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黑透。
紫荷居正厅,七人围桌而坐,笑语声声用过晚膳。
杜少卿打理完夜间杂务,步出火房时,见厅里影影绰绰,暗道:“在小院待了数日,不告而别,那狡猾婆娘会否多心?”
想及于此。
他偷偷溜出紫荷居,走前些时日发现的捷径,脚下飞快,摸进了一条狭窄的小巷。
此时明月未出,巷中又无灯火,四周昏黑静寂。
杜少卿转过几座精致的院落,在巷里东绕西绕,寻到了那座青石堆砌的小院。
见附近没有闲杂修士,他脚下轻点闪进了院门,两眼立时一呆,“天色已晚,怎未在房里修炼?”
一道清冷的身影,静立院墙边老树下,笑吟吟道:“杜道友真是来去自如,当妾身住处,是紫霞别院唉。”
杜少卿干笑两声,殷勤凑了上前,将妇人揽至怀中,“那件麻烦已了,我需回紫荷居照料师娘……”
“哦。”
方怜容笑着颔首,抬手折来一截细枝,就往身侧戳去。
杜少卿嘴角微抖,小心翼翼握住那只玉手,低声求饶:“稍后,真要被大师姐察觉啊。”
方怜容仰头看去,奇道:“这,关妾身何事唉?”
杜少卿大嘴堵去,辩解了半晌,呼痛道:“咱们盘下那批中品灵石,还需师娘和几位夫人相助。往后再有这等好事,你孤身一人,能够办妥?”
方怜容神色微异,任他夺下细枝,举袖拭了拭唇角。
“快滚、快滚!”
“莫急……”
杜少卿笑了笑,紧搂身前掌柜,大嘴又寻了过去。
哪料这掌柜悟性极高,几日前还颇为生疏,需他细致指点;如今悟得内里玄妙,已能与他有来有往,牢牢拼斗。
如此宽慰了良久。
他乐不可支,抹了抹嘴,斟酌道:“三日后,我需出外游历,特来与你知会一声。”
方怜容瞧那双狗眼灼灼,抚了抚扰乱的鬓发,仍抵不住灼热目光,埋首道:“自去便是,关妾身何事唉?”
杜少卿搂着佳人,挪往正屋,大赞道:“紫阳馆掌柜,见闻广博,非是我这散修能比!在下想要请教各方宗门的禁忌,也好躲灾避祸,莫要白白丢了小命……”
方怜容步至房门前,身形顿止,幽幽道:“妾身为大宗亲传,由得你这人……如此轻薄,已是失了颜面,休要再想好事唉。”
杜少卿连连应是,大手在法袍内慢慢游移,寻至一妙处,他眉头微扬,随后细细琢磨。
方怜容脸色微红,靠在他身前,久久无语。
悄无声息,茫茫月色翻过院墙,铺至院里的木廊、老树、盆景奇花,花香雅淡绕庭,更有奇异的馨香,随夜风拂来而飞快消散……
不知过了多久。
杜少卿大手酸麻,看向怀中,低笑道:“方道友如此不舍,杜某回去后,怕要被大师姐埋怨啊。”
方怜容微有恍惚,又觉心下空空落落,紧搂那灰衣身影,叹息一声,“你这人好生熟……,有几位夫人唉?”
杜少卿昂首挺胸,就要絮叨一番,见银月已上中天,忙抱起佳人步至床前,服侍她静静盘坐,“杜某会去往万里之遥,方道友可有保命之物,相赠?”
方怜容心神恢复极快,随手取出一只玉瓶,坦然道:“你这人修为太低,带上此物,确有几分用处。切记,万勿在四宗之地使出,与妾身招惹是非……”
杜少卿张了张口,不意还真有好处?往日送出的大笔灵石,没有白花!
他将玉瓶仔细收入怀里,笑谈几句,与佳人告辞而去。
“这狡猾婆娘,也非不近人情啊!”
他东绕西拐,转过几座精致的院落,脚下飞快摸出了小巷。
前方数百丈开外,灯火辉煌,正是紫霞别院。
身后,忽有语声冷冷道:“夜色迢迢,你这混账不在家中刻苦修炼,来此胡乱晃荡作甚?”
杜少卿心中一跳,回头看去,一道俏丽身影正在数丈远处紧盯着他,急急思索道:“哈哈,小弟见识浅薄,来这寻高修,求教筑基修士每月用度之事……”
陆安晴眼眸微闪,浅浅一笑,缓步上前。
晚膳后,众人在厅中观师娘和大师姐对弈,这混账偷偷摸摸出门,自然瞒不过诸位筑基修士,
她手中无事,在大师姐授意下,暗随而去。哪料青石小院周围布有严密的阵法,外人岂能强闯?她隐在一株古树上,吹了老久的冷风!
本要问罪一番,现下听知这等秘事,她再顾不得发难,和婉道:“夫君,可是……家中用度有变?”
杜少卿暗自偷笑,搂着身侧腰肢往紫霞别院步去,凑耳道:“夫人放心,待咱们积累些本钱,只会有增无减。”
陆安晴笑着颔首,鼻间轻嗅了嗅,突地拍歪那只大手,冷冷斥道:“你这混账,满口胡言!”
杜少卿心中又是一跳,叫屈道:“夫人也知,小弟最是老实啊……”
“呵呵,满身怪味!”
“咦,这国色天香的容貌,怎未遮掩?当心让方掌柜自惭形愧……”
“呵呵……”
“夫……人……”
杜少卿望着那俏丽身影远去,颇为无奈,一路急追,不久,便回了紫荷居。
内院,语声寥寥,灯火暗淡。
厅中棋局,怕是早就散了。
西厢房,有俏丽身影,晃动!
杜少卿松了口气,轻手轻脚摸进了东厢房,笑着问道:“夜色已深,师姐还未歇息?”
雕花大床里,一道倩影躺坐,闲翻着手中的书册,娇笑道:“卿儿魂不守舍,还在惦记你那方掌柜呀?”
杜少卿干笑两声,哪敢在大师姐面前胡言乱语?他步至近前,就将大嘴堵去,久久缠斗。
武红衣娥眉微蹙,轻推身侧之人,娇嗔道:“满是异味,休来打扰师姐正事呢。”
杜少卿探头看去,瞬间无语,他手指画册,啧啧有声,凑耳道:“这门妙法姿态万千,小弟从未得见,咱们这就修炼一回?”
“卿儿在外胡混多日,还未洗去一身尘土呢。”
“师姐,小弟已是练气后期修士啊?”
“咦……,黑市得来的那批中品灵石,可有取与师姐?”
“哈哈,浴房的法阵该换灵石了,小弟先去瞧瞧……”
“……”
三日后。
天色,渐亮。
杜少卿牵着陆安晴、陆晚雪,出了常阳坊市,脚下微顿。
他回望恢弘的坊市大门,暗道:“事无巨细,是否交代妥当?赵师侄可替我打理杂务、照料师娘;待孙师姐和周师侄归来,家中更是不缺人手……”
陆安晴颇为无语,手抚掩面的薄纱,淡然道:“你这混账,先前拉着洛柳絮叨半晌,还有落下之事?”
“大夫人所言甚是,咱们这就启程!”
杜少卿面色如常,揽着左右腰肢,往东飞驰。
幽绿的树影、灰褐的山峦,急速闪退。
尚未离开坊市百里方圆,周边山林内,时时有修士身影疾闪……
陆晚雪脸色微红,展袖挡于身后,奇道:“夫君,相隔万余里之遥,咱们御空而行,更为简便?”
两名筑基修士,虽带有累赘,御空赶至平康坊市,花费三两日功夫足矣。
杜少卿把玩浑厚处乐不可支,望着远方山林,传音道:“二夫人莫急,待为夫先探路,看是否有修士随来。”
陆安晴抬袖掩住身前,长袖飘拂过无数细树老枝,讥笑道:“雪儿,这混帐最是胆小怕事,所言……倒有一两分道理。”
陆晚雪顿知自家道侣还在惦念前些时日之事,将神识放出二百丈开外:有几名练气修士正赶往常阳坊市,还有虫鼠鸟雀等,除此,再无异常!
陆安晴嘴角微翘,大弟子筑基后、少与修士斗法,无论何时,小心谨慎都不为错……
三人再未多言,默然行了一路,眼看红阳渐升,光辉耀目。
杜少卿缓下疾驰的身形,传音道:“两位夫人,如何?”
陆晚雪摇了摇头,与师父气息可触,虽有过这般经历,仍不太适应,更兼身后有只怪手游移不休,令人无法静心……
陆安晴使手掐去,淡淡道:“未出坊市千里开外,即便有心怀叵测之辈,也会静待时机,不会胡乱生事。”
“大夫人所言有理!”
杜少卿赞不绝口,继又在群山密林间飞驰,他搂着师徒俩,没有全力运使清风游凤身法,脚下轻轻一点,都在百余丈开外。
如此,行了大半个时辰。
陆安晴靠在他怀中假寐,忽地睁眼,“咦……”
陆晚雪脸色微变,神识放出两百丈方圆,仍无异样,“师父?”
杜少卿暗惊,带着两位道侣在山林间乱窜,本是以防万一,还真有鬼鬼祟祟之辈?
他看向怀中两张花容,传音道:“大夫人,可需小弟稍歇?”
“不必!”
陆安晴略作沉吟,徐徐言来。
“妾身所使的秘法,途经之地十余里开外,也能隐隐探知,……后方10里处,应有修士行过!你这混账再赶一路,勿要露出异状,看他等是否特意盯着咱们……”
“可!”
杜少卿闻言,从善如流。
孙师姐早讲过这类寻踪探迹的秘法,将真气、真元附在途中经过的灵物上,不如神识、神魂探查得清晰,却能探知远超神魂、神识范围外的情形。
去年离开平康坊市时,陆孙两位师姐就曾施出秘法,探知两拨暗随的修士,躲过数次凶险。
他揽着师徒俩,在群山密林中又飞窜了大半个时辰,半空偶有划闪的光影,四周却再未遇到赶路的修士……
陆安晴目中越发凝重,见窜至一条陡峭的山谷,她轻推身前之人,飘飞至乱草蓬松的崖壁上,隐于一块灰石后。
“雪儿带这混账先走,为师来探探他等底细!”
陆晚雪略有迟疑,使手轻轻推去,传音道:“夫君,来敌不明,妾身留下助师父御敌,更为稳妥。”
杜少卿毫不犹豫,牢牢握着那浑圆处,带着身侧之人窜出了山谷。
“二夫人无需担忧!你家师父身怀重宝,又有灵符防身,咱们留下反会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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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晚雪回望渐渐消隐的山谷,静默少许,轻叹道:“师弟,到了平康坊市后,借我一滴元阳,可好?”
杜少卿心中一喜,偏头看去,他轻触那双唇,乐道:“可是将至筑基二层?”
陆晚雪放出神识戒备,传音道:“我独自修炼,尚需一年半载,方能破阶。有师弟元阳相助,会快上许多!咱们在外游历,我修为高些,总是无错。”
她曾被哄去一滴元阴,自然知晓了道侣修出的元阳,极妙!
有此缘故,她对双修之事,向来颇为上心;当年金阳谷之变,她在石洞内调息,任道侣胡作非为而不觉;此后回了常阳坊市,还为虎作伥,与之大大的便利……
世间修士,尝试一次就能筑得道基者,不足二成,岂是蠢笨之辈?
她非是心思驳杂之人,在修道一途经历了颇多波折、置办筑基丹更见识了人情冷暖,也知仅凭青洛小铺五人,想要专心修炼?难!
故而大道之基筑成后,她不管不顾寻至了紫荷居,言语间从无一丝骄纵。
单论情面,若没有几分期盼,何至于此……
杜少卿连连应是,掏出几颗符球,豪气道:“这有何难?夜里与了陆师姐就是。”
陆晚雪避而不答,回望身后群山,担忧道:“师弟,师父她……”
杜少卿面色顿显沉重,那贪心婆娘但凡警知有几分凶险,少不得向他讨要符球御敌,这般爽快……,随来的鬼鬼祟祟之辈,料也难不住她!
此事,不可直言,宽慰道:“陆师姐放心,你家师父是筑基中期修士,一心想要遁走,三两名同境修士也难奈何……”
两人嘀嘀咕咕几句,借着幽深密林掩藏形迹,飞驰了三四十里。
“轰……”
后方忽地爆出一声震响,在群山久久回荡。
陆晚雪御出一道白光护于身侧,反拉着那只大手,往东飙飞疾窜。
杜少卿被劲风袭面,耳闻震响渐弱,不由回头望去。
老树、高山、陡峰等阻隔了来路,无法看到那条山谷中的情形,倒是半空有一团黑烟滚滚升腾,还未触及天上飘浮的云朵,就随清风消散。
那声震响过后,群山乍然孤寂,连山兽鸟雀的动静,都一并隐去。
他打望一阵,低笑道:“陆师侄先前还忧心你家师父,无需这般着急吧?”
陆晚雪注目前方幽林,飙飞的身形更是迅疾,转瞬就在二三百丈开外
“师叔,师父有传音玉符,不会失了咱们踪迹!”
“……”
杜少卿心念微动,两颗符球浮空飞绕,在身周划出一串串明黄光影,随时可飞掠迎敌。
陆晚雪瞥了一眼,微诧道:“师弟御符术大有精进,我在三四百丈外,怕也无法听得异响。”
杜少卿本还昂首挺胸,霎时有些泄气,叹道:“太远了些!小弟那门秘术,三月内,不能再使啊。”
陆晚雪身形忽缓,取出一枚玉符晃了晃,展颜笑道:“来敌已退,师父稍后即来。”
杜少卿松了口气,收起符球,随她藏在一株老树上,暗自盘算。
黑市铺主知晓家中几分底细,定会防着灵符偷袭,派来的修士,这般不顶用?
陆晚雪瞧他眉头紧皱,展袖掩住身后,也未出声。
不久,远处山林间,有一道俏丽身影,飘闪而来。
陆晚雪脸颊生有几缕红晕,呐呐道:“师弟,师父来啦。”
杜少卿回过神来,若无其事抽回大手,低笑道:“丝样尚小……”
“夫君好不知羞!”
陆晚雪亦恼似嗔,带起他,飘身迎了过去。
杜少卿搂着身侧腰肢,凝目打望,见那俏丽身影闪至百余丈处,温声道:“大夫人,可还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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