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谨诧异，“还有新年礼物？”
他走过去，打开箱子瞧了瞧，里头装的是几身男子的衣裳，新衣裳。
李谨回头看向黄小萃，皱眉，“还有新衣裳，你当初给他做了多少，不费神么？”
“这不是给他做的，是给你做的，你比他结实，不能总穿不合身的衣裳。”黄小萃言道。
李谨拾起最上面的看了看，是件银灰色直裾，用料上乘，针脚细腻。他惑然，“给我做的？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
他问完才想起来，先前她收了大批料子，说是要做几身男子的样衣给客人看，量过他的尺寸，准备照着他的身形做。
后来是做出来了几件样衣，他都见过，不是箱子里这些。
“我早就想着给你重做衣裳，先前忙着重开铺子不得空，后面闲暇时间也不多，我趁着空闲紧赶慢赶，总算赶了几件出来。”
李谨觉得她指的间隙是他不在的时候，否则他怎么毫不知情，他只见过她埋头算账，赶制绣片，如今又在赶衣裳。
“小萃，你那么忙，其实不用费这个功夫，我可以凑合穿。”
黄小萃沉眼缝衣，道：“你人比他好，让你穿他的衣裳，你不膈应，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李谨将衣裳叠好，放回箱子里，道了声：“多……多谢。”
初五，黄小萃捧着锦盒来到汪府，锦盒里装的就是给老太君的衣裳。
汪大夫人亲自看了看，颜色喜庆，刺绣多是些寓意吉祥的团纹，就连点缀的藤蔓也是葫芦藤、松柏枝等，寓意子孙昌盛，多福多寿。
最巧妙的是，上面还用珍珠、砗磲等材质的珠子点缀，譬如藤蔓上挂的葫芦是用玛瑙珠拼成的，让衣裳更耐看了不少，也更富贵。
好寓意，好心思，真是件好衣裳。
汪大夫人十分满意，将衣裳叠好放回去，笑言：“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小黄夫人这身衣裳做得极好。”她抬手，“小黄夫人坐吧，喝口茶，咱们慢慢说。”
黄小萃颔首，“多谢夫人，这衣裳的料子十分保暖，这个天给老太君穿最合适不过。”
“你有心了，我瞧你还选了些名贵的珠子点缀，甚合我意。”
“听闻老太君信佛，珍珠、砗磲、玛瑙、珊瑚、琉璃，还有金银乃佛教七宝，我想着用它们装点衣裳，一来老太君喜欢，二来也能保佑老太君福泽绵长，寿比南山。”
“小黄夫人还有这份心思，真是难得，我家婆母一定会喜欢！”汪大夫人欣然道，“这样，你回去将衣裳的用料、工费明细都拟好，拿着单子来，我让人尽快给你结银子，断不会拖你的。”
“是。”
黄小萃和汪大夫人寒暄了两句，回到铺子里，开始整理给汪府裁衣的账目，算盘打得噼啪作响，一边算一边记。
李谨在旁边支颐看着，觉得她真有几分大掌柜的模样，像天生就是个做生意的料。
傍晚，汪府的刘管家忽然登了门，将一封请帖交到了黄小萃手中。
刘管家笑言：“小黄夫人你做的衣裳不仅我们夫人满意，老太君也十分喜欢，老太君特派我送来请帖，请小黄夫人携夫郎一块儿去喝杯寿酒。”他又补话，“老太君说黄夫人小小年纪，挣钱不容易，不用破费备什么寿礼，人去了就行。”
黄小萃莞尔颔首，“多谢老太君盛情。”
刘管家走后，黄小萃翻开请帖瞧了瞧，笑说：“真没想到汪家还会请咱们去吃酒。”
“这有什么，林家的人都能和他家小姐做朋友，你们黄家也是大户，汪家请不得你？”李谨淡淡道。
“那是从前的黄家，如今的黄家有什么，只有这间小小的成衣铺罢了。”黄小萃叹道，却也不伤感。
她本就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只觉得眼下虽然只有一间成衣铺，但她盘活了它，再过一段时间还能有绣坊，她一步一步脚踏实地，总有一日能重现麓阳黄家的辉煌。
寿宴定在正月十五，正好是元宵佳节。黄小萃早早地起来梳妆打扮，她的首饰都变卖得差不多了，现在手头不宽裕，也舍不得添置，如今她头上戴的绒花还是李谨送的。
除夕夜她送了李谨几身衣裳，初一清早他就带回来一朵绒花，说是给她的礼物，礼尚往来。
李谨今日穿的也是黄小萃给他做的新衣裳，量身定做的穿着就是舒服，也舒心。
他和黄小萃去往汪府，发现她的发髻盘得服贴工整，上头却只戴了他送的绒花，整个人瞧着却不寒碜，大约是她本就漂亮，稍加点缀已是锦上添花。
今日的汪府宾客盈门，热闹非凡。
汪老太君差刘管家叮嘱他们不用送礼，但黄小萃总觉得空手来不好，与孟良惠商议之后，孟良惠拿出珍藏的一枚产自官窑的花瓶，让黄小萃当作贺礼给老太君。
黄小萃奉上拜帖和贺礼，与李谨一起进了汪府。
前院人头攒动，黄小萃谁也不认得，但从他们的锦绣衣着看得出，今日来的都是些达官贵人。
李谨在旁喟叹：“汪府的人脉果真不浅，请得动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
黄小萃好奇：“你怎么知道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能只是些富足的乡绅吗？”
李谨随手指了指几人，“你看他们的言行举止像寻常乡绅？他们身上都有……”
“有什么？”
“有官气！”
黄小萃“噗”的一下笑出声来，“还有这个说法？”
李谨淡淡道：“总之那些人都是做官的，别问我怎么知道，我一看就知，我走过的路也比你吃的盐多。”
黄小萃点点头，“汪家出了个侍郎大人，自然能结交到各路官员。”
她转眼间看见了程县令。程县令已是他们云溪县最大的官，此时却在几个中年男子面前躬着身站立，显得十分卑微。
刘管家正在招呼客人，忽然瞧见了他们，走过来拱手道：“小黄夫人，老太君正在后苑和女眷说话，小黄夫人不如随我去见见老太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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