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尚秀梅驻足胡家堡

尚秀梅一行来到敦煌，住进了胡家堡，尚秀梅住在胡荣家中，其他人住在隔壁的院落。胡荣认出了庚杨，冲其微微点头，打过招呼。孙恩生假装自己是第一次见到胡荣，自我介绍是孙璇月的儿子，向胡荣请安。

晚上，胡荣、乐桂英和尚秀梅一起用餐，尚秀梅称呼乐桂英为二妈，见诺大的院落就他们三人，问乐桂英：“为何家中没个帮手？”

乐桂英抱怨道：“都是因为他喜欢独处，我只好能简就减、自己来做，如此一来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胡荣反驳道：“好饭好菜由我做，其它用度都买现成的，购物本身就是一大乐趣，她才是比我更不需要外人呢。”

尚秀梅问起胡明芳来，乐桂英叹气道：“又出远门了，这次是去辽东。”

乐桂英向尚秀梅诉苦，你看我生的二个孩子，个个都随他爹的性子不肯着家，要是有一个像你这样温柔可人该有多好。

胡荣不觉笑道：“我怎么觉得这二个孩子更像你呢。”

尚秀梅听着老俩口斗嘴，只能抿嘴偷乐。

胡荣道：“你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就多呆些时日，这里佛教气氛浓厚，有助于你修行。我理解修行就是体悟人生，佛教道家的法门不同，殊途同归，可以互相借鉴。”

尚秀梅心有感触，说道：“我看到这里的人都尊你为佛陀，没想到你真对佛教有研究。”

胡荣笑道：“我对佛教既没有研究也没有感悟，只是我有幸接触过佛教高人，也接触过道教高人，感觉他们有许多共通之处。”

尚秀梅豁然明白，胡荣已到了佛道相通的归处，故而看得通透。

庚杨他们在胡家堡可以随便走动、自由出入，庚杨有过进攻胡家堡的惨痛教训，观察起来更加仔细，发现胡家堡内的警卫们很少，只在四周高处设有瞭望哨，连大门都无警卫，只有一个老人门房。当地人对胡荣极为崇拜，视其为佛陀，但因胡荣发过话，不要膜拜、不要打扰，被奉为金科玉律，才使胡家堡平静无事。

尚秀梅要去敦煌石窟（莫高窟），庚杨、孙恩生、秦硕、罗鹏四人执意保护随行。敦煌石窟距离胡家堡约四十里，路面平坦，不消一个时辰就能到达。

尚秀梅乘坐马车上路，距离石窟还有几里路程时，见到一座寺庙，是文殊菩萨道场，参拜香客很多，开始感受到石窟盛况辐射的影响。再往前走不远又遇到普贤菩萨道场，紧挨着是观音庙。每座寺庙都参拜者众，香烟袅袅。罗鹏看着众生虔诚的样子，小声说道：“乖乖里格咚，人们不远千里，跋涉至此来捐钱，脑子灌水了？”

孙恩生道：“我看就是，但我们马上就进入石窟群了，那里是佛教圣地，可不要乱说了。”

来到莫高窟的山崖下，山崖上的一个个石窟，由下及上数层，横向及远，层叠密布，不可胜数。众人不由被这壮观场面感染，感叹自身的渺小，连秦硕、罗鹏这样以前对佛完全无感的人，也肃然起敬了。

尚秀梅他们都是第一次见识石窟壁画的表现形式，走进洞窟，满布四壁和穹顶的壁画，五颜六色，壁画上的人物如真人大小，栩栩如生，一下就吸住了眼球，身处其中，仿佛置身异界！尚秀梅暗自咋舌，没想到壁画能产生如此强烈的代入感。

佛经艰深难懂，用绘画和通俗故事演绎深奥的佛教经典称之为“经变”，从而广为传播，吸纳大批信众。这个石窟内的壁画是由十几幅画组成，讲述了难陀出家因缘的故事：

“难陀有慧根想要出家，却又舍不得抛下美丽漂亮的妻子。佛祖释迦牟尼为了让他割断尘世中的一切因缘，先带他到天堂，使他看到了美好幸福，后带他到地狱，看到了无数苦难。最后，难陀去掉了一切杂念，舍弃妻儿，专心苦修。”

尚秀梅耐心听完僧侣讲述壁画上的故事，走出这座洞窟，感受到随行的四人被此情景所吸引，仍然沉浸其中，感悟其表现力的强大。

尚秀梅继续参观，走访了多个洞窟，渐渐总结出壁画表现手法的规律，夸张大胆，传奇混杂，不但有佛教演绎中的天王、龙王、夜叉、飞天、阿修罗、迦楼罗(金翅鸟王)、紧那罗(乐天)等神魔，还有道教中的朱雀、玄武、青龙、白虎、雷公、电婆等。为了彰显菩萨的潇洒庄雅，大大增加了衣服、手指和颈项的长度，嘴角上翘，慈眉善目。反之，对于金刚力士则多在横向夸张，加粗肢体，缩短脖项，头圆肚大，棱眉鼓眼，强调体魄的健硕和超人的力量。

石窟壁画有三类：1.佛教故事画，引导人们信佛拜佛；2.供养人画，由居士出资，画上自己和家人供奉神佛，既显虔诚又留名后世；3.装饰图案画，充分利用石窟的立体空间，展现心中的无限想象，一泄胸臆。

高僧迦叶律见尚秀梅观看石窟，不急不徐，身心专注却不着象，面慈容辉，如菩萨相，是有大慧根之人。迦叶律上前与尚秀梅攀谈，尚秀梅请教佛教起源，迦叶律带领尚秀梅来到远端的一处洞窟，此洞窟不大，宽三米、深四米、高四米，洞窟里端的龛台上供奉的是佛祖和分列左右的二位菩萨的五彩塑像，洞窟二侧为画像，有众佛、供养人和亲眷、药叉等几十幅。此洞窟在众多洞窟中属于中等大小，看似普通，就是由供养人开凿的供奉佛祖的洞窟。

迦叶律手指洞窟顶部，请尚秀梅观瞧，洞窟顶部被一幅幅小画充满，有六排八十七幅画面。迦叶律说：“这就是佛教的起源。”原来这八十七幅画讲述的是释迦牟尼传记。

迦叶律从第一幅画开始讲起，讲述释迦牟尼生平，是由一段段故事组成：乘象人胎、树下诞生、树下观耕、比武娶妻、出游四门、树下问道、逾城出家、得道成佛。

迦叶律一幅一幅画面娓娓道来，尚秀梅仰目细观，听得全神贯注。渐渐夕阳西下，洞窟昏暗，迦叶律未显丝毫口干懈怠，继续讲解，尚秀梅也是神情依旧，注目迦叶律指点的画面。看得出二人都未受到光线影响，依然看得真切投入。其他人中，唯有庚杨还能看清头顶上的画面，边看边听、相互印证。

迦叶律讲完时，弯月已经攀上高高的树梢。尚秀梅双手合十：“感谢大师传法。”

迦叶律回礼道：“居士宝相，能为之讲经，是老衲的福缘。”

尚秀梅向迦叶律称谢道别，乘车返回胡家堡。皎月当空，庚杨四人骑马伴随车驾而行，惬意舒适，似乎吸纳了佛法，人人感到精气充盈。

尚秀梅在胡家堡盘桓了十多天，心知是该离去的时候了。傍晚时分，心中不舍，弹拨瑶琴舒缓心怀，渐渐物我两忘。

远处琴声微不可闻，但尚秀梅却听得真真切切，该琴声如泣如诉，与自己的弹奏和谐相伴，让尚秀梅既惊讶又震撼。尚秀梅怀抱瑶琴，循声前往，来到胡家堡最后排房屋的一角，见到一个老人坐在门前，拉动马头琴。

尚秀梅走到跟前，专心倾听，悠扬的琴声入耳缭绕、融入夜空。

入夜，老人抬起头来对尚秀梅说：“姑娘的琴声是上天的福音，能否让老汉再听一听。”

尚秀梅这才看出，眼前的老汉是一对瞽目，看不见任何东西。尚秀梅点头，席地而坐，将琴放在腿上，随心所欲，以琴抒怀。一曲结束，老汉听出尚秀梅在以琴声相邀，拉起胡琴与之相伴，美妙的声音互补，绕梁不绝，将心意诠释的更加丰满，让二人都如饮琼浆。

尚秀梅得知，老人名叫萨圪，是胡家堡的最老住户之一，感慨道：“我从您老的琴声，领略了草原的世代变迁，牧民们风来雨去，繁衍不息。”

老人说：“你是上天派来的仙女，让我尽情释放心曲。你的奏响充盈我心，此生足矣。”

第二天一早，胡荣对尚秀梅说：“你们的琴声道出感悟、演绎情思，太感人了，世道沧桑变换，只有情感亘古长存。”

尚秀梅听得鼻子一酸，想要张口道别，却有些舌头打结。胡荣道：“不必了，我们心意相通，超越时空，见与不见都是一样。”

尚秀梅临行前，将曼纳雅带到胡荣跟前，讲述了她的情况，说伊想要跟随胡明芳经商。胡荣看到曼纳雅拘谨，温和说道：“你就住在我家吧，胡明芳虽然已经展翅高飞，但飞的再高也有落地归巢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