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先斩后奏

汪大夫人看过信，脸上浮出笑意，又不解：“知州大人怎会认定我们汪家，他不用货比三家？”

黄小萃笑了笑，因为她在想着要修路时就琢磨到了，这个主意有利于荫州，有利于朝廷，有利于她，还有利于汪家，早就跟江大人说起过汪家。

荫州附近最大的沙石商人就是汪家，汪家在夏东地界不仅有几座矿场，还有许多采石场。

当然，这儿也不乏其他小石商，倘若汪老太君执意撇开汪大夫人，她宁肯帮大人多找几家小石商一块儿凑，也不会便宜了过河拆桥的婆媳二人。

黄小萃替大夫人盖好被子，道：“没有干娘的相助，我在县里的路不会走得这般顺畅，我记着干娘的恩情，有生意自会想着干娘。”她又笑言，“而且干娘仁厚，这桩生意若由干娘操持，干娘必定不会偷工减料，也不会讹知州大人，我也算对得起知州大人的嘱托。”

汪大夫人慨然拉过黄小萃的手，握紧了，“好孩子，这桩生意，干娘一定尽心。”

“之后干娘也可以借着监管的由头，带着小月妹妹去荫州避避风头。”黄小萃想了想，接着说，“既然老太君向着杨家，那松州的矿场，杨家就不会放手，与其替他们背黑锅，干娘不如借这个机会，正大光明地丢个干净，下次再有纰漏，谁也赖不到干娘头上。”

汪大夫人点了头，“小萃你说得对，亏得大爷还主动去善后，我得写信叫他回来，我们和二房就趁现在划清界限，各管各的。”她笑着喟叹，“我这几日是急糊涂了，全无办法，得亏小萃你今日来了，否则他们真要卸磨杀驴，我一个嫁进来的媳妇，又能如何？”

黄小萃笑了笑，“干娘现在先安心养着，只要身子康健，能在府中站稳脚，旁的慢慢思量也不迟。”

“也不知将来月儿会嫁入谁家，有没有这等偏心的婆母。”汪大夫人还牵着黄小萃的手，拍了拍道，“还是小萃你的福气好，你家夫婿孑然一身，省得你还得分心去应付婆家人。”

汪大夫人来了精神，人也坐正了些，道：“我明日就让人拟了细则送去给大人过目，我知道荫州那地方不容易，只要不亏本，少赚些也无妨。”

日落黄昏。

黄小萃回到家里，李谨已经回来了，而堂屋里多了个人，是逐风。

逐风见到黄小萃回来，转身朝她揖手，“夫人，我家主子准了，我特地赶来和夫人汇合。”

黄小萃心下欣然，点了点头。

孟良惠坐在旁边，神色仍旧凝重。

黄小萃看见了，知道她干娘还在替她担心。这几日她在安排去荫州的事，干娘虽不同意，非但没阻止，还帮了她些忙。

她走到孟氏面前，道：“干娘，我们后日起程，云溪县的生意就拜托给干娘了。”

“小萃，那点银子只怕不够，还有织机呢，你打算到那边再买？”

黄小萃点头，“官道还得修一段时日，现下路不好走，后续的银子不急，但织机不能等，送过去容易损坏，只能到了那边再说。”

孟良惠又言：“对了，柳家先前差了人来，让你过去一趟。”

黄小萃要去见柳姣姣，出门前应了李谨的提议，拿了些账本给逐风看，让他先熟悉织造的账目。

天已经黑了，柳姣姣在厅堂里来回踱步，等黄小萃，看见她进来，皱眉抱怨：“小萃你真不够意思，这么大的事都瞒着我！”

黄小萃云里雾里，“什么？”

陈齐正扶着柳姣姣，补话道：“是黄姑娘你要去荫州的事，我娘子知道后已经担心了好几日。”

“你们怎么知道的？”黄小萃惑然，坐到厅堂旁，又言，“我正是怕姣姣你担心，才没告诉你。”

“我老实跟你说，是孟夫人告诉我的，原本是想让我劝你打消念头。”柳姣姣坐到黄小萃身边，沉沉地说，“你别怪孟夫人，她也是担心你，又劝不住你，才来找我。”

“姣姣你叫我来，不是想拦我吧？”黄小萃笑看着柳姣姣。

照陈齐的说法，他们几天前就知道了，而姣姣是个急性子，若是真想拦她，几天前就该找上门，哪儿会等到现在。

柳姣姣叹道：“你最有主意，那么多山匪都吓不住你，我怎拦得住。”她看着黄小萃，“孟夫人给我说了许多你的难处，旁的我帮不上忙，但是缺银子好说，我爹娘回去前说了，只要我们柳家拿得出来，你要多少都有！”

陈齐也一本正经地说：“黄姑娘你千万别客气，你和我娘子是发小，又帮了我们那么多忙，我岳父岳母也念你的好。”

黄小萃也不跟他们客气，点头，“成，我手头有一些银子，够用上一些时日，后面缺的时候我一定管你们开口。”

柳姣姣知道小萃表面点了头，说的却是以后，也跟婉拒没什么两样。

柳姣姣接着说：“还有织机，荫州那路，好的也能折腾坏，我爹找了几个手艺好的木匠，让他们带着上好的木料去荫州给你做，木料我们有的是，工钱也算我们柳家的。”

黄小萃颦眉，“这怎么合适？”

柳姣姣瞥了瞥她，笑说：“银子你可以以后再拿，织机不行，没有织机你怎么做生意？所以我是先斩后奏的，前日就让他们带着木料先去了，不然我为什么今日才找你来？”

黄小萃仍皱着眉头，又忍俊不禁，“你倒是有主意，这么大的人情，你让我怎么还？”

柳姣姣抱怨，“谁要你还了，说了咱俩是一辈子的姐妹，亲姐妹！”她摸了摸腹部，叹道，“要不是我身子不方便，我恨不得跟你一起去，咱们才刚重逢多久。”

黄小萃莞尔：“我记着时候呢，来年我一定回来。”

“我听陈齐说，李谨为了陪你去荫州放弃了学业，他能为你做到这个份上，往后我也不说他什么了。”柳姣姣叹了口气，轻推了推她的手，笑问，“你喜欢他吗，若是喜欢，你俩假戏真做得了，咱们还能做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