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高开道部下反叛

高开道（北口寨的高道）自从拒绝李渊传召进京以后，开始在辖内自行任免官员，为唐朝所不容，与相邻的幽州、雁门的唐军时有冲突。高开道左邻奚族，背靠突厥，唐朝拿他奈何不得。近来雁门道行军总管刘弘基和幽州都督李瑗一起派人与高开道谈判，双方同意维持现状，互不侵犯，幽州局势得以缓和。

624年（武德七年）五月，蔚州草原上百花盛开，郁郁葱葱。高开道静极思动，率领二千兵马巡视领地，来到怀戎县（今河北逐鹿县）。怀戎县与燕州（今北京昌平）接壤，燕州总管突地稽为争地盘，曾领兵入侵，被高开道大败。高开道命令嫡系张金树领重兵镇守此地。

张金树是最早在山东豆子岗造反时就跟随高开道的人，手下兵马大都是这批山东人，高开道到来，都热情出城相迎。高开道命令大军城外扎营，自己带领二百卫队进城。

二百卫队全部放假，被安排到别院尽情吃喝。高开道由张金树等山东旧部陪同来到帅府，在院内大摆酒宴。现场几十人，高开道都能叫出名字，曾是并肩战斗、血水交融的战友，自然无拘无束、热闹非凡。部下们纷纷向高王爷敬酒，高开道来者不拒，开怀畅饮，对身边的张金树说道：“官越大、责任越大，我在蔚州整天处理公务，早就闷死了。今日与你们相聚，仿佛是回到昔日一起喝酒的好时光！”

想当年在山东时，高开道都是和部下们一个锅灶吃饭，不分彼此，随着高开道的地位不断上升，先自封为渔阳王，后被李渊封为郡王，成为一方诸侯，与许多老部下已是难得一见了。

张金树应声道：“高王爷说的是，这一晃已有大半年没见面了。”

一通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张金树不胜酒力，醉卧一旁，高开道一直喝到天黑，摇摇晃晃被人们搀扶到帅府内安歇。

半夜，高开道的杀戮本能驱使其猛然警醒，一道寒光向自己劈来，翻身躲过来刀，一脚踹中敌人胸口，使其踉跄后退，高开道拔出放在床头的腰刀，猛扑上去，连环数刀，敌人招架不住，被一刀砍掉半拉头颅。吓得另一个刚刚冲进门内的刺客转身退出。高开道手执腰刀冲出门外，但见屋外长枪林立，已将房子包围的水泄不通。高开道退回屋内，摘弓拿箭，发现弓弦已断。这时醒悟，是内部人所为（喝酒时，有人潜进来剪断了弓弦），急忙手拿大枪，再次冲出门外。高开道大枪挥舞，连戳带砸击倒数人，周围密密麻麻全是敌人，一人倒下立刻有人补上。要想强行突围，有院墙阻隔，不可能有空隙跳上院墙。高开道冲出数步，身后左右露出空隙，后背中枪，高开道在枪尖入体的霎那拧身转体，使得枪刃只划破了表皮。高开道无奈，连连后退，再次退回屋内，守住门口。高开道太过勇猛，无人敢抢进屋内。

高开道高声向门外喊道：“张金树，你这是为何？”

外面的人群裂出一缝，露出十米外全身重甲的张金树。张金树道：“我们都是山东人，跟随你在北疆与唐朝为敌，将永无回故乡的可能。当年，你领兵北上，让我率领五千人留守豆子岗，全靠渤海高家暗中支持，才使得我们没被消灭。

一月前，高家人引领太子李建成前来劝降，保我等反水之后能荣归故里。你若放下兵器，束手就擒，我不杀你，交由太子决断，你看如何？”

高开道冷哼一声，说道：“瞅你躲得远远的孬样，还有二黑子、铁蛋，你们这些腌臜之货，我把你们当兄弟是我瞎眼，理当该死！”说罢，转身回屋。

高开道端坐桌前，打开一瓮酒，自斟自饮，外边黑压压的人群，竟然无人敢冲进来。一直捱到天亮，敌人开始在房前屋后堆满木材干草，放火烧屋。在熊熊大火之中，高开道一枪插入自己心窝，自戕而亡。高开道的二百卫队，在酒醉之中也被全部杀死。

李瑗和刘弘基两路大军同时进入高开道的领地，各郡县不战而降，高开道妻子未免受辱，抱着幼儿投井而亡。少数有青龙帮背景之人，逃入草原，绕道回到辽西，找陈翔做主，为高开道报仇。

陈翔惊闻高开道被害噩耗，悲痛万分，决定不顾一切，实施报复。立刻派遣百人，化整为零，潜进怀戎县城，自己率领八百骑兵进入草原，从奚族领地穿过，直扑怀戎县。他们伪装成幽州兵马，一路来到怀戎县城下，突然发难，城内潜伏的战士一起发作，抢夺城门，陈翔一马当先冲进城内，直奔帅府，挡者披靡。张金树的一百亲卫，来不及披甲，出来应战，被陈翔等屠杀殆尽，张金树骑上裸马，穿城而逃，被陈翔追到身后，一箭射中后心，撞下马去。陈翔提着张金树的人头，率领部下扬长而去。侥幸躲到一旁、逃得性命的城内官兵，早已吓破了胆，哪敢集合追击。

李瑗调查此事，确认是陈翔亲率兵马来为高开道报仇，与刘弘基商议要进兵征讨。刘弘基劝道：“万万不可轻动，陈翔是辽西实际掌控人，突厥、高句丽都不敢犯其境。若是要征讨陈翔，你我兵力远远不够，还是先上报皇上，听候明示。”

李瑗醒悟，点头同意。想到高翔千八百人就敢攻袭城池，视城内五千兵马如无物，感叹道：“盛传辽西兵马强悍无匹，今日又见例证。”

接着又说：“我听说胡荣已在酒泉站住了脚，兵强马壮。若是朝廷进剿辽西，胡荣会如何反应？”

刘弘基连忙摆手，阻止其多说，凑近低语道：“胡荣根基在辽西，若无胡荣，陈翔再强也不足虑。若进剿辽西，胡荣必反。辽西背靠突厥，胡荣早年就称雄草原，广有人脉，若是把他逼急了，勾连突厥，远比刘武周、梁师都加起来危害更甚！”

李瑗恍然：“你我剿灭了高开道，吞并了他的地盘，是剪除了胡荣羽翼，已是大功一件，不可再惹火烧身。”

李渊接到李瑗奏报，张金树被陈翔仇杀。心知陈翔与胡荣为一体，现在正在依仗胡荣开辟通往西域之路，还不是与辽西摊牌的时候，需容后缓图，给李瑗的回复就一句话：“知道了，由朕处理。”

李渊下旨给辽西太守邓暠和柳城守备陈翔，称高开道虽然有过，但朕念起守边有功，仍要用他，不想被部下弑杀，朕当然要严惩这种叛逆行为。陈翔私自报仇情有可原，但有悖国法，免除官职，由当地府衙监管，再有罪过，一并严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