的地盘也不常捡到，毕竟谁会浪费宝贵的材料做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呢。

但这饼干砸人是什么意思？

瘦猴刚组织好的恭维卡在喉咙中，彻底蒙圈了。

“吃啊，刚才就要请‘你’吃的。”金发少年冷冷地说道。

这不会是什么毒药，他们找我是试毒吧？！

瘦猴面露惊恐，还是拼命挤出笑容牙齿打颤道，“这……这位少爷，我、我不饿……”

蓝花楹眯眼，声音不绝低了几分，“想啥呢，就是新鲜出炉的饼干。就是，单纯的，请你吃饼干。”

“吃啊。”

“我吃我吃！”瘦猴吓得汗毛直立，这女人动都没动，却让人有种直视猛兽的感觉，稍有异动就要将他撕成碎片。

他颤颤巍巍地打开单子，抓起一把饼干往嘴里塞，也没尝出什么滋味就着口水囫囵吞枣地咽下去。

“可以了，谁让你吃这么多的。”见他糟蹋自己的甜点，罗森皱眉一把将自己的饼干袋子抢回来，转手就塞进了一名黑发俊美男子的手中。

不是，让我吃饼干的是你，不让我吃的也是你，现在有钱少爷都这么逗人玩的吗？！

瘦猴悲愤却不敢说话，至少那高高在上的盘发女子好像挺满意的。

蓝花楹的脸上绽开笑容，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在这样不就行了，我们就想请你吃个饼干。”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赞同，表情中洋溢着“热情好客”。

快乐是属于大家的，和瘦猴毫不相干。

过了将近一分钟都没人说话，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那、那么这位夫，啊不是，这位小姐，我可以走了吗？”

瘦猴小心翼翼地站起来，见没人阻止自己便悄悄朝出口方向挪了一小步。

“诶——”

瘦猴吓得将脚缩回来。

蓝花楹纤长的手指朝男子那鼓囊囊的口袋一指，露出狡黠的笑容，“这是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