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暗害

我在宫中休养期间君临天送来了几盒子燕窝，知道了姜家女人的恶行他也只是送些补品而已，我有些庆幸自己一开始就对他没有情愫，若是有，现如今我该有多伤心。

三天

我扶着柳叶在殿中活动着，腿过不了几天就可以复原了，青紫痕迹基本消退，只是活动久了还是有间歇的脱力感。

“再过几天主子就恢复如初了，幸好腿没后遗症，不然舞技就要荒废了。”柳叶看着比我恢复还开心。

“主子，大皇子的乳娘病了，今日奴婢看她面色有些不好，本还想继续给大皇子喂奶，奴婢怕出事便擅自让她去休息了。”冬儿抱着惊澜进来，面色不是太好看。

“无碍，不是召进宫两个乳娘吗？还有一个应该还没出宫去找找。”我接过惊澜逗弄着，并未怪罪冬儿的决策，也未将其放在心上。

“是奴婢现在就去。”冬儿应下。

柳叶侯在我身后，“主子，太乐坊在筹备陛下的寿宴，您要……您的随意一舞或是一曲都会盖过其他嫔妃的。”

“没兴趣，上次除夕宴就看过了，没什么厉害的，我也不屑去与他们争斗。”我摇摇头，用君临天的恩宠去应付找上门的麻烦，虽说很方便快捷，但我不喜欢那男人，自然也不会从他身上着手，果断拒绝。

惊澜胖乎乎的小手招摇着冲我挥舞着，我把手递给他，啊吧啊吧的不知说什么不过看着倒是很开心。

“是……其实是奴婢想见识一下。”柳叶撇着嘴，小手帮我理顺背后的长发。

“你想学跳舞吗，有机会我带你去太乐坊教你。”我知道柳叶的心思，教教她也无妨。

……

惊澜三个月的时候已经壮了不少，请太医来看平安脉时顺带看了惊澜的体质。

“夜千容华放心，您的身体本就强韧，大皇子更是足月生产，体质绝对优秀。”江太医小心的把惊澜抱还回来。

“多谢江太医了，冬儿送江太医。”我抱着惊澜心中甚是欢喜，毕竟谁不想自己的孩子健康。

不想却仍有意外，没过多久冬儿惊慌的跑进来，“主子，大皇子的乳娘死了！”冬儿脸色苍白明显是吓到了。

“哪个乳娘！是抱恙的那个还是后来找回来的那个！”我抱紧怀中的小孩，心底发凉，有些担忧和后怕。

“是之前身体不适的孙乳娘奴婢让她休息的那个。”冬儿回应道，“之前奴婢去找另一个林乳娘时她马上就要出宫了，还好及时叫回来了。现在回想若当时没找回来……大皇子若依旧由上个乳娘喂养那后果……”心思细腻，冬儿思绪想的和我一样深远。

“冬儿，那孙乳娘昨日的饭食可还在？”我冷静下来，“那日你寻回林乳娘的事可有外传？”

“主子放心乳娘们的饭食都是另外做的，仅供乳娘食用，加之抱恙更是不敢与其他乳娘一起吃，吃食不对会影响奶水。奴婢那日寻林乳娘时也并未让旁人知道。”

“去把孙乳娘的吃食找些来。”我脸色阴沉，这就来对我的孩子下手了？“柳叶去把江太医叫回来，就说我身子不适。”

“是。”两个女孩估计从未见过我如此阴沉的脸色，不敢怠慢立刻领命办事去了。

孙乳娘如果是因为吃食中毒而亡的，那背后之人必然是冲惊澜来的，乳娘吃下的东西会转化成奶水，进而喂给惊澜，惊澜尚且年幼身体本就不如孙乳娘，只怕毒发的要比孙乳娘要早。到那时谁会想到长皇子夭折是为人祸而非天灾。

瞒天过海用的不错，若非给那孙乳娘歇了假，此时死去的就是惊澜了。乳娘们的吃食都是我宫中自己配备的，能下毒的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宫中有吃里扒外的奸人，要么宫里统一的送来的食材有问题。

好在今日让太医查看过惊澜的状态，应该从未吃到过有毒的奶水。

“主子，江太医回来了。”柳叶回到宫中禀报，“江太医此时已候在殿外。”

“好，柳叶你在此照看惊澜不必跟着。”我把怀中孩子送到柳叶怀中。

“是。”

宫殿外

江太医是太医院中难得的有资历又还年轻的太医，也是那日生产后被陛下指派来调养我身体的，惊澜出问题他自然难辞其咎。

“江太医久等了，我有些事找你，若耽搁了您的其他差事还请见谅。”我居高临下审视着，太医应该三十出头，还是年轻的。

“容华折煞臣了，容华有事尽管吩咐。”江临礼数周全，不明白这眼前的妃嫔为何面色凝重，对自己的视线也带着审视。

“江太医可常出入凤仪宫？长生殿？连星阁？”这些地方是姜家女的居所。

“照看凤仪宫的是太医院副令刘志，长生殿臣从未去看诊或被召见过，至于连星阁，臣前段时间应着当值看诊过。”江临回忆着，自己入宫任太医十年期间，自新帝登基不过一年，自然记得清楚，“若容华有疑可调太医院记录查证。”

“你可知勾结宫中嫔妃残害皇嗣是大罪。”我冷笑一声，眼中立刻覆满冰霜，看诊过姜鹤礼的连星阁，那这江临也不全是清白的。

什么！江临一惊，“容华此话从何说起啊！臣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残害皇嗣！况且陛下把您生产后事宜交给臣，臣更是不敢有丝毫疏忽，更不敢残害皇嗣！”这么大的死罪扣下来顿时让江临冷汗津津，若是这夜千容华去陛下面前说什么，那家中将是灭顶之灾。

“不敢疏忽？怎么，前些时日，我虽刚出月，但身体依旧虚弱，怎地不见你来照看？现如今你自己认了看诊去过连星阁，而我宫中皇子就在这期间受了侵害，除了你勾结姜婕妤害，又有谁有办法加害！”质问着，我的声音不自觉的冰冷凶狠。

“容华恕罪，容华腿受伤那日并非臣当值，后来听闻了便配置了化瘀药物，听闻容华宫中掌事宫女是在容允处取的药，臣便将药给了容允与他的药一同送来，也确实是臣的疏漏望容华赎罪。但勾结姜婕妤残害大皇子，臣决计没有做过！臣在此可立下毒誓！若有虚言愿死无葬身之地！”江临伏低身子，只求我能信他，不惜发下毒誓也要力证清白。

“江太医。”我冷冷开口，看他抬起头来与他直视，眼眸冰冷直刺内心，锋锐如刀仿若刨心求证。

江临从未见过哪个女子的眼神这么锋利，想要把他剥开来看真伪一般。但没做过就不心虚，他也大胆真诚的回望过去。

“江太医随我来。”半晌，我泄出一口气，算是暂时相信江临了。我领着他去到孙乳娘的房中。“江太医去检查一下那床上的人吧。”冬儿一直在孙乳娘的房中候命，昨天涉事的吃食都整齐的摆放在屋子外间中央的雕木桌上。

冬儿眼力好，找了一把木椅放在里间和外间相接之处，我坐下来不仅可以看里间江临检查也可以看到外间的吃食。

应着我的话江临上前去，床上被子中裹着个人，仔细查看下，此人四十来岁女子，面色惨白嘴唇无色，已然无了生气。“这是……”江琳不解，妃嫔宫中怎会无故多出死人，而且看不出死因。

“这是孙乳娘，喂养大皇子的乳娘。”声音冰冷，可惜了一个淳朴老实的妇女，因为惊澜而连带着遭算计，还因此丧了命。

“什么？容华请准许臣再为大皇子检查一番。”江临忽的想起来什么，“此事臣完全不知，请容华明察！”说着又俯身跪下。

“江太医，你是陛下指派的，我暂且信你。也麻烦你检查一下孙乳娘，我需要知道死因与来源。”冷峻严肃的话不像一个15岁女孩说的。

“臣一定查出原委使容华放心，也证臣的清白。”

江临围着尸体操作起来，具体怎样我也看不懂，正常的试毒、取样、闻嗅。

半晌

“容华，臣初步判断此人是中毒而死，且是极为隐秘的慢性烈毒，几乎无色无味，若混与饭食那更是难以辨认。”江临手中有一小碟，里面是从尸体上提取的。

“外间桌上是这几日她所使用的饭食，劳烦江太医也检查一下。”我接过江临手中的小碟，放在鼻翼下细细嗅闻，除了其中本身的血腥气还夹杂了一种淡淡的清甜气息。

“容华，这些饭食中都被下了慢性毒药，但用量不至于使人这么快的暴毙。臣推测应该还有其他毒源。”江临越是检查越是凝重，若这些都用在了皇嗣身上，那对夜千容华对皇嗣对自己来说都是大难。

“江太医随我来。”还不止？那就是说宫中其他物件还有隐患，可能接触到的就是送来的食材了。我反应过来，立刻领着江太医往宫中私厨去。

……

“容华，这一叠碗筷是谁在用？”江临在厨间很快找到了可疑之物。

“这两叠都是乳娘所用，都与宫中其他人分开的。另一叠碗筷是林乳娘来了后新添的。”冬儿心思细，就算厨房也是井井有条。

“容华请看，这两叠碗筷颜色是有相差，死去孙乳娘的颜色更重些，带有淡淡的清甜气，多半是被动过手脚。如此看来便是有毒的食材乘进了有毒的器皿中，如此之下增加了药性。”江临还是很有能力的，至少在帮我搜查时很尽力。

“今日谢过江太医了，不过，我希望今日之事不要有别人知晓。”我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情绪。

“是，臣知晓利害，只是请容华往后千万小心，保护好皇嗣。臣随时候命。”江临行下大礼，深深看向着年轻女孩，为母则刚，他在这位不受宠的嫔妃眼中看到了不一样的心思。

送走江太医，我才歇下心防，“冬儿，那套有毒的器皿是从何而来？”

“主子，之前咱们宫里有个犯事的散役送回了掖庭，后来又补进来一个叫芳疏，是她一直在看顾送来的食材，从未靠近过宫殿伺候，就是她来不久后孙乳娘才抱恙的，那套器皿多半也是她做了手脚。”冬儿回忆着，其中疑点慢慢浮现。

“今日的事她知道了吗？”

“应该并不知，今日一早便出去了，平时是散役所以也不太拘着。”

“不要惊动她，你去交代今天知道此事的其他人把嘴捂严了，否则即刻处死！”我的声音从曾经的懒散变得异常凌厉。“悄悄安葬孙乳娘，多给家里些抚恤钱，别说人没了，就说赏的。冬儿你全权看顾林乳娘的起居饮食。”埋在身边的炸弹我暂时不拆，如今明暗交替，我倒要看有多少人牵扯其中。

从前我是一再隐忍，只求安然度日，即便罚跪羞辱我都咽下恶气，可如今把手伸向了惊澜……我管你们是谁？若这宫中只有权利与地位能护我在乎的人……那无论是利用加害，我都不会再有片刻犹豫，即便那人是帝皇。既然逼我，那也无须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