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这个姑爷怪怪的

老族长哼了一声，招呼孙子搀扶着他回去。

黄小萃也想和李谨回家，却发现他早就进去了，她跟着回府，吩咐他们自己去筹钱。

其他人看了看老族长的背影，又看了看黄家大宅紧闭的门，只能唉声叹气。

不少人甚至怨起黄大勇，明明是黄大勇和林黄氏教唆大家来闹，逼黄小萃出嫁，好分了家产，如今家产没拿到，他们还得被迫还债，作孽！

黄小萃坐在堂屋里，让佩佩抱来一个樟木箱子，里头装的是黄家在云溪县的田契、地契。

李谨也进了堂屋，坐到旁边喝茶，“你不数数借据上有多少银子，够不够赎县城的铺子，又在这儿点地契做什么？”

“银子他们一时半刻还不上，数了也白数，解不了燃眉之急。”黄小萃应道。

“那你打算卖田地么？”

“都是我娘辛苦打拼来的，我怎舍得卖。”黄小萃只拿了田契，将地契放回去，连同她拿走的借据一并锁进箱子里。

“姑爷有所不知，田地老夫人都分给了族人，哪怕没给田契，他们也早就认定是他们的了，这田契就跟白纸一样，卖不了的。”佩佩叹道。

“娘给他们宅子田地，对他们有求必应，是盼着他们多照顾我，他们没有做到，东西给得不值，我要拿回来！”黄小萃毅然决然。

佩佩吓了一跳，“小姐，那些泼皮无赖能依吗？”

自老夫人发迹后，黄家族人大都游手好闲，他们从老夫人这儿讨了宅子田地，靠着佃户交租不劳而获，如今田地没了，好比饭碗被砸，他们岂能安逸！

“佩佩，你去把大家都喊过来。”

未几，家丁小厮，还有婆子丫鬟都到了堂屋里。

黄小萃慢慢开口：“娘在世的时候一向赏罚分明，她不在了，规矩也不会变，你们先前护宅有功，不离不弃，我不能亏待了你们。”

“这些都是小的们该做的，不敢讨赏。”

黄小萃也不跟他们绕弯子，翻了翻手里的田契，直言：“这些田地是村里最肥的，以后除去佃户该得的那份，我只取两成，余下八成由你们平分。”

他们不约而同地愣了愣，这是天上掉馅饼了么？

有人吃惊地问：“大小姐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下午你们就去领回这些地吧，有家人朋友的都叫来帮帮忙，人越多越好，免得吃亏。”

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能得小姐和老夫人善待，已是感激，在这儿包吃包住有月钱不说，如今还有佃租可以分……

他们齐齐跪下，磕着头：“小姐待我们恩重如山，往后我们愿为小姐当牛做马！”

黄小萃让大家不用这样，都去准备准备。

佩佩仍旧担心：“小姐你派他们去，能成吗？”

“他们不是在听谁的差遣，而是在替自己讨富贵，谁能不尽心？”

有利可图，他们往后照看起田地和宅子来也会格外上心。

她还要去县城收拾残局，走之前得先把这儿的事安顿好。

晌午刚过，村子里就掀起轩然大波，黄府的家丁带着家人成群结队下了地，吓得黄家的老弱妇孺们赶紧跑来护着良田。

黄小萃被没有露面，只远远地看着。

黄家亲族平日豪横惯了，没少干欺压乡里的事。乡亲们有苦难言，现在虽明着不敢落井下石，但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还在心里啐了句：该！

黄大勇那些腿脚利索的，早已追着老族长去了县城，要么是求老族长再给他们做主，要么去想找别的门路，如今不在家里。

无赖们不在，剩下的老弱妇孺除了撒泼厉害，能顶什么用？

不管她们怎么闹腾，在田间地头打滚也好，哭天抢地也罢，家丁们都不吃这套。不肯走的，他们就抬，一鼓作气将那些人全都清了出去。

李谨来瞧个热闹，“你这么做，不会有麻烦吗？”

黄小萃看向李谨，“麻烦当然有，可我家的地，一寸都不能便宜了白眼狼！”

佩佩送来一封信，是她干娘从县城捎来的。

黄小萃翻开看了看，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又出了什么大事？”李谨问道。

“干娘一直在县城替我奔走打听，打听到仅是赎回县城的铺面，都至少需要三千两银子……”

这些银子里有拖欠的账款、镖局的工钱，还有工人和织户们的工钱，甚至还有官府的税钱和罚银。

李谨不解：“你们黄家手头不留钱的？连三千两库银都没有？”

“银子都是我娘在管，她从不让我插手生意，我不知道有多少，就算有也是在麓阳黄府里，那里也已经被官府查封。”黄小萃语气沉重，“我甚至都没去过麓阳。”

墙倒众人推，她娘一走，其他人在生意对手的蛊惑下，失了对黄家的信任，担心拿不到银子，纷纷向官府递状纸，要黄家偿还货款工钱。

官府见民声沸腾，黄家也没个人出来主持大局，只能先封了州府和县城的黄家商铺和宅院。

她身在乡下，这些还是她干娘孟氏回来告诉她的，她得知的时候已经晚了，整个黄家的家产就剩下黄家村里的这些。

还好铺子只是暂且被封，没有到被变卖抵债的时候，她赶紧让干娘先去见见债主和工人们，表明黄家并不是后继无人，先稳住大家。

她本打算今日收拾完烂摊子，明日就上县城看看能否赎铺子，谁知要三千两这么多……

黄小萃神色焦灼，她如今凑个三百两都难。

夜幕降下，黄大勇他们回来了，得知田地被收回，闹得那叫一个厉害。

黄小萃没赶上热闹，只是听说她三舅的拳头很硬，但也架不住他们人多，被揍得鼻青脸肿的。

其他人眼见黄大勇都挨了打，没人敢再当出头鸟，毕竟田契还在她手里，就是闹到官府她也不理亏。

黄小萃在房里清点手头的银钱，点来点去手头也只有一百多两银子，远不够填县城的窟窿，离州府更是遥不可及。

佩佩陪着黄小萃，趁着屋里没别人，她小声说道：“小姐，奴婢觉得这个姑爷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