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7章 博尔忽之谋

溃兵逃回博尔忽大营，将忽达儿战败身死之事悉数告知。博尔忽大怒，亲领三万兵马来攻鸡鹿塞。

鸡鹿塞位于谷口外西侧的高地上，仅有唯一的一座南城门。沿着石砌磴道爬上城墙，举目四望，北面崇山峻岭，巍峨壮观；山前空旷坦荡，平川倾斜。而石城以东，谷口开阔，了无遮拦，过往车马行人，一览无遗，极易扼守。

石城东墙最为险要，它紧傍高台阶地边缘修筑。这阶地自谷底耸起，壁立如墙，高达18米，加上7米高的石墙，总计高达25米，如无特殊设备，则绝难攀登。

城墙四角分别向外突出两米多，状似角楼平台；如在此设伏，可监视和阻击自城下向上偷袭之敌。

此刻，牛进达和裴潜就藏在位于西南角的角楼之中，窥视着城下的蒙古大军。

“文行（裴潜表字），你说博尔忽为什么不立刻就发起进攻，而是派人在城外叫骂呢？”牛进达不解道。

裴潜笑道：“或许是他们崇尚咱们的文化，从中学到了先礼后兵。”

听着裴潜那轻松的口气，牛进达便猜到他在故弄玄虚。

于是，牛进达佯怒道：“都什么时候了，我在和你说正经事！”

“是是是！”裴潜拱了拱手，正色道：“我猜博尔忽接到的命令并不是进攻鸡鹿塞，而是监视鸡鹿塞。”

“你的意思是......蒙古人怕我们出鸡鹿塞北上？”牛进达疑惑道。

“八九不离十。”

牛进达沉声道：“北上偷袭蒙古人的王庭根本就不现实，那他们怕的就是......粮草！”

“正是。”裴潜兴奋地说道：“若是我所料不差，他们的屯粮之地可能就在这方圆百里之内。”

“原来如此！若是这样就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姐夫，要不咱们俩去烧了蒙古人的粮草，立下一个旷世奇功？”裴潜一脸希冀地问道。

牛进达盯着裴潜看了片刻，冷哼道：“你杀过人吗？”

“没......没有。”

“那不就结了！”牛进达斥责道：“你就老老实实地留在这里，替我守好这座城，比什么都重要！”

“哦，我知道了。”

其实，牛进达一开始也考虑过裴潜的提议。只是这鸡鹿塞只有一座城门，他无论如何都难以避开博尔忽的眼线，那后续的动作也就更是无从谈起。

既然无法烧其粮草，那就只能先固守城池，静观其变了。

于是，牛进达向守军交代了几句，便走下了角楼，回房休息去了。

博尔忽在城外叫骂一阵，见守将根本就不理他，觉得无趣，同样返回大营休息去了。

第二日清晨，博尔忽又派人去城下叫骂，但牛进达依然不闻不问，任由蒙古人在城外叫骂。接下来的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也是如此。

第六日清晨，城外终于安静了下来。蒙古人的叫骂声消失了，牛进达一时还有些不适应。

这时，裴潜快步跑了进来，大声喊道：“蒙古人退兵了！蒙古人退兵了！”

“什么？！就这么退兵了？这怎么可能！”

牛进达一脸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是不是搞错了？退兵？这不可能！”

裴潜坚定地答道：“是真的！姐夫！我已经派斥候打探过了，他们是昨夜退走的，已经走出四十余里了，要不要追？”

“不要！”牛进达冷静的答道：“蒙古人绝不会轻易退兵，很可能是陷阱，咱们不能轻举妄动！”

裴潜答道：“明白，我会派斥候再去打探。”

待裴潜走后，牛进达独自一人坐在屋中，深思道：“难道是大城塞那边出了变故？不！应该不会，是我想多了。”

翌日清晨，裴潜再来报告道：“姐夫，蒙古人已经走出了七十多里，似乎是真的退走了。”

牛进达摇头道：“不，不对！蒙古人都是骑兵，行动速度又岂会如此之慢？一定是陷阱！再探，再报！”

“是！”

又过了一日，裴潜又来报告道：“姐夫，蒙古人已经走出一百多里了，这总不能还是陷阱吧？”

蒙古人连续三日都在撤退，这一次，牛进达也有些看不透了。

“奇怪，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他们真的撤退了？”

裴潜说道：“姐夫，我看他们是真的退了！要不咱们动手吧！”

“不，不行！再等等！”

出于谨慎考虑，牛进达并没有立刻出兵，而是加派斥候，不停地打探蒙古大军的动向。

第四日天还没有大亮，裴潜就火急火燎的赶到牛进达房中，把他给叫了起来。

“姐夫，蒙古人昨日突然提速，已经走出快二百里了！”

“什么？！这是真的撤退了！”

牛进达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自言自语道：“博尔忽如此急着撤退，莫非是大城塞那边真的出了问题？”

裴潜忙问道：“姐夫，那咱们该怎么办？”

牛进达不再犹豫，连忙起身穿戴好衣甲，说道：“你留下守城，我去追击！”

“姐夫，万事小心！”

“放心，想击败我也没那么容易！”

说罢，牛进达抄起他的大刀就冲向军营，点起全部的三千骑兵，紧追而去。至黄昏时分，牛进达所部已经走了百余里。

按照这样的速度，大约明日傍晚或后日清晨，就可以追上蒙古大军。

牛进达见将士们已经有些疲惫，便下令道：“前方有一片开阔地，我们去那里休息片刻，恢复一下消耗的体力。”

日行百余里，就算是精锐的戍边将士，也会稍稍有些吃不消，所以当牛进达下令的那一刻，他们也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于是，牛进达撒出了几十个游骑去探查周围的情况，以确保安全，却不想游骑刚刚行出几百米的距离，就有人发出惨叫，中箭落马。

牛进达先是愣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两秒的时间就反应过来，他们一定是撞见了蒙古人的游骑！

“全军戒备！准备迎敌！”牛进达高声下令道。

就在这时，大量的蒙古骑兵映入眼帘，为首之人赫然正是“四杰”之一的博尔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