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尚秀梅长安知名

宇文士及听到独孤彦云与褚健同归于尽的消息大惊！感到巨大危机降临，立刻赶往皇宫，向李世民请罪。

李世民正在书房与房玄龄、杜如晦等人商谈国事，听到紧急奏报独孤彦云在莺歌行被杀，又闻报宇文士及在宫门外请罪，立刻召见。

李世民看着跪在地上、惶恐至极的宇文士及说道：“你的人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击杀朝廷顶级勋贵，你倒说说，他们哪来的胆子！”

房玄龄、杜如晦与前朝贵胄本来就不是一路，一直认为宇文士及是靠阿谀奉承讨得李世民的重用，看到他现在的惶恐样子，并不同情。

宇文士及辩解道：“近来我全身心都投放在新的乐舞编排中，尚清云及其女儿尚秀梅都是我的创作团队成员，…”

“说重点，不要东拉西扯，为自己开脱。”李世民不耐烦地打断了宇文士及的陈述。

宇文士及见不容自己详述前因后果，只好直切要害：“我想说，此事与胡荣有关。”

果然，宇文士及之言引起了所有人的重视，房玄龄和杜如晦都是睁大双眼，盯向宇文士及，李世民改口道：“既然如此，你且详细道来。”

宇文士及道：“胡荣与莺歌行的头牌乐师尚清云是相好，而且是唯一的相好，并安排其居住在三槐庄，尚清云在三槐庄具有崇高的地位。尚清云的女儿尚秀梅是胡荣在时收养的孤儿，被胡荣认为义女。”（为了救尚秀梅，强拉出胡荣，宇文士及臆造了父女关系。）

“尚秀梅天资聪颖、端庄秀丽，其母悉心教导，音乐造诣极高，如今年方及笄，活泼善良，出落得如仙女一般，人人都宠着她。”（用仙女烘托形象，以抬高身份。）

“独孤彦云一行人去莺歌行，要观看大型乐舞《彩虹莺舞》，一时间凑不齐乐师，尚秀梅见状，主动客串乐师。

尚秀梅太过出众，被独孤彦云所关注，演出结束后，让尚秀梅到包间中为他们独自演奏，尚秀梅拒绝，被强拉了过去。

莺歌行的护院队长闻讯赶到包间，请求独孤彦云放人未遂，言语冲突，最终伙拼，同归于尽。”

李世民沉声问道：“独孤彦云武艺高强，岂是一个护院能杀得了的？”

“的确是二人正面交锋，同时刺中双方而死。此人原籍是辽西府兵，因有伤残，居住三槐庄，是我接手莺歌行时的留任成员，我见其跛足，又是胡荣老部下，就没有辞退。这几年来，从未惹过事端，人们都认为他是在此养老，没想到如此刚烈兇顽！我用人不察，难辞其咎。”宇文士及小心翼翼地答道。

当前唐朝正在支持薛延陀与东突厥争斗，胡荣所在的西北是极重要的一环，刚才李世民正与房杜二人讨论此事呢。李世民听罢事情原委，看来此事件应属意外，遂发话道：“此事交由大理寺审理，若是你所言无虚，则与你干系不大。但是，你的护院以下犯上，相关人等必须严惩。”

李世民让宇文士及退下，宇文士及谢恩而出。

宇文士及离开后，房玄龄进言：“胡荣坐镇西北，力保河西走廊畅通，使得我们对外的通商收益连年激增、也使我朝对外影响力大增，审理此案时不要扩大牵连。”

李世民听出房玄龄对胡荣的忌惮，心想胡荣护犊子是出了名的，其人在西北的确劳苦功高，于是说道：“此案就由你来督办吧。”房玄龄性格宽厚、办事严谨，这也表明李世民不想波及过多。

宇文士及走出皇宫，心中略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赌对了，如果皇上想要牵连胡荣，必然交由刑部审理，现在由大理寺审理，不难开脱尚秀梅。（注：大理寺主管民事案件，刑部审理危及国家社稷的政治案件。）

宇文士及立刻去尚清云家，见到了尚清云和尚秀梅，见尚秀梅仍然悲痛不已，对伊安慰几句，然后，将自己在皇宫所言重述了一遍。尚清云立刻听出了关键词，明白宇文士及的良苦用心，对宇文士及连声称谢。

尚秀梅冰雪聪明，听出了其中的关键词是“义父胡荣”，不解地问道：“我从不知道自己是大当家的义女，如此附会，被人说破怎么办？”（注：三槐庄的人一直称呼胡荣为大当家）

尚清云道：“胡荣心胸博大，呵护部属，三槐庄的任何人与胡荣攀亲，他都不会反对，何况你就是他的义女。”

尚秀梅听得心中纳闷，但没好意思接着追问。

尚秀梅对褚健的死深深自责，追悔莫及，表白道：“我不愿再有任何人受到牵连，为此我愿接受任何处置，即使被官府发配为奴婢！”

“你是胡荣的女儿，要么敬你、要么杀你，从此没人再敢欺负你！”宇文士及断然说道。

尚清云告诉女儿：“胡荣代表着自强不息、不可轻辱的一股势力，你褚叔用鲜血捍卫了这一信念，他的死重如泰山。”

“有朝一日，我若有机会为其献身，虽粉身碎骨，也会义无反顾。”尚清云神态庄严。

尚秀梅听得顿有所悟，正是因为个体的淡然生死，舍身取义，才为群体赢得尊严！尚秀梅为自己是这一群体的一员而自豪，不再悲切。

宇文士及听了也是感触颇深，胡荣有魔力，像褚健这样平时默默无闻，关键时候勇于赴死的人，不在少数啊。宇文士发现自己在与李世民应对时情急生智、扯出胡荣是赌对了，不管胡荣是否认过这个女儿，一旦牵连尚秀梅，就会牵动尚清云，胡荣绝对不会坐视不理，若是惹出他的报复，就是天塌的大事。

独孤彦云之死在上流社会中引起极大关注，久已淡出视野的胡荣再次引出窃窃私语，有人回顾过往，胡荣在时的莺歌行，本就是无人能够撒野的地方。

独孤彦云之死也传到了长孙无垢皇后耳中，长孙无垢皇后听说尚秀梅是胡荣义女，没有请示夫君就召伊入宫。

尚秀梅跟随宫女走入后宫，一幕幕华丽景象映入眼帘，看得目不暇接，满是震撼。尚秀梅拜见皇后，语音纯真清脆，丝毫不见畏缩拘谨。

长孙无垢皇后头一眼就被轻盈进来的小姑娘吸引了，见她环顾四周、满脸兴奋，如一只灵鸟飞入，使得屋内气氛为之焕然。长孙无垢细观尚秀梅，容颜姣丽、眼神清纯，有如出水芙蓉、华润嫩雅。长孙无垢暗道，怪不得独孤彦云要强抢在手，真是脱尘美人儿。长孙无垢指着身旁的椅子让伊坐下。

尚秀梅生长在三槐庄，在平等自由、自尊自爱的环境中长大，在皇后面前也不知畏缩，从容入座。尚秀梅看到皇后手臂上的玉镯，不禁哇出声来，赞叹道：“这个镯子晶莹剔透，好似水做的一般。”（古代尚未发明透明玻璃，能像云絮一般的透明之物已是罕见了，透明如水的物件简直难以想象。）

长孙无垢褪下镯子递了过来，尚秀梅接在手上，感受到镯子的份量和坚硬，释然道：“我还以为柔弱易损，原来也像其它镯子般坚硬。”

“这是玻璃种的翡翠，也是玉石的一种，”

尚秀梅谢皇后指教，真长见识，开始说起进宫以来看到的许多新奇景物，言语无忌，逗得长孙无垢开心而笑。尚秀梅说话清晰直爽，长孙无垢久居深宫，身边都是奴婢，从没有人能与她这样随意交谈，在她身上感到了胡荣那种自然天成的气息。

长孙无垢深深地喜欢上了尚秀梅，拉着伊的手说：“胡荣是我哥，你就是我的亲侄女。”

尚秀梅有感于长孙无垢的真情，也不见外，改口叫其为姑姑，乐得长孙无垢连声称好。

长孙无垢颇通音乐，见尚秀梅聊起音乐来滔滔不绝，对伊的造诣惊叹不已，当见尚秀梅演奏乐器时，全部身心痴迷其中，始知其人就是为音乐而生。

李世民听说皇后召见尚秀梅，而且相谈甚欢，知道这是长孙无垢在表明要保护尚秀梅，李世民心中暗道她对胡荣的感情果然至深。长孙无垢从不干涉朝政，也不为自己的亲眷谋职谋利，贤惠明达，深得李世民宠爱和尊重，这次的举动算是破天荒的头一次。李世民回到后宫，一起吃过晚餐，才随意问道：“尚秀梅这个女孩怎么样？”

长孙无垢发自内心的笑意在脸上荡漾：“她可真是一个可人儿，抽时间你一定要见一见她，听她抚琴一曲，心畅身轻，胜似灵丹妙药。”

“哦---，有这么神？”李世民看着夫人美丽的笑容，印象深刻。

案件审结，全部罪责由褚健一人承担，没有再牵扯他人，人们再次认识到了胡荣的超然地位，以及三槐庄人不可辱的铁血精神。

翌日，李世民在后宫首次见到了尚秀梅，果然天生丽质、娇美可人。尚秀梅在皇帝面前一如既往、毫不紧张。长孙无垢拉着李世民的手坐下，亲昵言道：“能与夫君并坐一起欣赏天籁之音，才是世间最美好的时刻。”

尚秀梅被长孙无垢的恩爱感染，优美的旋律在心中油然升起，拨弄琴弦，一个个欢畅音符撒向人间。

夫人的爱意通过音乐渲染，氤氲旖旎，让李世民听得如醉如痴，一曲奏罢，依然在心中萦绕、不绝于耳。李世民见尚秀梅专注于琴，似与瑶琴融为一体，至纯至真，心生敬意，无丝毫亵渎之心。

尚秀梅经常与长孙无垢相伴，是唯一能自由出入后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