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让自己大儿子拿着村里的铜锣挨家挨户的敲。
一天后的凌晨，寒风刺骨。
村里九十三户人家，除了孤寡老弱，家家都把壮劳力派了出来。
村里得用的牛马也都拉出来了，个个拖着大大的竹排跑的有气无力。
人都没吃的，牲口能活着就不错了。
柳绵一马当先，带着众人往肥猫圈定的位置划去。
门前的大河被冻的结实，平日里河水湍急，但河道不宽。
反而往上，走到柳绵买下的那山头脚下。
有一个极大的湖泊，从高空看去，百十号人到了冻得邦邦硬的湖泊上，如同蚂蚁般渺小。
柳绵把北人冬天捕鱼的方法和注意事项都讲了一遍。
看水流、找鱼花、观风向通通不用，有肥猫在，全部省略。
柳绵在冰面敲敲打打，偶尔趴在冰上听一听，最后还用脚跺一跺。
而后，然后骑着自家的马，跑出了一个大圈，“画窝子”就算完成了。
肥猫看她模样，站在“弱不禁风”的柳秀才肩膀上。
“我都说了，你随便画一个，我把鱼赶过来就好了，费那功夫，在家躺着不香吗？”
柳绵兴致正高呢，她忘记是哪一世了，她在草原上的时候，同老人学过冬捕，很有意思。
“你不懂姐姐的快乐。”
零下二十多度的天气，村里人也不想张嘴说话。
孙念自觉身体好了许多，也过来了。
孙母答应的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村长说的，这次的鱼按人分。
来几个人出力，就得几份。
这时候就看出家中女儿多的好处了，村长家和徐屠妇家各十多个壮劳力。
而孙家，只有孙母和孙念两个女人，孙念未满十岁，村人淳朴，无人计较。
何况谁也不知道能不能捕捞到鱼。
因为不用下网，所以确定了方位后，就开始凿冰。
为了保证人员安全，柳绵特意给每个人指定了位置。
“叮叮哐哐”的凿冰声响起，柳绵用自己改造的冰穿子也忙活不停。
等到太阳升起的时候，冰洞刚见水，水面安静的可怕。
所有人都要上前来看，被村长严厉呵斥，虽说湖冰极其厚，但万一有个意外，谁也不想的。
若不是没有办法，谁愿意用命换口吃的。
“这一大早，天没亮就折腾，图什么？”
“可不是呗，还不如在家中睡觉，还能节省点粮食。”
“我昨日就说行不通了，村长非要听柳家混子的话。”
村长烦躁，瞪眼道：
“我昨日就说了，可能，什么叫可能，就是可能有，可能没有，你们原来来，不原来就别来，老娘可没那大棍子赶着你们来……”
村长的话音还未落，冰洞口就开始翻涌，密密麻麻的开始冒泡。
几条半人长的大鱼从水里飞起，“啪啪啪”打在刚才说风凉话的婆娘身上脸上。
“出鱼喽！”
无人理会那几个人，大声喊道。
孙念站在人群里，看着欢腾而上的鱼群，心中并不诧异。
这里人不爱吃鱼，这湖泊村人也少来，里面的鱼千百年都长在这里。
今冬寒冷，大雪封山又封了冰湖，贸然有了氧气，自然是欢腾而出的。
柳家的混子果然有些歪门邪道的。若是能下网，怕是白吨的鱼都不在话下。
“凿冰没水中，而网取鱼鳖”
柳秀才口中欢喜，肥猫摇尾巴深藏功与名。
若不是柳绵不让它做的太过，得让这些人开开眼界。比牛马长的鱼要不要见识一下。
鱼儿一跃出水面，普通两下就被冻住，大家了连忙捡起来摆着牛马拉的竹排上。
整整一天，村里人欢欢喜喜的往村里运鱼。
柳绵算了一下量，鱼儿就不怎么往外跳跃了。
大家才举着火把往村里赶。
村头的空地上，半人长的鱼在村长郎君的带领下，摆放的整整齐齐。
一眼看去，蔚为壮观。
村人心里都热乎乎的，空地上支起了几口大铁锅。
在阿禅和几个手艺颇好的郎君张罗下，乳白色的鱼汤“咕噜咕噜”的冒泡。
还有好几锅酸菜炖鱼，和水煮鱼。
因为冬日的鱼油脂多，看上去也是油汪汪的，让人食指大快。
回来的人，一人先喝上一碗奶白色的鱼骨汤。
韩星儿端着害羞上前要递给柳绵。
柳绵没接，而是抬头看着咬唇的阿禅。
“干什么，没看到你家家主又冷又饿呢。”
柳绵话落，旁边人哄堂大笑，有人打趣道：
“柳家丫头，你才多大，就是家主了。”
柳绵嘿嘿笑道，“不管我多大，我可是有夫郎的人了。”
说完接过阿禅递过来的鱼汤，细细的押了一口。
“瞧见没有，你们都沾了我夫郎的光，能喝到这么好喝的鱼汤。”
这些村人都点头，他们还第一次知道平日又腥又臭的鱼汤竟然能如此美味。
“这倒是真的。”
“让人艳羡啊。”
“就是，农村人过日子，夫郎丑点不打紧的，关键是能干。”
孙念一口鱼汤下肚，觉得被冻僵的身体缓了过来。
目光幽幽的停留在那个阿禅的人身上。
面色虽然绯红，但强装镇定的模样让人心尖发颤。
他完全不似第一次见面的狼狈，一个冬天过去，眉眼长开，竟然长成了一个谪仙般的人物。
比她前世偶尔看的二次元动漫男主还要绝美几分。
这里的人哪里懂什么美丑。
想到来这里，见到的女子，无不是村长这般粗糙和五大三粗的。
男子也都是自己几个哥哥那般，总是带着几分女儿家的娇羞。
她当时就给自己心中下了决定，若以后非要成婚，定然找一个与众不同的。
阿禅的手被柳绵握住，略微冰凉。
他有些心疼，想要给她取暖，却被柳绵十指交握一手，另外一手端着鱼汤细细的品。
他总觉得这人的眼底带着宠溺和调戏。让他不自在的同时，心中火热翻滚。
“星儿，若你还是这般，等开春了，我们就回城去。”
韩当归的声音如同重锤一般，砸在韩星儿的心头。
他泫然欲泣，仰头扬起比往日更加惹人怜惜的小脸看着自己的姐姐。
“姐，把我一个人送走吧，这样也好，她那么好，我管不住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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