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给县令大人分忧

她这几日进城都看见了，城外有不少流民。

夏日里附近几个县遭了洪灾，秋来粮食颗粒无收，百姓还流离失所。

云溪县没有受灾，于是不少难民来了云溪县。

当今圣上看重民心，官府不仅不能驱赶难民，还得施粥救济，怎么安置难民也成了县令大人的一大难题。

安置得好是政绩，安置不好就是罪过。

程县令已是焦头烂额，听见黄小萃说有法子，将黄小萃带进了后头偏厅说话。

县令大人坐在主位上喝茶。

黄小萃只是一介平民，与大人身份悬殊，只能站在堂中，自然也不会有茶水招待。

程县令喝了茶才看向黄小萃，“你说你可以替本官分忧，如何分忧？”

黄小萃呈上了一卷字，她已将她的办法都写了下来，让县令大人过目。

“大人，昨日民妇才被家中丫头听了墙根，大人这儿更是人多眼杂，还是谨慎些为好。”

程县令看完她写的，脸上这才见了笑，“黄姑娘有心了，人谨慎，法子也好，只是你当真乐意？”

“大人图政绩，民妇图人力，各取所需，何乐而不为。”

“黄姑娘好眼界，快请坐。”程县令客气抬手，吩咐，“来人，上茶！”

黄小萃落座，又言：“只是要办妥此事，需要大人多调派些人手。”

“人手算什么，只要能解本官的燃眉之急，就是要本官砸锅卖铁都使得！”

“大人，民妇也有些忧心事，还请大人指点一二。”

程县令的笑容僵了一下，这女子如此聪慧，又是商人之女，怎会这样大方，她果然有条件。

“你说。”

“民妇的娘走得突然，县城的商铺和麓阳的天锦坊都被官府查封。”

“黄姑娘，你家突逢祸事，本官也替你惋惜，可你们欠下的银子实在太多，这件事本官也帮不了你。”

“民妇知道的难处，万不敢让大人以权谋私。”

“麓阳府的事本官无权过问，但你们黄家在云溪县的铺子，本官可一点都没动，只要你赎回去，立马就能开张。”

“民妇也急着恢复生意，可一时间拿不出三千两这么多。”

程县令思索后道：“这样吧，你们欠的税收，还有罚银本官先通融通融，可年底再交，但拖欠的账款和工钱你总得先填上，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不给，本官让你开了张，那百姓还不得上州府告本官？”

黄小萃神色凝重，“那也得两千多两，实在是难。”

“黄姑娘，本官已经让步到了这份上，你若还是拿不出来，本官也爱莫能助！”

“程大人，我还有一个法子，既不让大人为难，也能解民妇当下的困难。”

程县令好奇：“是吗，什么法子？”

黄小萃言道：“民女先押三百两在衙门，大人只将成衣铺给民女，后续民女交齐五百两，大人再给布行，每交五百两，大人还民女一间商铺，明年一起补足三千两。”

程县令捋了捋胡子，“这……”

黄小萃接话：“倘若民女做不到，所有铺子任凭大人处置，无论民女能否交起三千两，押在这儿的三百两民女都不要了，充公就是。”

三百两不是笔小数目，白白进了衙门当然是件大好事，程县令略微思索。

“可这样你不就多交了三百两？”程县令皱眉，“划算？”

“多交三百两，民女还有交齐三千两的可能，否则仅靠着乡下的田地，民女何年何月才能还上？”

程县令细想一番，“如此说来，你这个法子也并非不可。”

“大人……”

程县令打断她的话：“只是三百两怕是不够。”

“不够？”黄小萃颦眉，就这三百两她都得挤了再挤才能凑齐。

“黄姑娘，本官不是想敲诈你，而是若答应了你的条件，本官就与你站在了一起，你花三百两把铺子开起来，本官还得替你平息民怨，否则本官也得跟着倒霉。”

“所以大人的意思是？”

程县令看着黄小萃，正色道：“这样，你交三百两到衙门，再拿二百两去发给那些工人，顺便安抚债主，让他们再宽限宽限，只要没人闹，你的成衣铺就能开张！”

如此不就要五百两？

还有二百两的缺口……

黄小萃犯了难。

“黄姑娘，要么五百两，要么三千两，只能这样。”程县令叹道，“你自己回去考虑吧，考虑好了再来交银子。”

黄小萃点了点头，起身告退。

程县令刚沉下去的心又悬了起来，先前的买卖好像谈成了，好像又没谈成？说好的给他分忧呢？

黄小萃走了两步，想起一件事，回头言道：“为防夜长梦多，大人明日便派人来吧。”

程县令心里的石头落地，欣然起身拱手，“黄姑娘仁义，商铺的事本官虽无力再通融，但只要黄姑娘能开张，本官往后自当多照拂！”

“多谢大人。”

黄小萃从衙门出来，外头还有不少百姓在议论。

“黄姑娘厉害啊，不愧是黄夫人的女儿，连状师都没请，一个人告倒了那泼皮父子俩！”

“何止父子俩，外头还有帮不要脸的亲戚，想着把人家母亲留下的财产抹干吃尽！”

黄小萃在思索上哪儿找银子，没太听清周围人说什么。

“怎么去了这么久，你跟那县令说了些什么？”

黄小萃回过神才看见李谨，今日他主动陪着她过来，已经在外头等了她多时。

她跟李谨慢步走在街上，路过了好几间紧闭大门的商铺，都是她家的。

黄小萃看在眼里，难过在心里，一路上已经叹了好几口气，“县令大人要我准备五百两。”

“五百两？不多吧。”

黄小萃看向李谨，皱起眉头，不多吗？

对从前的黄家是不多，从前他们府上一个月的开销都有好几百两。

黄小萃缓缓启唇，“可是我现在只有三百两。”

李谨像难以置信，不过他这几日都在黄府乱逛，里里外外看了个遍，是没看见什么值钱的东西。

他十分费解：“你们黄家除了开铺子做生意之外，就没有别的财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