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儿女情长

车马进了荫州地界，停在官道的一个三岔路口。

这儿一面通往松州，一面通往荫州，而另一条路是南下麓阳。

汪大夫人和小月要回麓阳去了，杨家不会再打婚事的主意，小月就用不着再躲。

细雪纷纷，汪大夫人握着黄小萃的手，有些不舍，“小萃，干娘路上和你说的那些经商之道，你都要记在心里，往后一定用得上。”

黄小萃点了点头。

“要不是我还是汪家人，受婆家牵制，我倒巴不得带着小月就留在荫州。”汪大夫人笑了笑，又言，“不过我回去也好张罗生意，回头若有好的，一定写信告诉你。”

李谨闻言好奇：“生意，什么生意？大夫人也打算做织造生意？”

汪大夫人笑着招招手，“我做什么织造生意，汪家什么生意都有，我也都懂些，偏对织造一窍不通。”

黄小萃对李谨说：“干娘的意思是，咱们不能只盯着一种生意挣银子，若有闲钱也能盘些别的小生意，好打理的，只要遣个得力的人看着，不用费什么心思。”

“汪家有不少这样的生意，什么酒楼、当铺，都不用像开织造坊一样费心思。”汪大夫人言道，“我回头替小萃留心些，赔本的买卖做不得，我挑些能挣钱的让她接手，虽说挣不了大钱，但手头至少能充裕些。”

李谨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笑言：“有劳大夫人。”

汪大夫人小声说：“小萃，你聪明，看人也准，瞧瞧你挑的夫婿多好，回头若有合适的，也帮月儿留心留心。”她又看向李谨打趣，“李公子人品贵重，又疼娘子，想来一家出来的兄弟也不会差，其实小李公子就不错，但小李公子出身上京的官门，我们商贾人家不敢高攀，还是罢了。”

“夫人看上了我表弟？”李谨诧异，忍俊不禁。

汪大夫人笑意不减，淡然道：“我敢说出来，也不怕李公子笑话。”

“我倒不是笑话汪夫人，我们家也不在乎什么门第，只是我那表弟他一心扑在仕途上，心无旁骛，还没有成亲的念头。”

“说笑罢了，我和月儿先走了，等你们回麓阳来，咱们再叙。”汪大夫人同他们挥手作别，登上了马车。

黄小萃和李谨目送汪家的车马离去。

李谨仍一副欲笑不能笑的样子。

黄小萃扬唇，“你笑什么呢？表弟一表人才，又救了小月，大夫人中意也很正常。”

“表弟这是出门在外，汪夫人若是在上京城见到了他，未必还敢把女儿嫁给他。”

“表弟在上京怎么了？”

李谨没有回答，唇边仍挂着笑，回到马车上，将汪大夫人的话告诉了行云。

行云正咬着果子，闻言手一松，冻梨从他手里滑落，滚出了车外。

“看上我？”行云怎一个诧异，“表哥你这是开的哪门子玩笑？”

“不是玩笑，不信你问你表嫂。”

黄小萃笑言：“大夫人说笑罢了，她很在意小月妹妹，就算要给小月妹妹找婆家，也定要小月妹妹点头才行，你们都没说过话，她哪儿能真乱点鸳鸯谱。”

“是玩笑就好，是玩笑就好……”行云喟叹。

荫州城。

他们刚回到仁锦坊，佩佩就把黄小萃叫走了，李谨则带着行云去后院，看看地库建得如何。

行云仍百思不得其解，边走边叹：“世上怎么会有人看得上我？”

李谨莫名其妙，回头看了他一眼，“为什么就不能有人看上你？”

行云轻笑一声，“我跟表哥你不一样，素来最招人惦记的都是表哥你。”

“你想成家吗，你若是想，我反正不拦你，赵老头也不会说什么。”

“我又不是阿彦，我还要替主子办差，儿女情长只会束手束脚。”

李谨云里雾里，“你扯上阿彦做什么？”

行云指了指前面。

他们已经到了后院外，李谨顺着行云手指的方向看去，看见的就是阿彦。

后院里支着工棚，阿彦正坐在工棚里啃馒头，一个人，啃得笑眯眯的。

李谨皱了皱眉，“他这是中了什么邪？”

“公子去松州不带他，他在这儿也不孤独，有人陪他聊天，还有人给他送吃的，比如那个馒头。”

李谨缓步走到阿彦面前，阿彦还埋着头，边啃馒头边笑，全然没察觉到他们。

李谨轻咳了一声。

阿彦回过神来，抬头一愣，又展颜，“公子回来了！”

“你在这儿发什么愣？”李谨曲指探了探，馒头早已冰凉，也不知这傻子有什么舍不得吃的。

阿彦忙将馒头放回食盒里，揩了揩嘴起身问：“公子的病好全了吗？”

“谁给的？”李谨看了那食盒一眼。

“朋……朋友。”

李谨不解，“除了逐风和行云，你在这儿还有什么朋友？”

阿彦笑了笑，“嗐，公子这话说的，属下跟着公子在黄家待了一年，来这儿也有些时日，多的是熟识的人。”

“地库修得如何？”李谨转眼看向工地，工人们进进出出，抬出来一框框泥土。

他移步过去查看。

阿彦也拎着食盒跟上。

行云走在阿彦身边，看着阿彦对那食盒爱不释手，道：“几个冷了的馒头，阿彦兄还视若珍宝？”

阿彦知道有些事瞒不过行云的眼睛，也不打算遮掩，他道：“你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当然不懂。”

“我食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脑子得清醒，公子在黄家并非真姑爷，你也不是什么随从，你跟公子一样，如今的一切都是假的，公子尚且怕黄姑娘察觉，你倒什么都不怕。”

“我是随从人家都不嫌弃，我还怕她知道别的？”阿彦皱了皱眉，“不过公子不一样，公子他是来揭露黄家通敌的，公子当然怕黄姑娘知道。”

“我听你这意思，你巴不得告诉她你是谁？”行云唇角上扬，“你若为了追姑娘暴露了自己，暴露了公子，公子非得把你脑袋拧下来。”

“我哪儿敢啊！”阿彦笑了笑，拎紧了食盒，“能这样我已经很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