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除夕迷雾（三）

闻言，淑贵妃不经意四下瞧了瞧，道：“起来吧。若是被人瞧见，指不定要说本宫虐待你了。”

凌暮歌恭敬起身，“多谢娘娘。”

“本宫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否则，怎么会引得这样多的人都等着……”

淑贵妃勾唇，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你看，有人已经迫不及待了……”

顺着淑贵妃的目光，凌暮歌瞧见了柳贵妃。

凌暮歌的心神紧绷着，不敢有丝毫懈怠。

“淑姐姐这是在做什么？”柳贵妃已经在两人跟前，身后还跟着柳疏桐。

“远远便瞧见，长宁县主屈着膝，可是哪里惹到了姐姐？”

淑贵妃微微蹙眉，这人居然帮着凌暮歌说话。

“妹妹说笑，本宫方才没察觉，以为县主行礼后会自己起身，不想……县主今日如此实诚，并未起身，”淑贵妃淡笑着，“这不，已经急急唤她起身了。”

“姐姐若是找县主说完话了，妹妹便先带着长宁离开了。”柳贵妃笑得温婉。

淑贵妃的笑容微微凝固，不悦点头，“不过偶遇罢了，妹妹有事相谈，姐姐便先离开了。”

眼瞧着淑贵妃离开，凌暮歌对着柳贵妃行礼，“多谢娘娘。”

柳贵妃柔和了神色，将她扶起来，“好孩子，你受苦了。”

凌暮歌没想到，事已至此，她竟然还能装得如此亲和。

意识到她的不自在，柳贵妃眸中难掩惋惜，“政儿与你，只能算有缘无份，但你我的情分，并非仅仅为他，更是因为你母亲。”

“故而，你只管如以前那般，唤我小姨便是。”

凌暮歌的眸色柔和些许，“是，小姨。”

“身子定然冻僵了吧，前面就是本宫殿宇，进去暖暖身子，稍后一起过去，也省去路上许多麻烦。”

凌暮歌刚走一步，膝盖便有些冻僵。

柳疏桐上前扶住了她，“走吧。”

“小姨是瞧见我在这边受责难，特意过来吗？”

本以为柳贵妃会应下，但她并未往自己身上揽功劳。

“我知晓萸嫔请了你过来，也料想你一定能够应付，”柳贵妃淡淡笑着，走在前面，“齐王如今谨小慎微，淑贵妃如今也不敢对你做什么，我便没准备现身。”

“是疏桐方才过来看我，瞧见德妃、思安郡主、嘉妃等人在各处坐着，担心你会一路都被堵截。”

“担心你承受不住，我便过来了。”

闻言，凌暮歌心下的一点疑惑被打开。

兵书上有一种作战方式，名唤车轮战。

一波又一波攻城，看似徒劳无功，实则将敌军的力气武器都耗尽，最重要一点是，让他们的精神紧绷，看不到希望，直至最后崩溃。

凌云妗和淑贵妃都来势汹汹，却没有对她进行设计，但她的注意力却只能持续紧绷，唯恐哪一个人会对自己设计。

“多谢疏桐，也多谢小姨能够出手。”明白用意后，凌暮歌松懈些许，看向柳疏桐的眸子里带着感激。

柳疏桐浅笑着摇头，没有出声。

到了宫殿之中，柳贵妃直接将二人带进了自己的寝殿。宫人早已燃起了炭火，可见她的确是才从这里出去。

“坐吧，”柳贵妃说着，又出声道，“去弄些姜汤过来。”

凌暮歌第一次进未央宫，此刻瞧着寝殿周遭的摆设，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屏风微微蹙眉。

柳贵妃跟着望了过去，“这扇屏风是太师昔年做将军时，征战沙场时意外所得，晚上流光溢彩，认为是宝物，回来便献给了陛下，陛下赏赐给我，便直接运进了未央宫。”

“可有什么问题吗？”

“小姨，这屏风……”凌暮歌顿了顿，微微摇头，“听闻卧房不宜放屏风，娘娘不如将它，摆在其他地方。”

“这样流光溢彩的东西，更多人能欣赏到才好。”

柳贵妃微愣。

柳疏桐婉声替她解围，只是声音些许沙哑，“歌儿，你不知道，姑姑便是担心被人瞧见，会认为她恃宠而骄，还会让人怀疑，表哥与太师有牵扯，从而影响太师，故而……”

凌暮歌点点头，“小姨继承了太傅府的谦逊固然是好事，只是……”

柳贵妃看出了她的未尽之语，“采碧，这屏风抬去临仙阁吧。虽然老四并不时常入宫，但入宫便能瞧见。”

闻言，凌暮歌点点头。

“喝些姜汤暖暖身子吧。”宫人端来了热汤，柳贵妃让人端去凌暮歌跟前。”

见状，凌暮歌也盛出一碗，递给了柳疏桐，紧接着盛了第二碗，道了声多谢，方才捧在手里。

“你们小年轻聊着，本宫去看看屏风，若是不小心碰到，可就不好了。”

待柳贵妃找借口离开后，柳疏桐温声开口，“德妃与思安郡主等你，我知道原由，但，八皇子和嘉妃为何也……”

“许是因为当初，我为八皇子开了一副药。”

柳疏桐好看的眼眸中升起疑惑，“你为他开药？”

“你师父已然没有办法，你又能有办法么？”

凌暮歌微微摇头，苦笑着，“我当日也是第一次给别人写药方，说好的死马当活马医。”

“今日竟然为此找上门来了。”

柳疏桐微微摇头，低头抿了一小口姜汤，“你实在是不应该。”

“如此，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凌暮歌面色故意露出懊悔，“当时贪玩了些。”总不能说，她当时想扶持八皇子吧？

“我是说你如今，”柳疏桐还要说话，凌暮歌接过了话茬，“你的嗓子是怎么了？”

柳疏桐微愣，眸中划过一抹苦涩，看了一眼门口的宫人，“受了些风寒，并不是什么大事。”

凌暮歌从袖袋拿出一个瓷瓶，倒出几粒药丸，闻了闻，方才取出一粒药递给柳疏桐。

“其实我已经……”柳疏桐有些难以启齿，抬手想要拒绝。她想说，自己早已对这种药物有了抗性。

凌暮歌却示意她服下。

柳疏桐依言服下，又喝了几口汤，竟觉得嗓子好受了许多。

“歌儿，你真是……”柳疏桐惊喜出声，又压低了声音，“真是太神了。”

见有效，凌暮歌笑着点点头，这是她特意为柳疏桐研制的药丸。

这当中，自然有两层意思。

若柳疏桐心中还有良善，对她还有真心，此药拿出来，便是真的缓解疼痛。

是帮她。

若柳疏桐是在自己跟前做戏，实则这些伤都是她故意为之，那么，这药便是在告诉她。

即便她产生抗性，只要自己想，依然有办法对付她。

就像对付她的人，能够找到自己不了解的药一般。

是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