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如梦初醒

跟着惨叫、惊叫、长啸而来的，是响亮的婴儿哭声。

“哇…哇…哇”

东厢房里，稳婆边倒提着婴儿的双腿，轻拍着让婴儿发出人生的第一声叫唤，边道贺：“恭喜少夫人，是位小少爷。”

凝露拿着手帕给淡婉荷擦着额头的汗：“生了，终于生了，少夫人，是小少爷呢。”

淡婉荷一脸疲惫，举起手推推凝露，轻喘着说：“给我，给我看看。”

“好，少夫人你等会。”凝露冲着稳婆招手：“把小少爷抱过来给少夫人看看。”

稳婆正清理好婴儿身子的手在温水里抖了抖，定了定神，装作是撇水，把婴儿用细棉布包好，怕自己再露破绽，索性把婴儿交给了颜妈妈。

自己低头掩去眼低惧怕，小心的清理淡婉荷身上污物，只是微微颤抖的手暴露了她的不安。

坐在一边正休息的竹画伸脚踢踢鸾颜，冲稳婆的方向努了努嘴，表示这些事情不是自己专长，还是交给颜妈妈这个善长人士处理。

颜妈妈把婴孩小心放到凝露手上，转身黑着脸走回来站到稳婆旁边，也不吭声就是不错眼的看着她的手。

稳婆越发慌张，手抖得不成样子，勉强清理干净污物，再也承受不住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口中乱喊：“少夫人饶命，妈妈饶命，各位姑娘姐姐饶命…”

鸾颜哼了一声，堵了稳婆的嘴，反抓着双手拖着稳婆走到外间，临走前看了老大夫一眼，有些意味深长。

被拖走的稳婆，心里简直是一万匹草泥马在奔腾：不是大户人家吗，不是官宦世家吗，不是男女有别吗，为什么会请个大夫进产房里。

不明白自己是在哪里暴露的稳婆只能一边被拖走，一边狠狠瞪着老大夫，私心里认为如果没有这个大夫，自己的计划就能完美完成了。

疲惫的竹画古怪地瞅着，这老大夫，果然不愧万年背锅侠，想到好笑之处，忍不住低笑了声。

接着叹了口气，竹画靠在靠背上看着房梁，想着自己终归还是让蝶轻这个小妮子给带歪了，也不知道她那里来的那么多歪理，明明每个老师都很严肃的来授课来着。

手指转动间，竹画想着那些被蝶轻带歪的老师数量，尤其是那个号称万年冰山脸的竹辰，慢慢地沉睡了。

凝露本来还在奇怪，为何颜妈妈会把婴儿给自己抱，这会总算明白是为什么，难怪已经服下保命丸的小姐，却还是难产了，心里一阵后怕，却也知道这事完全不用自己理会了。

这个时候，当然是照顾手上的小少爷和躺在床上的小姐最重要了。

淡婉荷看着凝露手上的婴儿，略略抬起手，还未摸到孩子的衣物就已无力的垂回床上。

边上看见的凝露连忙快快的把婴儿放入她的怀里，府着身子把孩子的脸跟手碰了碰淡婉荷的脸：“小姐，您看，小少爷红嘟嘟的脸太可爱了。”

疲惫的笑声几近于无的响起，淡婉荷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脸蛋，终于沉沉睡去。

门外，晋级成为一流高手的晏泊铭，稍稍稳定好境界，马上起来拍门：“怎么样，是不是生了，快让我看看？婉荷，你没事吧？”

门里沉睡的淡婉荷自然不能回应他的话。

“大少夫人没事，等会我们收拾好就可以进来了。”把稳婆拉到后边绑好后回来的鸾颜怕声音大吵醒刚入睡的大少夫人，急忙回答。

“好，好，那就好”听到妻子没事的晏泊铭，傻乐几句又大声问：“是女儿还是儿子？”

这会轮到被吵醒的竹画愉快地回答：“恭喜晏大少，你妹妹赢了。”

听到结果的晏泊铭皱眉，这是什么鬼答案，我问的是我妻子生的是女儿还是儿子。正要再问一次的他一个激灵，想起了三个月前跟妹妹的打赌。当然，重点不是打赌，重点是输了的赌注有点难办，想到这里，他莫名的感觉心里有点慌怎么破！

‘嗯，妹妹没准已经忘记这件事了。管她呢，我先看看儿子，就算还记得，反正当时也没有说要什么时候完成，能拖一天就一天吧！’晏泊铭如是想。

这时，鸾颜已经过来开门，把晏泊铭放了进去，并让凝露把床上的孩子抱过来。自己接过来抱到老大夫跟前，让看看婴儿可有不足之症。

已经退到外间的老大夫装模作样把了把脉，学着教书先生一样摇头晃脑：“孩子很健康，不用担心。”

“孩子很健康？”鸾颜反问着，并咬着‘健康’两字重重的说。

老大夫手抖了一下，不自觉地微微动了两根手指，再度伸出手给婴儿把脉，嘴里一边唠叨着：“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都说了很健康，很健康，难不成还非得把出什么事来不成。”

冷笑一声，鸾颜再问：“孩子真的很健康？”

“真的很健康，是真的很健康，真的…”老大夫渐渐说不下去了，脸上堆起讪笑，但也没有承认。他自认为自己一直以来都是以老大夫的面目为生，这个使命已经超过一百年了，这个晏家的人应该不知道，估计是听到那个晏家，想白撞而已。

鸾颜三问：“孩子…”

已经在旁边看了一玩戏的竹画，嘻嘻笑着：“我应该叫你老大夫，还是应该叫你老大夫，还是应该叫你万年背锅侠？”

两个老大夫一出，老大夫立时脸色铁青，等背锅侠的称号从竹画的嘴里吐出，顿时吓得凳子也坐不稳了，跌坐到地上。

不清楚的人连叫两声老大夫，可能只是着急，清楚的人，或者清楚的世家，可是知道‘老大夫’三个字的初代可是代表着比美医神令的禁忌存在。这些人问的第二句老大夫，可不是说的此老大夫呀。

若是知道老大夫的人，还知道老大夫的使命，那就，还存有幻想的老大夫惊问：“你们，你们是？”

鸾颜行了个古怪的礼：“重新认识一下，鸾颜，晏家的大小姐身边的管事妈妈，是大小姐哦。”

“晏，晏，晏大小姐？”老大夫牙齿打架着问。

竹画举起食指摇了摇，脸带笑容：“错，是大小姐。”

“大，大，大小姐？”老大夫还不死心的看向晏泊铭。

晏泊铭也从刚为人爹的傻气中回过神来，笑着冲老大夫点头。

——

而随着淡婉荷生孩子的最后惨叫声，晏婉莹满身是汗的惊叫着坐起来，拥着锦被，双眼毫无焦距的跟着脑袋左右张望着，分不清自己是谁，身在何方。

一会儿，惊醒一样满眼惊惶地站起想要跑下床，却被锦被所困扑倒在床上，头撞上了床柱，疼痛传来，晏婉莹在心里咒喊了句：真他妈的痛。不对，不能说脏话，对，脏话，我脏话是跟谁学的？

在心里还没想清楚这个问题，晏婉莹这次彻底的晕了过去。

送晏婉莹回房后就候在一旁的竹曦，本来看见她没多久就惊叫着迷迷糊糊的醒来，正想叫她换一身衣服，结果一下子就给撞晕过去了。

竹曦让守在门外的小丫嬛帮晏婉莹换掉一身衣物和锦被。

“竹，竹先生，小姐她，你快来看看。”小丫嬛一接触晏婉莹，就惊呼起来。

“怎么啦？”竹曦边说边走近，伸手摸向晏婉莹的腕脉，一触即收，接着摸向额头，跟着脚踝，发觉她的全身滚烫：“你先给小姐换身衣服和被子，我去叫人来，不要害怕，我很快就回来。”

小丫嬛应了一声，就换起衣服来。

晏婉莹意思不明的声音隐隐响起。

“水，谁，……”

“你是谁，是谁，出去，出去，这是我的房子。”

“太挤了，真的太挤了。娘，有人欺负我。”

不知从哪传来的声音，听得晏婉莹皱起眉头，心里想着：不要听，我不要听，不要听你们的声音，太吵了，真的太吵了。

“长老，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真的要这么做吗？她还那么小，她才那么小呀！”

“没办法了，如果是…，唉！启动吧，把大小姐带走。”

“不，长老，不要，一定还有办法的，一定还有的，求求您了，不要这么做，不要……”

这会晏婉莹直接摇起头来，似是想摇掉脑海里嘈杂的嘈音，虽然一直在摇头，人却依然未醒。

小丫嬛给她换完衣服、被子后，就候在了床边，担心的看着，她想阻止晏婉莹摇头，又不敢。

——

老大夫随着晏泊铭的点头，整个人摊了下来，绝望的自语：“大，大小姐么！”

是呀，在所有世家里，整个大始朝，甚至整个大陆，更甚至传说中的另一片大陆，能被称为大小姐的，有资格被称为大小姐的，始终只有那一位。

只是，那位被所有国家尊称为大小姐的那位，不是在传说中的地方吗，怎么会落在了大始朝，更是落在了晏家。甚至不是传说中的晏家。

老大夫思绪纷乱，不在乎自己是在想，还是已经说出来。

不对，晏家，晏家，是那个晏家吧，没想到连他们也出来了。

五代出一人，生死不相闻，原来又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